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个木箱子抬进展览馆的时候,陈馆长已经亲自去调查了沈望信的身份。
沈望信,男,二十岁,国际知名画家。
外祖父沈康毅,江南沈氏集团董事长。
父亲沈道,全球宝誉地产集团总裁。
陈馆长大吃一惊,江南望族沈家!
沈家是百年的书香钟鼎之家,是为数不多真正的豪门望族,声望地位显赫,不仅仅是有钱那么简单!
“鄢氏全球图文中心”的工作人员将一封调查函折叠整齐,放在燃着的打火机下,转眼烧毁成为灰烬。他态度礼貌地说道:“这位先生,虽然不清楚您为什么要调查沈家的人,但我还是要提醒您一句,千万不要招惹江南沈家,否则……”那人不再说下去,他的眼神和表情已经给出了明确的答案。
江南沈家,不仅仅是有钱有势那么简单!
“馆长!……”一声轻呼将陈馆长的思绪拉回现实之中。展览馆的服务人员在他耳边低语道:“钟会长和孟主席都来了……”这名服务人员毕竟是见惯大场面的,总商会的会长钟友镇和商界联盟主席孟晴坤相携而来,他连忙上前招呼,应对自如。
展厅的宾客轻微躁动起来,众人向钟友镇和孟晴坤寒暄不停,这两位商界的风云人物,不但控制着整个地区的经济命脉,两人家族的声望和地位也是众人可望而不可及的。钟友镇来到展厅中央,目光立即锁住一个年轻的背影。
“唉,江南沈家!……”钟友镇想起沈康毅不近人情的坏脾气,心里就仿佛被一群蚂蚁撕咬,极其疼痛不舒服。就因为沈康毅那个老头子的顽固不合作,全区的商界联盟每年要少赚十几个亿!
许家夫妇小心翼翼来到孟晴坤跟前搭讪,沈望信隔着人群,观察来往的宾客。第七纵队中每一位成员的身份都是秘密,“雄狮盾牌”则是大家彼此联络的标志信物,他在报纸上登出那幅水粉画,就是想和隐藏在江南的其他成员打个招呼。
“听说孟主席的公子也在商会任职……,哎哟,当父母的总是要为儿女操心……”许太太唠叨了一些恭维的话后,终于要把话题转到自己女儿的婚事上去。孟晴坤的儿子,在圈子里是有名的人物,为人精明有能力,一表人才,风流倜傥。
孟晴坤长了一双老奸巨滑的眼睛,抬眼瞥他们一下,提不起任何兴趣,只淡淡“嗯”了一声。目前他最关心的是如何能与沈家签下一份长久合约,垄断江南的商业命脉。沈康毅的牛脾气又臭又硬,但是他的外孙嘛……
他将目光投到展厅的画作上,不停赞叹道:“画功不错,创意也很独特……”局势十分明朗,要想跟沈家套近乎,先要笼络到沈望信。对付年轻人,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联姻是最为直接有效的方法!
钟友镇不声不响,也在心里反复琢磨同一件事情,令他烦恼的是,独生女儿性格桀骜不驯,只要一提到相亲之类的话题,她就愤然回绝,时不时还离家出走!这次画展倒是千载难逢的大好良机,只要想办法让女儿来参观画展,借机认识沈望信,或许两人是前生姻缘今世相聚,能一见钟情也说不定。
钟友镇打着如意算盘,热情招呼着朝他走来的沈望信,“沈家少爷啊,不愧是国际知名的大画家,这里的每幅画作都是独一无二的精品!”
“钟伯伯过奖!”沈望信微笑走过来,态度可亲。之前他调查过钟友镇的底细,钟氏家族靠建筑材料生意起家,如今已是国内第一阶层的显赫家族。他有一个娇生惯养的女儿,除此以外,其余的三个儿子都是私生子。
许氏夫妇惊讶地打量眼前这位年轻画家,他直呼钟会长为“钟伯伯“,不知道是什么身份来历。周围人也同样狐疑不定,就凭钟友镇对沈望信的热情态度,众人可以肯定,这位年轻的画家必然大有来头。
沈望信从十岁起就环游世界读书学画,之后又在第七纵队的秘密基地特训两年,半年前才回到这里,他的经历与在场的人没有任何交集。更何况江南沈家一向以低调神秘著称,沈康毅有一个外孙的事情,知道内幕的人根本寥寥无几。
咔咔咔!清脆的高跟鞋声响在展览大厅里回荡,“谁是沈望信?”众人都诧异不已,不知道是什么人如此张狂,一来就破坏了此处幽雅的和谐气氛。在众目睽睽的惊叹之下,一位打扮时髦,浑身珠光宝气的妙龄女子款款走进展厅。她浑身闪耀着夺目的光彩,一张俏丽的鹅蛋小脸,长微卷垂在肩膀两侧,秀眉红唇,腰肢纤细,指甲上镶嵌的亮片似乎散出诱人的香气。
众人面面相觑,竟然没人认识这位陌生的美女。
“让开!”女子身后紧跟着一名皮肤黝黑的魁梧男人,蛮横地拨开人群,脸上的表情冷漠而又狰狞。
“你就是沈望信?”女子仪态大方,直接走上前去问道。
“嗯,我就是!”沈望信保持应有的风度。
她用一双美丽的杏眼打量他,微微点头道:“但愿你不会让本小姐失望!”
