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突然起了这个念头之后,胡惟庸开始有些坐立难安,先是到床边抽了颗烟,又是满屋踱步,最后又做回到床上。
对了!之前自己把近期行踪吐露给俞自华,如果那时候有人找他谈的话,王征南应该也已经知道了,就算是别人不说,他应该也能猜到是自己,明天就直接把这事跟王征南承认了,就当增加一点信任吧。反正这事本质上也不能怪我胡惟庸,我不说该见的人早晚也要见。
又靠在床上思考了半天,胡惟庸把枕头放平,沉沉睡下了。
不知过了多久,隔壁的卫生间传来阵阵水声,胡惟庸在床上扭了扭身子,看向窗外,已经日上三竿了。
胡惟庸却总觉得好像刚闭上眼睛,一睁眼就天亮了,身上的疲惫一点没有消减。所以虽然醒了,但想了想还是闭上眼睛瘫在床上,一动不动。
“咚咚咚。”过了一会,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老胡,起了吗?”王征南的声音传了进来。
“再睡会儿,怎么了?”
“那我先走了啊,一会儿你直接去馆儿里!晚上吃饭啊!”
“行,行,行!知道了,你先走吧。”
胡惟庸叹了口气,在床上坐了起来。
门外脚步声渐行渐远,开门、关门、下楼。
一直到脚步声彻底听不见了,胡惟庸拿过了床头柜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亮叔?”
“小胡?咋的了?咋还想起你亮叔了?”电话另一端响起一个有点沙哑的男声。
“还能咋的?”胡惟庸笑了笑,说道:“想你了呗!”
“你小子可得了吧!来冰都几个月都没说给我打过一个电话!这时候想起你亮叔了。”电话另一端。被称为亮叔的男子说道:“有啥事你就说,别整这些虚的!”
“亮叔你先猜猜,我现在跟谁在一块儿住呢?”
“正心?”亮叔犹豫了一下,回答道。
“不是!”
“小三?”
“不是!要是这些人的话,我给你挂什么电话啊!”
“那……”亮叔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疑惑,“那还能是谁啊?叔猜不出来。”
“王征南!”
电话另一端的声音,沉默了一阵,接着说道:“你怎么还跟他凑到一块去了?”
“这不是头一阵,威叔上京城了吗!馆儿里的事,王征南管,我给他帮帮忙,亮叔你不知道?”
“嘶……”亮叔抽了口气,接着道:“之前外地有点事,没怎么在冰都待着,这还真不知道。”
“小胡你……跟这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多注意一点吧。”
“怎么?亮叔跟他熟?”胡惟庸连忙问道。
“熟什么啊!熟他管馆儿里的事我能不知道?不熟,之前办事见过两三面。江天来冰都的时候不是出了点小意外吗?我去收拾的时候见过一面,后来又一起吃过几顿饭。”电话另一端的亮叔,原来就是江天被埋伏的那天,沈扬威叫来处理现场的小亮。
“不怎么熟,那您怎么说让我……”
“看还看不出来吗?”小亮笑道:“他那个人,一看就不太好相处啊。”
“可不是呗!”胡惟庸连忙跟上小亮的话,说道:“我这挂电话就是想跟您了解了解,看您知不知道什么他的情况。估计您肯定也看出来了,他……上边应该是硬的很,挺有分量的,我这不是趁着现在在一块住,跟他打好关系吗?”
“是,看那几次见面,这小子和威哥说话,基本都是让人感觉这俩人像是平级的,张第一他们都够呛能这样,不过可能是因为张第一毕竟叫威哥一声姑父,辈儿上被压一头的缘故吧。我感觉这小子,背景怎么也得是张第一那个层次的!”亮叔旋即又说道:“不过……那现在你俩住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还用跟我打听他?”
“我原来不也是这么觉着的吗!”胡惟庸苦笑道:“这没办法,好几个月下来,感觉虽然天天在一块,可是关系一点都没变好,他也是一句话都不给透。他妈的那脸上长得就跟不是脸皮似的,好像是层硅胶!说什么都是面无表情的那个样子,面瘫也不至于瘫成这样吧!”
