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那穿着白衬衫的男子愣了一下,回过神来,连忙跟身旁的人说道:“你看……”
身边那人也转过身来,看向了王征南的方向。
那人带了一副黑框眼镜,眼睛似乎还带了美瞳,很韩范的洗剪吹,约摸着一米七十六七的身高,长了张瓜子脸,配上一身打扮,很有一股如今男网红的感觉,不过那个年代还没有现在这种烂大街的网红文化,所以如此装扮可以说是很新潮了。
白衬衫的卖相则差了很多,人比身边男子矮了一点不说,浑身还透着一股穷酸劲儿,不合身的衬衫,蹩脚的平头,牛仔裤和发白的帆布鞋,跟在身边人的身后,脸上带着点笑容,腰一直是弯着的,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王叔。”格子外套笑着微微躬身,随后道:“这为了能偷偷摸摸见您一趟,废了好大劲儿啊!”
“老吴家?”
格子外套小心注意着王征南的神情,却见他似乎对自己的突然造访没什么意外的。
然后格子外套点点头,伸出一只手,说道:“我叫吴大,但是家里行二,叫我本名,或者老二、吴老二,都行。”
“王征南。”
两人握了握手,吴老二又介绍到了身边的白衬衫,说道:“徐文达,徐老爷子正牌的曾孙,从小因为一点原因流落在外,最近才被接回北京。”
白衬衫伸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腰弯的更深了,随即也和王征南握手。
“估计您肯定想问,来就来有什么可偷偷摸摸的呢?”吴老二率先张口说道:“主要就是因为我身边儿这位。”
“这么跟您说吧,徐晓北那个徐,不是徐老爷子的徐。这位徐文达的徐,才是徐老爷子的那个徐。”
“老爷子的儿子走得早,只剩下女儿一支,唯一的一个孙子早年因故流落在外,一直到病危,人在弥留之际的时候,才让儿子联系上了北京家里。这才把老爷子唯一的曾孙接过来。徐文达的父亲是老子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之后,不知打哪收养来的一个孩子,因而我说,他那个徐,不是老爷子的徐。”
“如果只是我一个人来的话,当然可以名正言顺,但是带着这位的话,就得偷偷摸摸的来了。”
王征南轻轻点点头,没说话。
“上车说?”吴老二问道。
“就在这吧。”王征南舔舔嘴唇。
“好!”吴老二重重的点点头,接着道:“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我之所以敢最后一个来找你,就是因为我相信我能给出的东西和信息,绝对是最让人心动的!就好比,我身边这位徐文达,你觉得他对整个局势重要吗?”
王征南轻轻眯起眼睛,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另外两人都没有催促他,足足过了两三分钟,王征南才点头。
“重要……非常重要!”
“那张第一、徐晓北再或者沈扬威,有人提起过他吗?”
“没有。”
“是了!”吴老二点点头:“其实如果我是第一个来找你的人,肯定也不愿意搬出他,他是我的底牌,也是我相较于张第一最大的优势。他们都不告诉你是因为我这一点的条件实在太优越,让他们优势全无。他们觉得我也不舍得马上把他抬出来。可事实上我就是准备在这一次把我所有能接受的条件都放出来,让成败在此一举!”
“我知道徐晓北肯定夸下海口,许下了挺多东西,但是现在的情况是,徐晓北对于接下来的这些事,根本说了不算!”
“我们计划的根本,就是把握住了徐文达!这样一来他徐晓北怎么样都是名不正言不顺!我们首先,就是要先让徐文达成为徐家的掌控者!”
这时候,一旁白衬衫的徐文达,却打断了吴老二的话:“二……二哥。”
他之前很少张口,现在这次说的话多了,不难听出他的一点河南口音:“俺也不想……不想掌控啥,有口俺吃的就成,要是好吃好喝的,那就太中了!”
吴老二皱了皱眉,不知道对徐文达的话究竟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只是接着说道:
“名义上的,让他做名义上的掌控者,但是他也不想进入体制,没法撑起一个家,就让他姑奶奶,就是他爷爷的姐姐那一系的人,来帮忙管控。”
“然后……可以让他跟你走!”