沈望信淡笑不语,恍惚之间,他在人群中现一双明亮而又清秀的眼睛。白色的连衣长裙,静静伫立在一个角落里,芬芳的气息从远处袅袅飘浮过来。
陈馆长的目光转移到艳丽女子身上,他凭直觉知道,这位妙龄美女大有来头,带一名贴身保镖来参观画展,恐怕不是身份一般的有钱人家小姐。更何况她白玉般的脖颈上戴着一串价值不菲的钻石项链,在场的众人多少都对珠宝有些了解,已经有几人忍不住咽了两下口水。
陈馆长立即堆笑迎上去,开口说道:“我是这里的馆长,请问这位小姐……”
“滚开!”女子身后的魁梧保镖一个箭步上来,伸出粗壮的手臂拦住他。女子不理陈馆长的窘态,眼中仿佛只有沈望信一人。
在场的人都狐疑不定,没听说哪个家族的千金有如此张扬的派头,这么漂亮的样貌,如果是江南一带上流社会中的小姐,恐怕早就名扬四方了!
“请问这位小姐,令尊是……”钟友镇自持身份,在场众人中数他的地位最为尊贵,他很乐意借机结识这位富家千金。
“姓钟的老头,想问我老爸的名号,你还不配!”女子骄傲地扬起头,没有正眼看他。
人群一阵低声议论,在钟会长面前也这样嚣张跋扈,恐怕接下来会有好戏上演。钟友镇不动声色,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狐狸,什么阵势没见过,没查清这美女的底细之前,他怎肯出言不逊得罪一个黄毛丫头。
展览馆出口两百米之外。茂盛的树枝在阳光下纹丝不动。树荫下停了一辆商务汽车,茶色玻璃里面闪动着监控镜头。几名年轻人神态悠闲,“少爷,你看!是姜家大小姐啊!”其中一人在监控屏幕上指指点点,语气有些吃惊。
少爷的手中捏着一杯红酒,嘴角微微上翘,浅笑道:“还真热闹!姜归鸿那个老匹夫!姜黎姚这个狐狸精!”他冷哼一声,这场精彩的博弈之争究竟最后会鹿死谁手?经过详细调查,沈望信原来是江南沈家的子孙,但为何使得轩辕世家和姜氏家族劳师动众?
更不可理解是他爷爷,非要插进来一脚淌浑水,任氏家族集团拥有各种层次类型的人才,区区一个沈望信……无论他有什么特别之处,只要不能为任氏家族所用,那就……他的脑海里出现了手枪近距离爆头的场面,红白相混的液体从脑壳里喷溅出来!他心里顿时产生了一阵抽搐的快感。
展厅的大理石地砖上映出一道道的人影,沈望信大步向前,在人群中寻觅白色连衣裙轻盈曼妙的身姿。柔丝一般的白色飘然而逝,众人耳边随即响起悠扬凄迷的哨声。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闪烁亮的美女身上,并没有留意周围的环境已经生了细微的变化。
眼前这位姜黎姚小姐,年纪虽轻,浑身却散出一种勾人心魄的魅力,足以令大多数男人神魂颠倒。
哨子的声音仿佛就在人群之中,若远若近,若即若离,朦胧中带着飘忽的感觉。
“啊!这不可能……”一名身体肥胖的中年人突然双膝跪倒,口中声嘶力竭地呼喊惊叫。他的眼神充满恐惧的神色,双手在前方乱挥乱舞,额头涨满了无数条青筋,黄豆粒大的汗珠从两鬓处滚落下来。“这不可能……”他的瞳孔渐渐放大,面色呈现出骇人的死灰色,身体僵硬,一动不动地没了声息。
“他已经死了!”旁边一人惊呼道。事突然,仅仅十几秒的时间,众人甚至没有注意到,那悠扬的哨声已经消失无踪。展览厅顿时骚动起来,大家的内心被惊恐笼罩上了一层黑雾,场面马上就要失控。
“各位不要乱!陈馆长,你马上报警!”孟晴坤适时站出来稳定局面。今早出门的时候,他就感到有些心神不宁,没料到他多年的好友程达善竟然毫无征兆地暴死在展厅之中。
“死者名叫程达善,是商界一位知名人物,此人借黑道起家,曾经干过很多不光彩的事情,近十年来,他手上那些染血的脏钱恐怕已经彻底洗白。”姜黎姚有意无意说出这一番话,人人闻而变色,站在不远处的沈望信听得一清二楚。
警察没有到来之前,众人都不敢乱走乱动,程达善的尸体僵硬地蜷缩成一团,姿势怪异,他双眼微微凸出,仿佛一条浮肿的死鱼。
众人怀着满心惊恐和疑虑,远远地站在角落,凑在一起窃窃私议。
