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考核时间紧张，这位老师也没有多想，只是对着台上的屋孚点了点头。

“天赋不错，拿着这个卡片，快去下一轮的测试区吧。”

“下一个！”

……

屋孚虽然也感觉有些不对，不过这份疑惑很快就被喜悦所替代，走下台时一直不自觉地攥着拳头，仿佛已经开始憧憬美好未来，激动不已。

“太好了，我居然觉醒了水元素！而且还是很不错的b级上等，这样一来，以我在魔研方面的能力，只要控制力和爆发力两个测试表现不是太糟，进韦兹大学就十拿九稳了。”

屋孚这样想着，步伐不自觉地加快，一路跑跑跳跳，奔向学术能力测试区。

……………………

“人好少”

走到学术测试区，屋孚有些诧异于这里的冷清，一个十分宽敞的教室里只有零星十几个人，和刚才的几条队伍长龙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也并不奇怪，毕竟在职业法师这条道路上，淘汰人最多最无情的，不是努力、毅力或者出身，而是天赋，g级天赋的人，元素对他们来说就如光线之于盲人。对于没有天赋的学生，最好的出路也不过是成为专职魔法研究员——一个既不吃香的职业也没什么社会地位的职业。

经验表明魔研能力与元素亲和度的强弱有着很强的相关性，毕竟实践出真知，更强的亲和力当然也就能更完美地施放、感受、改进术法。像韦兹这样顶尖的名校，敢于报考的学生无不是魔研能力出众之人，然而就是这样一群人也会有整整九成被天赋这一门槛挡在门外。

屋孚摇了摇头，不再多想，揉了揉脸强打起精神，呼了口气，走向台上几位老师那里把元素亲和力测试的鉴定卡片递了过去。

“唔，水系b级上等，挺不错的!”

一个老师接过卡片，看见屋孚的元素亲和力微微挑了挑眉，然后便看似随意地从身后书架抽了一张卷子，递给屋孚。

“演算完成后把试卷交到这里来，以你的天赋应该可以当场直接把它施放出来——这并非必须但当然会很加分！所以到时候最好直接在我们面前施放一遍，嗯…记得完成的速度也会影响你的成绩。”

“好的，谢谢老师！”

屋孚接过卷子，随意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看起了试卷。

整张试卷其实只有一道题：《水系356号卷，0阶术法，维克托的蒲公英》。

几乎所有比较好的大学的学术测试都是这种形式——要求学生解析一个0阶术法，而这些术法往往都是大学里的教授或者研究生们做研究时的副产品，有些作品的出现纯属意外，但更多的则是纯属无聊。

屋孚对此类题目丝毫不陌生，甚至可以说相当熟悉，因为在此之前除了学习最基础的通用魔法理论外，屋孚做的最多的就是这类解析题。

不过这个0阶术法好像不是那么常规。。

“啊？蒲公英？这拿来干嘛的？”屋孚压下心中的疑惑，仔细阅读起了题目。

“术法专利归属者：维克托。”

“术法主要内容：构造一株水元素蒲公英。”

“相关理论：《魔理基础》、奈欧不定数扩散公式。以下是奈欧不定数扩散公式的表述及证明过程：……”

“术法难点：本术法虽然主要考察对基础理论的掌握，但由于类属精细塑形法术，在基础理论上迭代了多次奈欧公式，而迭代次数不足将影响塑形的精致程度及最终效果，所以本术法计算较复杂，并要求对奈欧公式做到理解、掌握和应用，这对未接触过此公式的初学者提出了很高要求。”

“这……这是个什么术法？奈欧公式又是啥？”屋孚有些错愕。

之前做的那些习题，都是历年各个名校的经典例题，上面的术法都具备一定实用价值或者学术价值，可这蒲公英……好像也就能好看？

however，屋孚在看到原理后，大脑就条件反射一般地推算了起来，渐渐他发现这个术法好像给自己很不一样的感觉，有某种莫名的触动。

但无论如何，这也只是个0阶术法，尽管对于绝大部分普通学生来说这可能是一道即使看了答案也毫无信心搞懂的题目，但对于热爱、甚至痴迷术法理论的屋孚来讲，这样的题目只会让他感到兴奋，他不会关心能不能做出来这种事，他只会关心怎么才能做得好。

因此，尽管这个术法的构建思路一开始确实让屋孚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当摆脱了原来的惯性思维之后，一切演算又都变得得心应手起来，屋孚的黑眼圈也挡不住他眼里的兴奋神采。

“这样……再来一次参数值为5单位奈斯的迭代，最后只要用赫兰原理在近似无限大的条件下的展开…再这样..这样…嗯，好像还少一个自由量…就是这样…术法引导链推导完毕！”

“呼，美妙的公式。”

屋孚感觉之前的紧张和疲惫都一扫而空，不知不觉间就进入了心流的状态。不知道为什么，屋孚隐隐约约觉得这次元素觉醒好像很特别，他对释放这个术法格外有信心——尽管心知它如此复杂。

稍作检查，屋孚就站起身来向考核老师走去。

“嗯？才半个小时，你确定你做好了？”

刚才发卷子的老师看着他交上来的试卷，面色有些诧异，“这么快？…我看看啊…这个推导过程，似乎……没有问题。”

“哦？我也看看……”

其他几个老师顿时也来了兴趣，因为30分钟就能完成0阶术法的解析实属罕见，哪怕是韦兹这种排名前十的大学这种情况也很少见。况且还是这道题…..

