也许是怜花观想术的缘故，简红鱼体内的寒气引渡得很快。

没过多久，她脸上的透明迹象完全消褪，发丝上没再出现细碎的冰渣，人也清醒过来。

事实上，简红鱼从一开始就没有沉睡，她不是过太过虚弱陷入了迷糊之中而已。

林芷凝为她做的，以及白子夜后来的一系列行为，她心里其实都清楚，身体上也有感觉，只是因为虚弱的关系，感觉比较模糊。

她清醒过来之后，那种感觉就变得清晰起来。

她没有睁眼，却知道白子夜正双臂环绕将自己搂在怀中，和自己紧紧相贴，与此同时，白子夜身上还有阵阵热浪传到自己体内。

身处地底冰窟，又刚刚从极度虚弱中恢复过来，在白子夜的怀抱中，简红鱼觉得很安全、很温暖、很舒服，一时间，竟然生出一种想要反手抱住他的冲动。

不过，转瞬之间她就压下了这个念头。

两朵红云悄然爬上了脸颊。

太羞耻了！

简红鱼暗骂自己。

因为职业原因，经常会有一些早熟的学生向她表达爱慕，也常常收到一些莫名其妙的情书，但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躺在自己学生的怀抱中，甚至居然还产生了依赖与享受的感觉。

“简姨，你醒了？”

简红鱼脸颊通红睫毛颤动，林芷凝很快就发现了异样。

“嗯，醒了！”

既然已经被发现，简红鱼也不再伪装，睁开眼睛平静心情道：“多亏令主和小夜帮我驱寒，这才捡回一条命。”

她依旧虚弱，对白子夜的称呼却悄然有了转变。

“你没事就好！”

林芷凝也不和她多客气，见白子夜还怀抱着她没有别的举动，没好气的伸腿踢了一下他：“喂，想什么呢，是不是该起来了？”

如果白子夜不是登徒浪子，不是好色之辈，这个时候就应该起身、退远，让林芷凝有足够的空间帮简红鱼穿上衣衫。

然而，她这一脚下去，白子夜居然不为所动。

“我真是看错你了！”

林芷凝眼里又有雾气浮起来，恨不得一脚踢死这个色胚。

“令主，小夜的状态不对！”

就在林芷凝打算下狠手的当口，简红鱼却出言阻止了她：“小夜他……好像僵住了！”

说着，她精致的脸颊极为古怪的抖动了一下，像是在忍受某种痛苦。

“僵住了？”

林芷凝有些疑惑，仔细一看，白子夜的状态确实不太对。

白子夜的脑袋上，原本柔顺的黑发直立而起，直冲向天。

林芷凝一怔，将包裹在白子夜和简红鱼身上的衣衫揭开一些，目光所及之处，发现白子夜小臂、胸口等地方，寒毛犹如暴雨梨花牛毛钢针，根根直竖，其中有些已经扎进简红鱼体内，让那滑如凝脂的肌肤生出丝丝血痕来。

“这种环境下，他居然在破境！”

林芷凝神色肃穆地说了一句。

“破境？”

简红鱼诧异道：“是不是帮我驱寒的时候，出了什么岔子？”

“不清楚！”

林芷凝眉头微皱：“他现在体内气劲紊乱，确实不能乱动，简姨你只能忍一忍了！”

“嗯，就是一点小痛楚，没什么！”

简红鱼强笑道，肌肤上针刺针扎的感觉却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

正如林芷凝所说，白子夜确实在破境。

他原本已经化劲大成，一旦突破那层不能言传只能意会的桎梏，他就能正式进入赵山河所说的炼皮境界。

这次破境是一次突如其来的意外！

他以体温帮简红鱼驱除寒气，原本一切正常，但随着简红鱼身体上传过来的寒气越来越多，怜花观想术的自发运转越来越快，他发现体内的气劲竟然有向四肢百骸溃散、甚至向体外逃逸的迹象。

这种迹象，在武道上有一个专门的名称：散功！

散功迹象出现，白子夜自然大吃一惊，急忙收摄心神，想要将气劲回收。

然而，他越想收回，气劲溃散流失的速度越快。

无奈之下，白子夜只得用出赵山河传授的闭息术，想要将全身气劲锁在体内。

这闭息术原本是溺在水中，万不得已情况下才用的一门呼吸法，其原理就是紧闭眼耳口鼻，改用皮肤进行呼吸，以免被憋死。

白子夜体内气劲乱窜，他闭气之下，感觉就像是一把伞被打开、一个气球被吹大，全身气劲便撑到了皮肤之上。

这只是一种感觉，一种体会，并不是真的体内就有一把伞打开，一个气球被吹大。

当然，他的闭息术和凝血境界那种连毛孔都能闭塞的情况不一样，体内气劲无处可泄之下，便有少量沿着毛发蹿了出来。

霎时间，白子夜的头发根根倒竖，寒毛根根直立。

甚至于，因为气劲强力的缘故，一些直立而起的寒毛还像钢针一样，刺进了简红鱼的体内。

寒毛倒竖，毛发如针。

这是武者突破化劲，晋入炼皮才会有的景象。

不知道是机缘巧合，还是冥冥中的天意，原本有可能散功的白子夜，居然触发了那一道看不见摸不着的瓶颈，晋升炼皮境界。

……

对于突破化劲的情形，林芷凝很清楚，所以才会和简红鱼说那么一番话。

白子夜自己当然也很清楚。

不过，因为他这是意外引发，不是正常的化劲突破，体内气劲根本不受控制，别说站起来，他就是想动一动手指头也办不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切宁静，体内乱窜的气劲也再次回归。

白子夜终于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赶紧放开简红鱼站了起来。

在林芷凝的手电照耀下，他的皮肤变成了一种类似古铜的颜色，就好像刷了一层桐油一般。

与之相对应的是，简红鱼白皙的肌肤上，却有不少仔细观察才能看出来的细小针眼，其中一些针眼中，还有血迹泌出来。

“对不起了简老师！”

白子夜有些歉疚，虽说是意外，但只是看这些针眼，简红鱼就受了不小的痛楚。

“没事，反而是我，欠了你和令主一条命！”

虽然确实很痛楚，简红鱼的表现却依旧大气，一边迅速穿衣一边道。

“都是昆仑人，又是队友，哪里有什么欠不欠的？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冷死吧？”

白子夜一挥手，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见林芷凝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自己，也赶紧掠到一边穿衣服。

三人很有默契的不再提起用身体为简红鱼驱寒、相互之间都算得上坦诚相对这件事。

气氛虽然依旧有一丝无法完全消磨的尴尬，但彼此之间的距离却反而拉近了许多。

也就是这个时候，白子夜终于在心底认可了自己昆仑中人的身份。

至少是，认可了青竹箫听箫使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