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把最后一块遮羞布给完全扯开了一样，将其他两个人完全赤裸地摆在了外边，任由她嘲笑。他们两个，都已经这猝不及防的话，惊到略微将身子从椅子上弹起。

“她是怎么知道的？”这是在事后他们两个回忆起来记得最深刻的问题，而在当时，说过的很多话，两个人也早已是不能够完全记住了，很多都是要事后凭借毫无逻辑的笔记记录和监控记录才能够勉强回想起来。

“你在说什么鬼话！”这是他问起的第一个问题，整间狭小的房子，一下子，把氛围从争吵喧闹拉回到肃穆。

她没有回答，依旧是满脸的毫无波澜，依旧是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把脸上的惊愕一点点消散下去，然后缓缓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许久，她才终于给出了一个不像答案的回答：“都说越是缺少什么就越会想要显露什么，在您这里，也一样，您害怕别人会知道您已经不在这个位子上来，所以，您急着要借助我证明自己依旧还有价值，因为害怕自己现在短暂的身份会被立刻夺走，所以，就算是审讯，您也会在不经意的时候表露自己的自卑，您竟然问我，我是什么身份，‘身份’二字，说重也不重，但就是能够给人一种莫名其妙得仪式感，您是在显露这个吗？”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化成了一把刀，狠狠地剜下他心头的肉，甚至，还能够站在一旁云淡风轻地看着，仿佛与她没有一点干系。

他惊到失色，从没有想过，有天，自己会面的这样的困局。

“我说的，不对吗？”她故意补充的话，这叫人觉得讨厌，她就是这样一个会把别人的伤痛当做是自己显摆的利器吗，她是分明看到那人已经有些无措了的。

在一旁一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的新人，一脸的呆滞，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笨蛋！”新的伙计还没有说完话，就被他给狠狠地喝止了。

这是一个并不太聪明的后生，根本，就连对面犯人的诓骗都看不清就轻易露了底。可是，她如果就只是瞎猜的，又怎么会轻易猜出来，如果不是乱猜的，那么，又是怎么知道的，消息源是哪里？

他直直地看着眼前这个即使像是占了上风依旧没有表露出来半点得意的女人，早就听说过有恶魔，只是，不曾想过，有天恶魔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曾经说过，自己就是恶魔的老祖，所有犯罪的小鬼，凡是想要在自己的面前犯事的，都是自取灭完。可是，今天，再一次看到这个女人，他也终于信了邪，信了魔鬼是不会吧自己邪恶的一面轻易表现出来的，他终于还是栽了。三年前是这样，受到三年前影响的现在，也依旧还是一样的……

“您好像有些害怕被人知道啊。”她就只是看着对面那个向来都是威风凛凛的人，没有露出丝毫的畏惧，“您就算是想要藏着，也根本就藏不住，有些事情，也不是被‘事实’二字做得过于决绝，有时候，您的表情也能够将您出卖了……”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无他，就是表达一些客观事实罢了，事实证明，我表达的某些观点，可能还真是准确的。”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我甚至都没有跟人讲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已经离职了，这件事情很少有人知道，甚至，根本就只有直属上司才知道，所有人听说的，都是他外出公干了，外出的时间长了，多半会想，他就是干得累了离职了，可是，没有人愿意去刨根问底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保密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从来的最有威望的人，自然也就没有多少人会在背后随意地议论他。

她没有回答。

“你说吧，你究竟还藏了多少的事情？你又有多少的耳目能够给你传递消息。”

她依旧没有回答。

“你，就真的只是乱猜的。”

“您问我，有多少耳目？我不是说了吗，您自己暴露的，看起来，一点也不自然，跟三年前的完全不同，一个人怎么能够变化这么多，我还以为，您的审讯会不一样些，可是，水准相比起三年前，真的差了很多，您太急着要答案了，急到，就像是恨不能从我这里抢过去一样，像这样的反应，您难道自己不能够感觉到吗？至于，您问我，有多少耳目，我听到的，看到的，便是我耳目所及之处，便是我的耳目，而按照您的那种理解来说的话，我恐怕不能够苟同，不知道您是在讥讽我，还是，就是在呵责你所遵守的制度的不善。”

她说得很慢，仿佛，就是有意挑起对方的不满才会这样使出这种叫她自己都觉得厌恶无比的伎俩。

他一脸茫然，难道真的是自己吧失落表现得那样明显的吗？他并非是因为多么不光彩离开的，从事实的角度，确实就是这样的，但是，他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就只能够借着休假的时间外出去散散心，谁曾想，那样的休息就只是一次体面的离开。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憋了多少的痛苦，所有人，即使在他重新回到视野，依旧没有多少能够知道，他究竟是在想什么。

“行了。”他有些没声没气地表达，想着要把眼前那个可怕的女人送回去。应该说，他就是想清得太迟了，明知道，这个女人不会说多少实话的，可是，还要这样耗费时间。

事实上，他如果真的坚持要获得什么口供的话，觉得不应该就这样被激怒几下就选择放弃的，但是，就像是最后一块用来遮陋的布都被扯下了，他似乎也就失去了所有能够动弹的力气了。

“您终于还是要让我进去的，我始终都在说，证明的事情只能够由你们做，可是，你们却总是想要从我这里知道答案，你们就只是想着根据答案找到可以填坑的萝卜，但是，我不打算这样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