“哎哟……”姜黎姚突然尖叫起来,脚下的高跟鞋顿时歪倒,细高的鞋跟“叭”一声折断!突如其来的一惊令她站立不稳,脚底一滑,身体禁不住向后仰斜,“啊……”
一双温暖有力的手臂从背后伸过来,支撑在她的肩膀上,“你没事吧!”沈望信的声音十分谦和,充满一种安全感的磁性。她回眸望去,看见他年轻的笑脸,英挺的鼻子,上扬的眉毛,一双深沉的眼睛,闪耀出睿智的光辉。姜黎姚立刻向他投去一道赞许的目光。
沈望信随即垂下双臂,松开她的肩膀,心中暗忖:“高跟鞋突然折断,恐怕今天还会有更离奇的事情生!”他刻意安排了这场画展,只是想借机认识一下这些商界的上流人物,要找出贩卖国宝的幕后巨头黑手,恐怕还要费一番精力。
“小子!你从哪冒出来的?”一阵咆哮的声音在旁边响起。魁梧的保镖禁不住怒,这个展厅里看起来危机重重,刚才拦阻了不知好歹的秃头胖馆长,一会儿工夫又莫名其妙死了人!现在这个不怀好意的臭小子竟然靠近了小姐!他丝毫不留情面,伸手去抓沈望信的衣领,姜黎姚阻拦道:“阿展,不要无礼!……”
她转过头来,斜着俏丽的杏眼瞟向沈望信,在他耳边轻声呢喃道:“我的名字叫姜黎姚,你要记住喽!……帅哥!”纤长的手指轻拍沈望信的肩膀,语气有些轻佻暧昧。
“姜黎姚!”沈望信在心中默念两遍,眉头不禁微微地皱了一下。“轩辕申吕,神守家族;任宿端木,姜虞司徒;南宫一脉,社稷威武。”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姜黎姚应该是十大家族姜氏的人!他们的势力范围在遥远的北美洲,姜家小姐来到这里参观一场普通的画展,很难说会有什么好事生!
保镖阿展死盯着沈望信,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此人不除,将来可能会成为姜氏家族一大劲敌!”他的眼神中渐渐充满敌意。臭小子的身法和度快得令人不可思议,这家伙刚才明明不在这里,小姐要跌倒的那一瞬间……沈望信究竟是怎样突然冒出来的,阿展甚至回想不起来!
他曾经是一名特种军人,对于潜在的敌人有着天生的敏感。一股杀气从他心底顿时升起,“干掉沈望信!”此时恐怕是最佳时机,留着这小子只会夜长梦多。他厚硬的手掌心缓慢生了变化,顷刻间笼罩着一层丝丝的黑气,阿展暗中运功,确信这一掌的威力足以拍碎一块青石板!
陈馆长在展厅里招呼宾客,忙碌不堪,生突变是大家始料未及的,他朝沈望信直接小跑过来,点头陪笑道:“沈少爷,今天的事情……”
“噗!”掌风暗然袭来,陈馆长的后腰一紧,阿展运足的掌力全部击打在他身上。沈望信已经留意到阿展的手掌变化,陈馆长被击中的瞬间,他眉毛挑动,霎那双手挥出,按住陈馆长的前胸,回旋推出一掌,将他的胖身子用力拨开。
陈馆长不明所以,身体好像陀螺一般在原地转了两圈!
“好小子,功夫不弱!恐怕连老展都不是他的对手!”商务车中的几个人手舞足蹈,议论不停。
陈馆长百感交集,满脸通红,这种情形令他异常尴尬。越是担心得罪贵人,偏偏在众人面前出丑,他用面巾擦脸上的汗水,压根不知道这几秒钟生在他身上的微妙变化,在生死的边缘处,他有惊无险地走了一圈。
“少爷,您看这个身影……好像……”商务车里一个人沉思起来,沈望信的身形背影看起来十分熟悉。另外一人猛然转头,打量正在品味红酒的少爷,突然说道:“少爷,他的身影简直跟您一模一样!……”不但是身材背影,而且连相貌都有五六分相似!
一个是任氏家族的未来继承人,一个是江南沈家的传人,两人都出自造物主奇妙的作为。
“让这小子做我的替身!”任氏家族,连璧倾城!他轻描淡写地说道。大名鼎鼎的任连璧少爷,任老爷子的嫡亲长孙,他的生命相比普通人来说,似乎更为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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