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掠食动物认为这条大汉是一顿大餐,主动找上门来,野蛮人自然不会拒绝任何挑战,与野兽战斗曾是他生活的一部分。凭借战吼与简单的装备,野蛮人先后杀死了主动上门找麻烦的狼獾、保护领地的野猪,这让他信心大增。另有一些动物身体灵巧,行动迅捷,野蛮人则依靠非凡的耐力,不懈地追赶,直到目标累得难以动弹,甚至累死,但累死的不一定总是猎物,也有可能是猎人,这种古老的方式被野蛮人称作死亡竞技。
为了避免重蹈覆辙,野蛮人不再着急赶路,而是耐心等待剩余的食物熏制好,装进皮袋子里,或是枕着或是抱着,然后才睡下。
午夜时分,山林里传来几声狼嚎,野蛮人立刻坐了起来,仔细聆听。从声音和距离判断,应该是两股狼群隔空传达信息。
野蛮人不敢大意,他深知自己孤身一人无法同狼群作战,于是着手加强自己的营地。他折断大量树枝,削尖后插在营地附近的开阔处,形成几道尖刺屏蔽。
此时又传来一声狼嚎,声音似乎离自己近了不少。野蛮人加快了手上的工作,用大量枝叶作为路障封住没有尖刺防护的缺口。
野蛮人回到营火边,把炭灰与动物血液混合涂在身上,以大地和野兽的力量武装自己,“来吧!我会让你们有来无回!”
终于,一对对绿色的光点出现在营地正面的森林里,它们不时发出短嚎,却不接近。
虽然不善于使用弓箭,但野蛮人希望此刻自己有一张弓,这样或许可以射出几支火箭吓退狼群。但即使没有弓箭,野蛮人此刻也不会有丝毫的退却,因为一旦示弱,狼群就会确定自己是猎物,为了证明自己的强大,野蛮人用足了气力对着他们发出吼叫,以此来压制狼群的气势。
双方的气势此消彼长,就这样僵持着。
或许因为对峙的时间太久,野蛮人险些忘记给营火添加木柴,此刻打算亡羊补牢。
营地后方的断崖上传来一声长嚎,只有头狼才会发出这种嚎叫,野蛮人看不到上方的情况,只好在营火旁固守,“如果这是进攻的命令,营地前方的狼群会冲过来,难道这群畜牲要两面夹击?!”
不久,营地前方森林里传来类似的嚎叫。
“哈哈哈,原来你们这些畜牲是在抢地盘,而我恰好在你们的边界上!”
野蛮人盘算着,不知道狼群究竟打算先解决领土问题,还是共同解决食物问题,趁此机会,野蛮人把几根烧旺的木头挪到一棵树下,希望通过引燃整棵树制造更大的火焰,“我可以这样一直烧下去,甚至烧到你们的狼穴。”
远方的群山中传来一声绵长的狼嚎,似乎是由于距离太远,野蛮人几乎要忽略它了,但这声长嚎的结果让野蛮人喜出望外,两个狼群经过短暂的吠叫都对这吼声做出了回应,并先后离开。
“就知道你们这群畜牲无法搞定我!”野蛮人虽然嘴上这么说,却始终不敢放松警惕,一整夜,他都在加强自己的营地。
刚进入森林时,野蛮人试图寻找来时的路回到海岸,沿着海岸找到人类或其他可以交流的生物,搞清楚自己在哪,至于其他的事情,他没做打算。但经过多日的探索,他承认自己失败了,现在正迷失在森林里。为此,野蛮人改变了计划,“既然我无法走出森林,就要让这里遍布自己的营地,我每天用半天时间赶路、狩猎,剩下半天时间搭建营地,这样既能提防不期而遇的野兽又能让我更加了解这森林。”
野蛮人边走边想,故意用沉重的步伐宣告自己的到来,同时留意着周围的动静,避免被任何生物趁机偷袭,但他不知道的是危险并不一定都来自野兽,也不一定有动静。
忽然,野蛮人踩在了一块松软的地面上,双脚陷了下去,埋进交叠得树根。
“真是见鬼!”他用力向上,试着拔起一只脚,但非常吃力,“要是有把斧子我就砍断这些该死的树根!”他抬起头,一些垂落的藤蔓正在向自己所在的地方快速生长,“还有这些该死的藤蔓……”
四周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一些形态怪异的的小型生物,顺着垂下的藤蔓,爬了下来,涌向野蛮人。
野蛮人依稀能辨认出皮毛脱落的松鼠、指甲锐利的蜥蜴、全身遍布倒刺的臭鼬,在这诡异的环境中,无所畏惧的野蛮人感到浑身发凉,他人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会跟这些不起眼的猎物狭路相逢,更没想过当遇到这种情况时,什么样的武器会更加有效。他只好抡起自制的长矛,把它当作木棒砸向这群变异的生物。