“我这边儿……再过一阵就要走了,最近真的要好好把握最后的机会了,实在没办法,这才想起您这儿。看看能不能多了解一点他的事,您知道有什么关于他的小道消息,或者什么做过什么事、想干什么之类的。人总不可能跟社会什么交集都没有吧,投其所好,说不定能有什么转机!只要是关于他的事,都行!”
胡惟庸差点想把“他认不认识广为集团老总”这句话脱口而出了,不过最后还是稳住了,没有说,拿几句车轱辘话绕了回来。
毕竟,亮叔说到底是威叔的人。日后如果真的自己做成了点什么,或者广为的老总被确定和王征南有什么矛盾,那在事发之前就提到过这些事的自己,被怀疑到的几率就很大了!
如果只是像现在这样打听打听,则没什么问题,毕竟能告诉自己的都不会是太核心、太重要的消息,但别人没用的消息放到自己这里不见得没用,毕竟自己已经摸到了一点线索。而且真的事成,还会因为只在亮叔这打听到一点不足为虑的小道消息,避重就轻之下被减轻嫌疑。
“我这……还真不知道什么特别的,王征南来之前的那些事,估计你也都知道,就是打死了个酒吧老板,再往前,所有在这边的事件我们都调查了,他社会关系很简单,可以说只跟屈指可数的那么几个人有联系,这几个估计你也都见过了。叔这儿实在也没什么别的消息了!”
胡惟庸闻言只能是暗自叹了口气,沈扬威这边儿能接触到这些事的人,寥寥无几,国哥那边和沈扬威形影不离,而且也不太参与这些事。须尽欢认识他比自己还晚,剩下的有些在威叔的刻意布置之下,连王征南面儿都没见过,更别提情报了。
不过也都是预料中的事,还是要想想别的办法!
“哎,对了!”亮叔突然道:“威哥交代我找一个电话号的主人,最开始没说帮谁找,后来吃饭的时候有一次随口提过一嘴,是帮王征南找,但是这个手机号是那种号贩子搞得,蛮复杂的,现在也没查清挂电话的人是谁,你要是能查到,那小子应该会挺感谢你的!”
胡惟庸闻言,心中惊喜,连忙用纸笔记下号码。
“那个……亮叔,今天这些你就别跟别人提了,威叔也别提,搞得好像我打听人家一样,要挖威叔墙角似的,不太好。这电话的事,我正好认识几个搞这方面的,查出来算咱俩的!成不成,亮叔?”
“没问题!你小子都是我瞅着长大的,这点事儿还客气,哈哈哈……”
感谢一番,寒暄几句,挂掉了电话。
胡惟庸开始慢慢的捋顺思路,目前看来,杀女孩儿的人,广为老总,电话主人,应该都是和王征南有矛盾的人。
但是偏偏层次又都很低!广为老总自然是上不了台面的,有能量的人不会去杀这样一个女孩儿,最后的手机号如果是让他胡惟庸来搞,肯定也是在国外转移几次ip之后的网络电话,连原声都不会留下,而不是什么号贩子之类的拙劣手段。
这一来就足足有三个人了,层次低代表这应该都是王征南到了冰都之后的产物。可偏偏亮叔又说王征南社会关系极其简单,接触的人屈指可数,这三个人显然都没有被注意到。
亮叔的排查能力自然是不差,可三个人却一个都没注意到……
胡惟庸脑中忽然升起一个想法。
要么,就是亮叔在骗自己,他有了一些信息,但不愿意透露。
要么,之所以能不被注意,是因为目标并不是三个之多……
换而言之,三件事对应的,不是三个人,可能只有两个……甚至全部都指向一个人!
另一边,时间回到王征南刚刚下了楼。
不远处停了一辆红色小宝马,车头旁边站了两个人。
一人身上是黄黑色带帽的格子外套,下身低裆裤,很是时尚。
另一人白衬衫牛仔裤,那白衬衫有些小了,袖口箍在手腕上,不怎么合身。
王征南一下楼,白衬衫便注意到了,连忙转过身,动作一顿,又急忙摘掉了嘴角的香烟。
对王征南露出了一个有几分拘谨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