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春山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他看到盖在自己身上的外袍和坐在一边抱着胳膊睡觉的温断,心里一暖,觉得既有些心疼却又有些高兴。他想要起身把外袍给温断披上,却因为腿伤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温断睡得并不沉,虽然她连夜赶过来也有些累,可因为怕有危险便撑着一直没睡,到了晚上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才在旁边眯了一会。易春山一动,她便听到动静醒了过来。
见易春山要起身,温断赶忙扶住了他。易春山这时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体力算是恢复得差不多了,因为他所练武功的原因,他的内力正在以快于常人的速度恢复。环视了一圈后,易春山发现萧暮雨并不在,便问道,“断,萧前辈走了?”
“嗯,我把马给他了。”温断避开了易春山的视线,“你恢复得如何?要不要带你去找齐前辈,让他帮你看看?”
说到这,温断突然想到了什么,迅速垂下了头,看她的神情像是换了一个人,有些无助和慌张,又透着些痛苦和无奈,她的眼睛里分明有泪水。
齐前辈,知不知道自己治好的徒儿已经死了呢?温断知道胡云归的死同自己有无法推脱的关系,昨日只顾着因为君泪衡而失望难过,今天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勇气面对齐前辈,甚至不敢面对易春山,想到这眼泪竟然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看到这样的温断,易春山有些慌了。练功累到坚持不住的时候温断没有哭过,受伤痛到无法忍受的时候温断没有哭过,她一直都是那么骄傲和强大,可现在看上去却又无比地卑微和脆弱。
易春山伸出手轻轻地把温断揽在了怀里,她没有拒绝,只是用双手捂住了脸,尽管她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却还是在控制不住地颤抖。易春山没有出言询问她,也没有安慰她,他本想让温断把手放下干脆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可最终他什么都没做。
温断是那么骄傲的人,现在这种样子她应当是觉得很丢脸的吧。
好在温断恢复得很快,她随即抹了抹眼泪站了起来,“春山,我去附近找找看有没有镇子能买马。”
易春山“嗯”了一声,冲她笑了笑,“去吧,不用担心我。”
而温断刚一出来,便看到了那个如今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君泪衡看她眼睛有些红肿,大概是刚刚哭过,“左护法莫非是在这里躲了一天一夜?”关心、担忧、焦急与慌张,在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却全部都变成了一句故作傲慢的质问。
温断看君泪衡也是一人一骑,身后并没有带其他人来,她还是同往常一般向君泪衡行了一礼,然后道,“属下要去找匹马再回去。”
“不必这么麻烦。”君泪衡的目光直直地落在温断的身上,“我带你回去。”
“主上。”温断直接打断了君泪衡的话,“右护法在里面。”
不等君泪衡反应,温断便径直离开了。君泪衡听温断提到易春山先是一愣,然后很快反应过来,迈步来到了庙中。
“主上。”易春山见君泪衡进来,赶忙要起身行礼。君泪衡上前扶住了他,这里同云无山已经有段距离了,想必易春山并不是在七弦帮受的伤,不知道他有没有得手,“发生了何事?”
“主上,您要找的东西应当是在方初严的身上。”易春山并没有回答君泪衡的问题,而是先把自己得到的消息禀了上去。
若是方初严随身携带,这件事说不定更好办了。
“不急,春山,我们回去慢慢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