在野蛮人的棍棒下,变异动物没有退缩,依然从四面八方包围上来,碍于脚下的牵绊,野蛮人立刻发出驯服之吼。在驯兽师的意志下,靠前的动物改变了目标,开始攻击后方的同类。但好景不长,因为它们被驯服的时间没有野蛮人想象中的持久,而脚下的树根越聚越多,已经深及大腿。
野蛮人见状立刻发出恫吓之吼,看到变异生物纷纷四散奔逃,他马上扒开地面的树叶,双拳猛力砸向树根,有些树根似乎感觉到了疼痛,缩了回去,另一些则被野蛮人的拳套砸得藕断丝连。树根少有松动,野蛮人立刻拔出双腿,重新回到坚实的地面。
变异生物又涌了上来,野蛮人回手去拿插在地上的长矛,但自己的武器已经被藤蔓卷到了高处。
野蛮人本打算拿起长矛,迅速逃离,但回想起近日的遭遇,“先是可恶的地精!然后是偷走食物的窃贼!现在轮到这些变异的动物!还有这可恶的藤蔓!”野蛮人挥舞着双拳,大叫着冲了上去。
再次靠近的动物或是被踢飞,或是被踩扁,野蛮人把目标锁定在一棵可疑的大树上,助跑几步后倾力撞了上去。
似乎感觉到了疼痛,大树摇动了几下,树根拔地而起,像人一样站了起来。
野蛮人不知道大树是如何能行动的,但这显然不正常,于是又猛地撞向树干,虽然知道自己不可能把他撞倒,但至少可以让他继续晃动。
一团茧一样的藤蔓从树冠掉落下来,野蛮人赶忙上前,他清晰地听到藤茧落地时发出的金属撞击声,赶忙扒开藤茧,发现一具正在被消化的尸体,尸体上附着有粘液,从衣物可以看出,这是一个水手,继续翻找,野蛮人发现了金属,是一把双刃斧。野蛮人认得这把斧头,它属于自己的水手长麦金纳,这个水手曾经想和自己学习使用战斧,因此野蛮人帮他锻造了这把武器。
野蛮人的怒火终于爆发了,“我要把你劈成木柴!送给我的水手长!”说着挥舞着战斧砍向树人。
尽管野蛮人很高大,但毕竟不是巨人,树人要比他大得多,新生的两根粗枝像是手臂一样,砸向野蛮人。野蛮人根本不打算闪避,战斧自下而上迎了上去,砍掉了一大段树枝,树人疼得倒退了几步,又抬起满是根系的脚踩向野蛮人。野蛮人倒退了几步,等到树人的脚落地,他举起战斧,劈了下去,又砍掉了很多树根。
在矮小野蛮人面前,如此高大的树人显得十分笨拙,几番较量下来,它的树枝、树根散落一地,动作也显得更加迟缓。
野蛮人再次拉开距离,他助跑了几步,高高跃起,战斧举过头顶,打算把怒火全部发泄在树人身上。
“高原人!住手!”一个清脆的声音从林中传来。但为时已晚,野蛮人倾力劈了下去。
几只剑齿虎从林中窜了出来,紧跟着一个女人跑向死去的树人,她伏下身子,“我来晚了,原谅我,瑟挪薇(维萨恩世界的森林与河川之神)。”
野蛮人看到剑齿虎,立刻把战斧横在身前,观察着那个女人。
来者唇红齿白,金色的马尾高高翘起,脖子上挂着一圈花饰,身穿绿色的短袍,披着兽皮护肩,手里握着一根木棍,顶端的叶状宝石逐渐暗淡。
女人叹了口气,站起来,转向戒备的高原人,“无知的高原人!你杀了一个古老的树精!这下你高兴了?!”
“那该死的木头吃了我的水手长!我不但要杀了它,还要用它给我的水手长举行火葬!”野蛮人本以为自己遇到了人类算是得救了,没想到对方却指责自己,本已消退的怒气又涌了上来,“我不是什么狗屁高原人!”
听了来者的话,女人环顾四周,发现了对方提到的水手,“是啊,他有他的理由——”女人像是在自言自语,剑齿虎则围到了四周较高的地方,“既然你不是高原人,那你是谁从哪来?”
看到对方不再怀有敌意,野蛮人略微放松下来,“我是拉瓦洛?海拉伯德,来自塔隆大陆的野蛮人高原,这是哪?”
“难怪你没扎辫子,这里是纳美莉安——”
“辫子?只有女人才扎辫子,我们野蛮人从不扎辫子——”
“别误会——野蛮人——”女人解释着,“这么说——你是个外乡人。”。
“纳美莉安——好吧——现在——如果你不介意——我要为我的朋友举行葬礼——”野蛮人提着战斧走向树精。
女人本想制止野蛮人,但她遵循了自然界一条法则,物尽其用,“我不能阻止你这么做,但我希望你知道,杀死你的朋友不是树精的本意,他们被腐化了,这个以后我会解释,我叫温蒂妮,温蒂妮?冬歌,是森林的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