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西拉埃突然打断了黑暗精灵的发言，将酒杯砰地摔在桌子上，酒杯碎裂，金褐色的酒和玻璃碎片飞溅到周围人的身上。这位野蛮人首领手里依然拿着酒杯的把手，摇摇摆摆地爬到桌子上，大大地高出了黑暗精灵。

一眨眼的工夫，整个亨格洛都安静下来。

“你们到这里来是想要结盟，。”蛮族首领开始慢慢地说道，“你们来请求联盟。”他停下来，环顾着他那些为这一戏剧性效果而显得焦虑的人民，“然而你们却拿着象征我们人民的武器，一件由奥兰多?贝奥尼加的儿子赋予其荣耀的武器，不肯归还。”

接着又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凯瑟拉?妮可罗莉仰望着兰尼斯特，无助地耸耸肩。她总是很讨厌这些野蛮人一提到奥兰多时就提及他的血统，说他是贝奥尼加的儿子。对他们而言，这是一种骄傲，属于他们自己的骄傲，毫不符合这个讲求实际的女人的脾性。

此外，奥兰多无需声明他的血统，来抬高他的短暂的一生的成就。他的孩子们，假如他留下了任何子孙的话，才是真正有资格谈论他的人。

“我们是你所服务的矮人国王的朋友，黑暗精灵，。”柯西拉埃继续说道，他洪亮的声音使亨格洛围墙上的石头发生共鸣，“我们对阿莱格里?战锤，这位邦格的儿子。格伦的儿子，也有同样的请求。你们会有你们要求的联盟，但必须是在将提玛欧斯之牙交还给我之后。”

“我是柯西拉埃！”这个野蛮人首领吼道。

“柯西拉埃勇者！”一些参谋立即扯着嗓子高喊，其他人也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高举酒杯向艾克镇强大的首领敬酒。

“阿莱格里不久就会将他自己的斧子送来，。”兰尼斯特回答道，完全受够了对柯西拉埃的这些赞美。黑暗精灵这时才明白，他和凯瑟拉?妮可罗莉到艾克镇来早就在他们的预料之中，柯西拉埃简短的演讲以及众人对此的反应，早就精心策划过，甚至还演练过。

“我翘你不会喜欢他将那柄斧子送来的方式。”等到吼叫声平息之后，黑暗精灵平静地说完。像预料的那样又是一阵寂静，黑暗精灵的话可以看做是一种挑战，柯西拉埃的蓝眼睛危险地斜视着，好像准备马上发难。

“但是阿莱格里不在这里，。”野蛮人首领平静地说道，“兰尼斯特?伊斯坎达将要拥护他的决定吗？”

兰尼斯特直起身子。想要找出最好的办法。

凯瑟拉?妮可罗莉的思维也在飞快地转动着。她毫不怀疑。兰尼斯特会接受挑战，将柯西拉埃打倒在地，但艾克镇的人民绝对不会容忍如此尴尬的事情。

“奥兰多那时即将成为我的丈夫！”就在兰尼斯特刚要做出回答时，凯瑟拉?妮可罗莉从椅子上站起来高声喊道，“我是阿莱格里的义女——秘银厅的公主。如果这里有任何人支持我父亲的决定的话——。”

“你会嫁给他。”柯西拉埃推理。

“那就是……我。”凯瑟拉?妮可罗莉严厉地说道。

整个蜜酒厅又是一阵喧哗，一些女人在房间的后面偷偷笑了起来，满怀希望地点头。

兰尼斯特看起来并不那么高兴，他看向凯瑟拉?妮可罗莉的眼神非常忧郁，祈求她在事情还没有完全失去控制之前，平息目前的局势。他根本不想战斗。除了凯瑟拉?妮可罗莉，整个屋子里的人都极度疯狂，一半以上的人都向柯西拉埃高喊“和她打！”好像凯瑟拉?妮可罗莉的挑战已经开始了一样。

柯西拉埃投向凯瑟拉?妮可罗莉的眼神却是完全的愤怒。

她了解也同情他的困境。她本来想继续解释：如果这里有阿莱格里的支持者的话，她将是惟一的一个，不过她到这里并不是来打架的。然而，事情偏离了她的出发点。

“休想！”柯西拉埃的吼叫声压过了喧嚣，屋子里安静了许多，汹涌的呼喊衰减成轻声低语，“我从来不和女人战斗！”

