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论牧灵说的是真是假，看这两个常栖院小道士的神色，显然是信了七八分。

牧灵挑了挑眉，努力压下喉咙中的笑意，他看着这两个单纯的少年继续忽悠：“我给你们说哈，就上一次誓会，在千里之外的梧山，那可真是相当危险啊。”他又渍了两声，看那稍微娇小点的小道士瞪大了眼，压低声音继续边走边说：“那就是个荒无人烟的山地，蛇虫鼠蚁满地爬，你是不知道那三个月我是如何过来的，唉~”，他说完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把那矮个子的清誓虎的一愣愣的。

另一个小道士看起来永远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张如玉的脸上此刻也闪过疑惑，还有淡淡的后悔。

早知道就不出山了……清修之人还是画地为牢吧，若不是院长苦劝，他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出山。不过……这牧灵说的话也不能全信。

他的同门小师弟像是被牧灵的话吓住了，只见他侧过身拉着他的道袍附在他耳边说：“曦骨师兄，我们回去吧！”

曦骨摸了摸他的头，看向那个站在身旁抖着肩膀的人，他笑着说：“牧灵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一次的誓会是我常栖院选的址吧。”十年前他还是一个孩子，对誓会当然一无所知，只是常栖院的藏书阁中收录着关于誓会的典籍，下山之前他特意找来翻阅了一番，不然……就被那不学无术的败家子给忽悠了。

牧灵身体僵了僵，他没料到常栖院足不出户的清誓居然知道上一次的誓会地址，他咳了咳，装做满不在乎的样子说：“是嘛？那是我记岔了，总之小心点总没错，嘿嘿。”

曦骨点点头，这倒是真的，眼下他们正走在望不到尽头的岩石上，光滑的岩地反射着荧光石微弱的绿光，他伸手拉着神情懵懂的小师弟对牧灵说：“牧灵兄是有经验之人，在下孤陋寡闻，这一路，还请多多看顾一二，有劳。”说完，他对着牧灵颔首，行了一个同辈礼。

牧灵收起玩闹的心思，他是参加过誓会，可是上一次的誓会他是和同门几个要好的师兄们嘻笑打闹度过的，前一轮的誓者切磋他又因为起晚了没有参加，实在算不上了解，况且此次誓会明显和以往的不一样，苍木亓茵长老既然把治愈誓都传了给他们，那必然是有些危险的。

三人不再说话，他们继续朝着正前方走去。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香气随着往里深入而逐渐浓郁，方才站在洞口时没有察觉，想来是因为离得远，走近了方能闻到，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芙蕖花香。

牧灵示意他们跟上他，加快脚步向前走去，想要目睹芙蕖花林是何模样。浓郁的花香扑面而来，在他们的正前方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牧灵和曦骨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喜。于是他们向着那道光芒走去。

离得近了，牧灵才发现光芒的周围似乎站着人，越靠近越觉得脚下的路似曾相识，他皱着眉继续靠近，没等他看清围着那道光芒的是什么人，他就听到了蒂恩的惊呼：“姓牧的？！你也回来了？”

也？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他们选的方向并不一样，怎会在此相遇？仔细一看，这里俨然就是他们刚才分开的地方！

曦骨拉着他的小师弟走上前来，看到了苍木的二十七个誓师，在他们身后，一根长萧散发着琉璃光芒，那是琉璃院的五个音誓！

很显然，他们走了不同的路，却再次回到了原地！

在场的誓师们忍不住诧异，这样的怪事到底怎么回事？蒂恩指了指身后的几个音誓，刚才他已经问清楚了事情的经过，然后转过头对着牧灵他们说：“你们是不是循着花香走过来的？”

曦骨点点头。蒂恩忙接着说：“我们也是，她们也是！”在他说完之后，苍木的其他誓师们开始窃窃私语：

“奇了怪了，这是为何？”

“这花香难道是传说中的芙蕖花？这里真的有芙蕖花林？”

“可我们连花的影子都没看到，现在连花香都闻不到了。”

……

聂原初低着头若有所思。刚才他们一直往左走，走到中途就闻到了花香味，只是越往里走越觉得熟悉，等回过神来，花香不在，他们回到了原地。这简直就像……幻境！

花香是假的，路……也有可能是假的，也许这个洞中的一切都被幻境笼罩了，只有他们是真实存在的。

苍木誓法中收录了很多关于幻境的典籍，除了怎么也找不到的重虚幻境，其他基础的誓法幻境她在誓法课上都有学过。

不等她将心里的猜测说出来，未止已经上前一步站在众人的面前，她说：“想必大家也都猜到一二了，如此诡异只有一个解释――这是幻境！”

她的话里带着笃定，人群先是安静了一会，片刻之后这些年纪尚轻的誓师们开始跃跃欲试。誓法课上学了太多理论内容的他们还没有亲身体验过，苍木负责教授誓法的前辈又是一个懒人，除了书本知识，几乎没有亲身演示过，所以他们只能在脑海中仔细搜寻着书上关于破境的誓法。

琉璃院的几个少女音誓似乎不太爱说话，不知是害羞还是不屑和他们说话，从见面开始就没有和别的誓者见过礼。此时她们静默的站在一旁，也不开口，听到未止的猜测也只是淡淡的点点头。

聂原初颇为好奇的看了看她们，她想，美女都是有脾气的。现代社会的美女也大多和她们一个脾性，也许不是不爱搭理人，而是……不熟。至于熟了之后是什么样那就不得而知了。她收回胡思乱想，在脑中回忆学过的幻境破境法，只是怎么想也没想到符合眼前情况的幻境。

未止站在原地想了一会，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皱着眉问道：“可有想到破境之法？”

众人摇摇头，面露愧色。在场的誓师们平时上课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看心情，这会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曦骨看了看众人，抬起手打算掩着唇打个哈欠，却在仰头的时候看到了洞顶的景色。

“咦？”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在安静的洞中显得格外清晰，众人顺着他的眼光看向洞顶，脸上有着不可置信。

聂原初将手中的荧光石举起来，照在不高的洞顶，入眼的却是徒然被照亮的――芙蕖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