“跟我走?”王征南狭长的眸子在徐文达身上上下打量着,接着道:“走哪去?”
“之前张家肯定说过一些话,暗示你可以做第二个沈扬威,但是又不敢明说,对吧。”
“对。”王征南点点头:“张第一说可以让我做个富贵闲人。”
“是了。”吴老二笑了:“现在的张家负担不了身上挂上第二个沈扬威了,一个他可以对家族的经济有很大改善,也能带领家族度过一些难关,但是两个就显得有点多余了,没什么必要。”
“但是老吴家需要一个沈扬威!”
“我们老吴家,比起老张家,哪里也不差,但是也需要一个经济、势力都相对独立,可以自由的坐着生意,用各种手段把控着地方,又能给家族回报以养分的人。”
“而且我之前说了,徐文达可以跟你走,当徐家的掌控权改变之后,两个家族在背后支持你!这和徐晓北许诺你的可是两回事,你想想,他爸爸一旦垮台了,徐家能帮你,还是他许诺的俞家能帮你?”
“好了叔……我要说的都说完了,我知道你不可能马上给出一个答案,我可以等,我两个妹妹还小,她们也得等几年。”吴老二又笑着点上了烟。
王征南点点头。
这时候徐文达又转过身,跟吴老二说道:“二哥,俺和王叔,俺俩说两句!”
“成!”吴老二一边说着一边就往车的方向走:“你们说,我去热热车。”
上了车,他启动车子后,却直接打开了一个小录音笔一样的东西,一按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叔,摸着良心跟恁说话,俺是真的真的对权利啥的东西,不感兴趣!一点儿都不感兴趣!”
听着录音笔里的声音,吴大轻轻抚摸着放在车前的一朵黄色小菊花。
“真的!钱给俺一点儿,俺愿意要,多点儿俺也愿意,权利,没兴趣!叔,恁要真听了二哥的话,就带俺走,有点儿钱就中,让俺做点生意也中!俺知足常乐,俺让俺姑奶奶那边的人,让他们都帮恁。”
吴大慢慢从身旁撕下下一页便筏,拿起笔在上面写着字。
“俺知道,徐晓北他们都不待见俺,说心里话俺不在乎。这些家产,给俺姑奶奶他们,都中,但是让两个外人占着,俺觉着……不似那么个事儿,跟他们待不待见俺,没关系!”
便筏上一行清秀漂亮的小字:“待到秋来九月八”。
“叔,都是俺心里话,俺看二哥说了半天也没给恁个联系方式啊,恁记俺的,138xxxxxxxx。叔,恁找二哥,给俺打就成,俺俩总在一起,会帮恁传话滴。俺到京城多亏二哥照顾,对俺可好嘞!”
“行,你也记我的…………,回去告诉老二。”
吴大掏出打火机,将便筏点燃,灰烬落入了小菊花的花盆。
“好嘞,叔,拜拜,恁有事儿打俺电话!”
“拜拜!”
吴大拿起右手杂物篮里的一个相框,里面有一张看似有些年头的照片。
似乎是冬天,所有人都穿的很厚。
最左面是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穿着羽绒服,脸上一种很安静的气质。
他身边是个穿貂皮的男子,怀中抱着小婴儿。
再右边是两个十岁上下的孩子,男孩紧紧抓着女孩儿的手,似乎是在保护她一样。
最右面则又是个半大孩子,不过是个女孩儿,容貌柔美,手放在身边女孩子的背上。
看着照片上的两个孩子,吴大会心一笑。
徐文达上了车,吴大又将相片放了回去。
吴老二放下窗子,探出头来:“走了啊,叔!”
“拜拜!”
不一会,两人的车子离开了。
王征南则看着手里的小纸条,正面是一串电话号码,背面则是潦草的一行小字:
叔,每次我给你发短信后,十分钟内可以给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