兰尼斯特想，柯西拉埃最好能尽快改变这一态度，因为一旦黑暗精灵真的进军秘银厅，将不会给这些禁忌留下一点空问。女人皮克斯尔战士不论在魔法上还是在武器上都是最强大的。

“和她打！”一个人喊道，很显然他已经醉眼蒙眈，喊的时候还不停地笑，他周围的人也都是这样。

柯西拉埃的目光从那个人转到凯瑟拉?妮可罗莉身上，他宽阔的胸膛起伏着，深吸一口气平息心中的怒火。

他不会赢的，凯瑟拉?妮可罗莉意识到。如果他们交手，他不可能获胜，即使他打倒了她。对于艾克镇的这些勇士而言，甚至连向她举起武器也会被认为是懦夫的行为。

凯瑟拉?妮可罗莉爬上桌顶，经过兰尼斯特身前时，向他轻轻地点点头。她将双手扶在臀部上——她臀部的曲线更加突出了她女人的身份——她朝蛮族首领婉尔一笑。“可能不需要武器，。”她说，“但是男人和女人比赛还可以有其他方式。”

这一刻，屋内沸腾了。大家都激动地要举起酒杯干杯，但当他们把酒杯放到热切的嘴唇边时，才发现杯里一滴酒都没有剩下哼格洛后面的几个人唱起了低俗的歌曲，互相拍打对方后背的声音逐渐增强。

兰尼斯特淡紫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要从眼窝里滚出来一样。当凯瑟拉?妮可罗莉朝他望去的时候，她真担心他会拿出武器，把一屋子的人都杀掉。过了一会儿，她平静下来，但是这种平静稍现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担心黑暗精灵会为此轻视她的那种失望的心情。

她从桌子上跳下来时，看了他一眼，她的眼神说明了这一切。附近一个人伸出手去抓她，但却被她一把推开，她充满挑衅地大步朝门口走去。

“那人身上有火！”她听到身后有人说。

“为可怜的柯西拉埃哀叹！”又传来一声无赖的喊叫。

桌子上，惊诧的蛮族首领转过身去，故意避开黑暗精灵的视线。柯西拉埃输了；阿莱格里的女儿，尽管是一个有名的冒险家，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她会做出这样古怪的举动。但是柯西拉埃也有一些被吸引住了。艾克镇的每个人都把凯瑟拉?妮可罗莉——秘银厅的公主看成是所有地方最美丽的珍宝。

“提玛欧斯之牙会是我的！”柯西拉埃最后喊道，在他身后和周围又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叫喊声。

蛮族首领回过头去看到兰尼斯特不再面对着他，离开了他的视线。心里觉得轻松了不少。黑暗精灵高高一跃，跳下桌子，急切地朝门口大步走去。

在亨格洛外面一所空房子旁边安静的地方，兰尼斯特抓住凯瑟拉?妮可罗莉的胳膊。将她转过来面对着自己。她希望他朝她大嚷，甚至希望他揍她。

他却大笑起来。

“聪明，。”兰尼斯特祝贺道，“但是你能打败他吗？”

“你怎么知道我的本意不是像我说的那样呢？”凯瑟拉?妮可罗莉突然反问道。

兰尼斯特毫不犹豫地回答：“因为你远比那更加尊重自己。”

这是凯瑟拉?妮可罗莉需要从她朋友那得到的理想答案，她不再强调这一点了。

“但是你能打败他吗？”黑暗精灵严肃地又问了一遍。凯瑟拉?妮可罗莉很优秀，并且在每一次训练中她都变得更出色，但是柯西拉埃太高大、太强壮了。

“他喝醉了，。”凯瑟拉?妮可罗莉从容答道，“而且他动作迟缓，和从前那个没有经你指导过的奥兰多一样。是你教会他更好的战斗方式。”她的蓝眼睛闪烁着，如同黎明前的夜空一样幽深，“就像你教我的那样。”

兰尼斯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明白了那场战斗对她和柯西拉埃是同等的重要。这时柯西拉埃狂怒地走出帐篷，留下一帮唾沫飞溅的游牧族同伴斜着眼从敞开的大门向外张望。