这些老师看这种题目其实只用一眼就能大概确定对错，所以试卷很快就在几个老师手里传了一遍，他们互相确认了下眼神，默契地点了点头。

“不只是推导速度很快，证明过程还很严谨和完整，没有纰漏，让人挑不出毛病。”所有考核老师心里达成共识，这样的学生，即使丝毫感受不到元素，那在韦兹大学的魔研考生中也应该属于极其优秀的。

“那么你现在施放一下这个术法吧。”

其中一个女法师开口道，同时伸手一挥，一个人头大小的水球凭空生成。

屋孚感觉到周围的水元素波动了一下，又恢复了稳定，觉得有些新奇，这是他元素觉醒之后第一次感觉到元素如此明显的波动。

这是一种很特殊的感觉，虽然水元素在之前就已经觉醒了，但当时周围的水元素古井无波的，感觉并不明显，而这一次却仿佛是在平静的水面丢进了一块巨石，破水声响亮，涟漪阵阵，这让屋孚第一次感受到了一个动态的水元素世界——一个天赋者才有机会“看到”的世界。

不过屋孚也只是愣了一下就回过神来，毕竟自己尚且还是第一次施放术法，毫无经验，难免惴惴不安。屋孚神情紧张。

“不用担心，0阶的引导术法是很简单的，只要能觉醒天赋，基本都能很快掌握，而且你第一次施放的话，多试几次也没关系，边施放边感受就好了。”一位老师看出屋孚的紧张，好心提醒道。

屋孚没有回话，只专注地盯着眼前的水球，把手前伸，呼了口气，专心感应着那里聚集着的水元素。

一种特别的感觉袭上屋孚心头，仿佛此时周围的环境都消失了，教室、老师、考生突然都不见了，自己进入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四周只剩下各种元素，不过绝大部分元都模模糊糊，只能勉强感应到它们的存在，而水元素，自己却有种感觉，只要是视线所及的，自己都能随心意去调动。

“知法域”，屋孚脑海中浮现出这个词。

“原来就是这种感觉吗。那么，试试吧！”屋孚把意念集中到眼前的水元素球上，开始调动他们，根据术法公式开始引导。

而在几位老师眼中，屋孚伸出手后，居然不再看他面前的水球，反而慢慢闭上了眼睛。

“第一次施法就不需要眼睛来辅助矫正了吗…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托大。”

“应该不会，才刚刚觉醒天赋，而且只是b级，应该不可能做到。要是在这种考试里故意托大那也太傻了。我倒觉得有可能就是那种情况……”

“嘻嘻，要是那样的话这个学生我就先要啦！”

在几个老师的低声议论中，屋孚手中的水球逐渐有了变化，一只晶莹透明的细小枝干出现在他手中，随后枝干的上端慢慢变大，逐渐地，形成了一个小球。

小球形成没多久，它的表面上开始出现了一个个突起，接着，突起冲破了球面，一支，又一支，一支支纤细的水针向四面八方伸展开来，生长到大致相同的长度。

这时，变化似乎停了下来，不过如果看得仔细，会发现在这一支支细针的顶端，在发生着微小的变化——顶端逐渐扩大成一个略大一些的圆环，而如果再仔细地进行元素感应，会发现这一个个圆环内部，水元素的力量在不断积聚。

屋孚依旧闭着双眼，根据演算的公式引导着水元素积聚力量，而当力量积聚到某个极限时，就是爆发的时刻，“奈欧扩散”，屋孚默念道，同时用一个特定的方式引发了积聚的水元素。

这时细针顶部的圆环突然旋转起来，内部的水元素开始剧烈波动，似乎随时可能不受控制地散开，但圆环的旋转却很巧妙地将这股能量收束在内部，而这股力量又推动着旋转的加速，能量越发的不稳定，而旋转的速度也越发的快速。

“快到了！”屋孚专注的计算着时间，这些精细的操作自然不是现在的他能完成的，但通过公式推导，只要按照事先计划好的步骤调动元素，元素便会按照公式推理的那样演化，但施法者依旧需要计算时间。

“就是现在！”屋孚突然再次向圆环中充入水元素，原先脆弱的平衡瞬间被打破，一个个高速旋转的圆环骤然停止，而内部的水元素一下子释放出来——不过却并非是散开，而是一种有序的爆发——每个圆环突然像喷泉一样，向四周喷出一条条的水线。

而这些水线喷出后依旧连在圆环上，仿佛一把把撑起的伞盖，而这一把把的伞盖，构成了一个球状的、蛛丝般细密的网。

而最开始形成的那根枝干，这时忽然轻轻摇晃起来，仿佛一朵微风中轻摆的蒲公英，而整个蒲公英头部，一根根细针也开始轻轻摇动，而那构成整个蒲公英冠部的细丝们，更是开始轻盈地扭动，互相细腻地碰撞，交缠，又柔软地弹开，分离，在灯光下纤毫毕现，却又晶莹剔透。

“不错，不错！其实只要整个蒲公英的形状大概成型就算合格了，不过屋同学的理论天赋确实很高，居然推导完成就能记得这么完整。”一个老师忍不住夸了一句。

“不过，我看了推导，应该还有最后一步才是吧？”一开始的那个发卷子的老师问道。

“是的。”这时，屋孚终于睁开了眼睛，看着手中摇曳的水蒲公英，轻轻吹了一口气，只见，刹那间，整株蒲公英，从冠部到根部，开始分解、脱散，最后全部化成氤氲的水汽，在阳光下折射出五彩的光，没人见过这样斑斓的蒲公英，飞絮倒映在在场每个人的眼底，轻轻柔柔，直至消散不见。

“呼！”

有两个年轻女老师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不过当然只是因为这个画面太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