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手让费御桁目瞪口呆:
这个石越的画笔,竟然还是厉害的法宝不成!?
然而对面纵来的猛虎早已经容不得他细想,当头怒吼一声扑了过来。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可万万不是这虎的对手,连忙将身子一矮,便让过了这虎。
只见那虎在半空中去势不减,便直直向石越飞去。
此时石越也变得慌乱起来,步伐凌乱,丝毫不像有异术的奇人。
看看就要被那虎拍到,费御桁早已转过身来,一把宝剑直直刺向那虎的屁股!
石越惊慌之下仍然不忘老师的安全,将担架往身后一扯,将那笔往身前一挡,便即闭目,似是在等待死亡一般。
说时迟那时快,费御桁的手也并不慢,那宝剑堪堪刺入虎的后腿。
同时,那只笔上忽然散发出漫天的白光,便将那一虎三人笼罩在白光之中。
生疼的刺眼的白光!足足持续了有十个呼吸之久。
当费御桁再次睁开眼睛之时,似乎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那只虎竟然凭空落在了百丈开外,远远望去就如同画上的虎一般。
再细看,原来那虎的全身精血肉骨早已经不见,只剩下一张虎皮贴在了山石之上。
再看那只笔,却是精光一闪,便即又恢复了原样,就仿佛从来没出手一般。
“这……这是什么仙家宝贝?一只画笔也如此厉害!!”费御桁战战兢兢地走到石越跟前。
现在他总算确定了,这个少年充其量就是腿脚灵活。
别说异术,恐怕连强身健体的武术都不怎么会,他不过就是仗着这只画笔而已!
石越惊魂未定,此次生死边缘走了一趟,见那费御桁虽然损失了所有的家丁,却仍然拼了命地保护自己,心下也是颇为感动,听了他这话,便抬起头来,微笑地轻声道:
“你听说过马梁这个人吗?”
“马梁?”费御桁疑惑地望着石越。
石越笑眯眯地举起画笔,看着他。
“画笔……”费御桁忽然瞪大了双眼,“神笔马梁!你说的是神笔马梁?这笔是马梁的神笔?!”
石越听了,当下便点点头道:
“正是,此笔就是神笔,家师就是神笔马梁!”
费御桁一听不由得肃然起敬,望向在一旁担架上紧闭双眼的马梁道:
“原来是神笔仙师,怪不得能教出石兄这般厉害的画功!”
说罢便恭恭敬敬地向着马梁深深鞠了一躬。
石越本来站在担架前,赶紧让了开来,以示尊重。
费御桁望着石越和马梁的眼神开始变得热切起来:
这无名老人既然是神笔马梁,那便一定要尽可能地拯救他的性命。
只要能救活他,那要报自己的家仇便是举手之劳。
原来,相传这马梁乃是南瞻部洲大明国人氏,七岁之前父母亲早亡,以砍柴割草为生。
他虽然穷苦潦倒,但却颇喜丹青之术,奈何家贫,连一支画笔都没有。
一日,他卖柴经过一个学馆。
看见里面的夫子正在拿着画笔挥毫泼墨,心中一时忘情便走了进去,仰头问道:
“先生,小子颇爱丹青,可否借我一支画笔?”
老夫子抬眼一看,原来是个砍柴卖柴的穷小子,不由得满脸鄙夷,“呸”地一声,一口吐沫吐在了他脸上。
口中骂道:“滚你妈的蛋,一个穷逼小子,也想学画?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影子!”
说完,一脚将马梁踢出了大门,摔得鼻青脸肿。
马梁吐了一口血,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望着那学馆,恨恨地道:
“我就偏不相信,穷小子就不能学画了?既然老天如此不公,我就偏要画出个样子来!”
自此之后,他便醉心丹青,每日间逮着闲暇便即勤学苦练。
到山上砍柴时,便折下一根树枝,在树荫下面学着描摹天上飞鸟的样子;
到河边割草,便挖出草根,蘸着河水在岸边的青石上描画游鱼;
晚上回到自己那孔破窑洞,便在洞壁上将白天画过的东西一件一件画在壁上。
尽管连饭都吃不饱,连衣都穿不暖,连一支画笔都没有,他依然不停地画着!
转眼间过去了五六年,马梁也长成了十多岁的少年。
他自学描画从未间断,那孔破旧的窑洞里,四壁之上画满了天地万物。
没有了地方,就在一幅画上面叠着画。
在他心里,人活一口气,他一定要用自己的画功,让那些鄙视他的人付出代价!
当然,他学的刻苦,进步也是飞快,所有的状物之画都是栩栩如生。
画飞鸟就差不会叫,画鱼就差不会游泳。
有一次,他出于好玩,在村口画了一只小母鸡,天上便有老鹰过来转悠,吓得他赶紧将画涂掉了。
村里有牛羊到山后吃草,老是被狼给吃了。
他便偷偷地在石头上画了一只大黑狗,从此再也没有狼来过。
但即便如此,马梁仍然连一支画笔没有。
他曾经拿着攒的钱去店铺里买,却被老板诬陷偷钱,将钱抢了过去,而自己却被踢了出来!
这日马梁砍柴归来,又画了几幅画,很是疲倦,半靠在土炕上想到:
若是有一支画笔就好了。
但无边的疲惫慢慢袭来,他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忽然之间,窑洞中亮起了五彩光芒。
一个白须白发的老人从天而降,望着他微微叹气,似乎很是怜惜。
马梁被亮光惊醒,一个鲤鱼打挺便站了起来:
“老丈何人?!”
那老人微笑道:“贫道吴道玄。”
“啊!”
马梁一听,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
吴道玄是谁,吴道玄就是画圣吴道子啊。
他连连叩首,泣血道:
“原来是画圣真君临凡,求真君怜悯,赐我一支画笔吧,弟子终身不忘供奉!”
“唉,痴儿痴儿!”吴道子近前摸着他的头道,“你既如此赤诚,我又何吝区区一支狼毫?”
说罢便从袖中拿出一支画笔递了给他:
“此神笔也,你且好自为之!”
马梁接过一看,那笔金光灿灿,沉甸甸竟如生铁铸就一般。
当下欢喜地跳了起来,大叫道:“多谢真君赐笔!”
然而话还未讲完,吴道子便已消失不见。
他急的大叫:“真君既然现身,何故不指点弟子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