“打败他的难度还不如想出办法让他保持名誉的难度的一半呢，。”凯瑟拉?妮可罗莉低声说道。

兰尼斯特点点头，再次拍拍她的肩膀，然后走开了，他远远地绕过柯西拉埃，然后又回到了帐篷里。凯瑟拉?妮可罗莉已经掌握了主动，出于对她的尊重，他决定让她来解决这个难题。

黑暗精灵走进帐篷，猛地关上大门，所有的野蛮人都向后退去。当兰尼斯特关门时，他们朝凯瑟拉?妮可罗莉望了最后一眼，看到她正和柯西拉埃（他的背影像极了高大的沃加）肩并肩走下吹拂在风中的小路。

对兰尼斯特来说，这种场面确实令人不愉快。

当凯瑟拉?妮可罗莉从背包里拿出练习用的衬垫，裹住她宝剑的利刃时，问道：“你不感到奇怪吗？”她这么做的时候，心里感到一阵刺痛，一种突然而生的失望感，甚至让她无法理解的愤怒。

“我有好一会儿都不能相信你把我叫到这里，就是为了你暗示的原因，。”柯西拉埃漫不经心地答道，“尽管如果你已经——。”

“闭嘴！”凯瑟拉?妮可罗莉尖声打断他的话。

柯西拉埃的下颚张开。他不习惯别人用这样的方式和他讲话，尤其是一个女人。“我们艾克镇人在比武的时候从来不把刀刃藏起来。”他自负地说道。

凯瑟拉?妮可罗莉用同样坚定的目光盯着这个蛮族首领，同时把剑从护鞘里拔了出来。一股突然而来的得意感流过她的全身。再加上刚才那种感觉，她无法理解为什么会这样，她想或许是她对柯西拉埃的愤怒比她原来想的还要深刻的缘故吧。

接着柯西拉埃回去自己的屋子，很快又返回来，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将剑鞘用皮绳捆在背后。从他的右肩之上，凯瑟拉?妮可罗莉能够看到他的剑的剑柄和横档——那横档就有她手中宝剑的整个剑刃那么长！——剑鞘的尾部从柯西拉埃左臀后露了出来，几乎碰到了地面。

凯瑟拉?妮可罗莉敬畏地望着他，当柯西拉埃庄严地伸手去拔宝剑时，她想自己究竟卷入了一场怎样的战斗啊。剑鞘在上面皮革的侧面开了一条一尺多长的口子，因此野蛮人能够很容易地拔出那把巨剑。

这就是柯西拉埃的那把巨剑！它起伏的剑锋长达四尺，剑锋和整齐的横挡之间是八寸长的一段有刃的金属。

柯西拉埃单手举起巨剑，手臂上的肌肉如同钢索一样绷紧起来，舞动起来发出“嗖嗖。”的风响。接着他将剑尖冲到地上，胳膊拄在横挡上休息，那几乎有他那六尺半的高大身材的肩膀那么高。

“你打算用它战斗，还是杀奶牛啊？”凯瑟拉?妮可罗莉问道，竭力想压一压这个人的高傲。

“我仍然给你选择其他比赛方式的机会。”柯西拉埃平静地回答。

凯瑟拉?妮可罗莉将宝剑横举胸前，做好战斗的准备，蹲下身去采取防御的姿势。

野蛮人一声长啸，采用了相似的姿势。接着又站了起来，眼里充满困惑。“我不能，。”柯西拉埃说道，“即使我只最轻微地擦到你，战锤国王的心也会和你的头颅一样粉碎的。”

凯瑟拉?妮可罗莉突然前冲，挺剑直刺柯西拉埃的肩头，挑下他毛制短衫的一块来。

他看了看这一击留下的痕迹，接着他的眼睛又缓慢移回到凯瑟拉?妮可罗莉身上，但是除此之外他并未移动。

“你感到害怕了吧，你知道你无法如此快速地挥动那把杀牛用的大刀。”年轻的女孩嘲笑着对手。

柯西拉埃慢慢地眨了眨眼睛，动作夸张得似乎为了表明他对这整件事的厌倦。“我会让你看看保管班肯佛尔剑的地方，。”他说，“并且在此之前我会先让你看看我的卧室的。”

“这个家伙更适合收藏起来展览而不是拿在剑士的手中！”凯瑟拉?妮可罗莉吼道，对这个家伙幼稚的玩笑感到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