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天气,时适傍晚,天色微暗。
偏僻小村庄中,某一女子的简陋闺房之内,此刻唯有衣衫窸窣之声和清洗的水声轻轻回响。
南宫凌低下头,看汤娴为自己擦拭血迹时那双晶亮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认真模样,心中略有触动。
但是他不知道,汤娴只是不舍得错过眼前的美景而已。
帅哥的身体啊!
汤娴感觉自己幸福得快要死掉,把舌头咬得死死的才没笑出猪叫,但她也最是不能忍受这样的寂静。
“洗唰唰洗唰唰……”不和谐的音调,突兀地从汤娴的嘴巴里蹦出来。
“敢问姑娘在唱什么?”南宫凌原先紧抿的薄唇此刻一张一合,嗓音微哑。
洗刷?他怎么从未听过这样的曲子?
“哦,这歌你以前肯定没听到过,是我们盘山村的杀猪歌。”汤娴信口胡诌,“只有过年杀完猪洗猪肉的时候才会唱的,跟喊号子一个道理。”
现在受了重伤的南宫凌,对她来说也就像是刀俎上的鱼肉一样,任她宰割。
“来自南宫凌的负面情绪:+444!”
“在下的确有所耳闻,百姓劳作时有号子一说。姑娘既唱此曲振奋精神,想来也是乏了,不如早些歇息,在下先行告退,多谢姑娘方才的照顾。”南宫凌神色不变,声音听不出喜怒,但有系统的提示,汤娴也知道他这是又生气了。
南宫凌说完就挣扎着起身,奈何背后还没来得及包扎的伤口再次崩裂,又有浓稠的鲜血溢出,顺着他肌肤的纹理蜿蜒而下。
血腥味在房间中弥漫,南宫凌好看的眉头皱了皱。
“跟你开个玩笑你都要生气,说话还一直文绉绉的,烦不烦呀!”汤娴把手上沾血的毛巾洗干净,使出了吃奶的劲才把南宫凌扶着坐起来,帮他把后背的鲜血擦拭干净,包扎好,嘴里喋喋不休,“又要乱动,你看你,又把伤口弄开了吧。”
“从未有人和在下开过这般玩笑,姑娘是第一人。”南宫凌闭眼,沉吟半晌才开了口。
绝大部分人都因为他身处高位,或怕他,或讨好他,更甚者想要加害于他。好不容易觅得的知己,二人在一起时也是以对谈诗赋、把酒论英雄居多,又怎会有这样……粗鄙的言论。
本以为汤娴又会有什么惊人之语,然而许久都没有得到回应,南宫凌睁开眼,恰好见到汤娴又捧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
热气氤氲,把她白皙的脸蛋熏得发红,像是抹上了一层胭脂,就是那双葡萄一样的大眼睛越发水灵。
她似乎真的压根不懂女子的矜持,把衣袖一直挽到了肩膀上,露出纤长莹白的胳膊。
“那多没意思啊,我以前……算了,说了你也不理解。”汤娴把新打的热水端到床边,正要说她以前一直和朋友开类似的玩笑互相打闹,却突然想起来她已经不是那个二十一世纪的汤娴了,把到口的话又咽了下去。
直到汤娴出声,南宫凌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盯着汤娴的脸和胳膊看了很久。
他立刻把头扭到一边,也没心思去听她究竟说了什么,脑海里只有“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不断回荡。
如果不是因为察觉到裤腰带被扯动,南宫凌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再看汤娴一眼了。
“汤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南宫凌一把抓住汤娴在腰间作乱的小手,光滑细腻的手感让他突然觉得不妥,又一把松开,懊恼不已。
“下半身当然也要洗了,你别害羞,我会把眼睛闭上的,其实上次我也没看。”汤娴说得理所当然,手上动作不停,脸上一本正经,心里乐开了花。
哇她的手,刚才被南宫凌握了一下诶!
“来自南宫凌的负面情绪:+999!”
南宫凌额头上隐隐有青筋暴起。
汤娴不说还好,这一提起,就让他想起那个被汤娴打晕的夜晚,一丝不挂地在被单下醒来的经历。
“姑娘,这不合适。”南宫凌挡住汤娴的手,护住自己的腰带,近乎咬牙切齿地说道,“男女有别,姑娘……”
“那什么叫合适?刚才你亲了我一口叫合适?”汤娴眨巴着眼睛仰头看他,那无辜的模样,像是一只小鹿,撞得南宫凌的心重重一跳。
“来自南宫凌的负面情绪:+383!”
“在下……在下什么时候亲过姑娘?”在汤娴的注视下,南宫凌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不知是紧张的,还是被气得。
汤娴见没法突破南宫凌的防线摸到裤腰带,只得暗道一声可惜,暂时放弃,站起来双手叉腰,摆出理直气壮的模样:“就刚刚你站我房间门口,我一开门你就往我身上倒的时候。”
“来自南宫凌的负面情绪:+886!”
见南宫凌的火气一下子涨了这么多,汤娴有些心虚,但还是挺直了胸膛接受南宫凌质疑的目光。
弦已经拉开,箭哪有不射的道理?豁出去了!
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南宫凌的嘴角竟然略微扬起,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欣赏这难得一见的表情,耳畔南宫凌的声音就再度响起。
“在下跌倒时还算有些意识,那时候闻到了浓重的咸菜味,应该是不小心压到了姑娘的胸口,实在是抱歉,日后定以重金赔罪。”
这语气,怎么又该死地带了点嘲弄的味道?
汤娴越来越没有底气,只得把心一横,赖道:“你们男人就是喜欢赖账!我晚饭吃的就是咸菜,你怎么不说是我嘴里的味道?”
“来自南宫凌的负面情绪:+222!”
骂战从未输过的汤娴,此时只想咬断自己的舌头。这话说得,她都觉得恶心想吐。
她在南宫凌心里的形象一定越来越差了。汤娴颇有些沮丧地想。
就算她没那么喜欢南宫凌,但还是想给帅哥一个好印象的说……
“姑娘不妨看看自己的胸口。”南宫凌轻咳一声,提醒道。
汤娴闻言,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低头一看,只见一根咸菜,顽强地挂在她的衣服上,早已被风干……
“药应该快熬好了,我去看看!”汤娴干笑两身,转身就溜。
目送汤娴落荒而逃的背影,南宫凌的脸上带了些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