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武牢
作者:sindy迪迪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702

o5武牢

李世民跳下坐骑,挽起李世勣的手,与他并肩往武牢关内走去,边行边问:“夏军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世勣一边有条不紊地把夏军的情况逐一汇报,一边眼角余光打量着身边已是时隔将近半年没见的世民。

世民的肤色本来颇为白皙,那是他的鲜卑血统使然,如今却是明显的覆上了一层麦色。

这也难怪,这场旷日持久的洛阳大战,不知不觉已打了快有十个月了。即使不是每日都在战场之上,世民在军营里也得天天到校场上督促士卒习练武艺、演练阵形。这样长达十个月的日晒雨淋……

这时世民仍挽着世勣的手,二人紧挨着并肩而行,与他那高挑的身材一比,世勣能感觉到自己略矮了几分,得微微侧仰着头,才能看到那长长的睫毛之下扑闪着的一双眸子。世勣边走边说,呼吸有些急促,世民身上的气息也似扑鼻而来。那气息很像是阳光晒在草地上的气味,有一股炽热之感。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来到武牢关最深处的房舍之前。这是昨天急报传来之后,世勣让士卒连夜收拾起来的两个相连的房间,左一个给世民作办公之用,右一个则是卧房。

世民推开左的房门走进去,两名亲兵七手八脚的给他脱下戎衣、换上常服,并奉上茶水。世民倚在能往外眺望到武牢关边的汜水的窗前,背向着仍在陈述着夏军情形的世勣,直到他说完停了下来,都没有转过身来。

房中静默了一会儿,世民忽然开口道:“世勣,你看我军此战的胜算如何?”

世勣望着窗前的那个一动不动的背影,道:“我军的胜算……这取决于元帅认为怎么才算是胜利。”

“哦?胜利也会有很多种吗?”世民终于转身直面着他,眼眸之中全是温和的笑意。

“是的。”看着那笑意,世勣的鼻端似乎又掠过刚才与他并肩而行时闻到的那股阳光般的气息,“有最起码的胜利,也有最彻底的胜利。最起码的胜利,应该是我们能把夏军牵制在武牢这里,使他们无法西进救援洛阳,一直拖到洛阳坚持不住、自行崩溃。到了那时,夏军也许就会自行退回山东。这样,即使夏军在这场对峙里没有折损一兵一将,但他们趁火打劫的如意算盘终究是没能打响,那就算是我们的胜利了。”

“嗯……”世民脸上现出沉思之色。

“而如果元帅要要的是最彻底的胜利,那我军就得在这武牢关前把夏军的十万大军都消灭了。夏军不但没能趁火打劫,反而把自己都葬送在这里。若能如此,洛阳就会完全绝望,立时崩溃。元帅这一战灭的就不仅仅是一个郑国,也不是一个夏国,而是郑夏两国!天下……也将从此归于一统!”

“如此彻底的胜利么……世勣,你觉得有可能吗?”

“对元帅来说,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在我面前,就不用说这种拍马屁的话了。”世民眼中的笑意更深。

在这笑盈盈的眼睛的注视之下,世勣不由得垂道:“末将不敢。末将想的是,我军如今在武牢有约一万兵马,与夏军号称的十万大军自然是强弱悬殊。但自古以来从不乏以少胜多的战例。十万大军,如果真的能用好,自然可纵横天下、所向无敌;但如果用不好,那反而会是个大麻烦。窦建德起自草莽,十万大军于他只怕是后,而不是前。”

“世勣,你也是起自草莽,而且你还跟窦建德一样出身山东……”世民正说到这里,忽然房外响起亲兵的声音:“启禀元帅,洛阳方面有信函传送过来。”

世民眉头一皱,轻声自言自语似的道:“我才到这里,洛阳那边怎么就已经有信函来了?”然后提高了声音道:“递进来吧。”

亲兵推门而进,双手呈上一封信函,又躬身退出。

世民看了一眼信函的封面,站在他一尺之外的世勣虽看不到上面写着什么,却已注意到那函件没有粘着军函的标志,似乎是一封私函。

这倒奇了。如果是从洛阳那边如此紧急地传送过来的信函,应该是与军务有关的军函。但如果是不甚打紧的私函,何以这样急着送递?

正思忖间,只见世民已拆开了信函很快地把里面的内容看了一遍,眉尖轻轻的一挑。这时世民低头看信,世勣站在他的左后侧,看不清他的眼神脸容,只能看到那眉尖轻挑的动作,也就无法以总能看懂世民心思的一贯自信猜测出他正在想着什么。

世民看完了信函,却是转过头去望着窗外的景色过了好一阵子,忽然把信笺放回信封里,头也不转的说道:“世勣,夏军的情况你已经说得很清楚,你可以退下了。出去的时候顺便跟亲兵说一声,让他把尉迟敬德召过来。”

世勣的心轻跳了一下,但他马上躬身应道:“遵命。”不动声色的退了出去,向世民的亲兵交代了他的吩咐。

满怀的阳光明媚、晴空万里,因着这最后小小的变故而似乎掺进了些许的乌云。

尉迟敬德……

一听到这个名字,世勣就禁不住在脑海之中浮现出来五个月前庆功宴的那天晚上,在合香院的房间里看到的,尉迟敬德与世民的身躯交缠在一起的那具虎背熊腰的躯体。

五个月了……

这五个月来,他已经刻意地忘记了那一幕,只因只要一想起,他的眼睛和心就会像那晚一样再次刺痛起来。可是现在,这个名字从世民口中猝然的道出,把早已隐于角落的一切又都掀揭了开来。

其实,应该是与尉迟敬德无关的。世民心中另有其人。

世勣这样在心里对自己强调着,竭力地想把那不愉快的思绪排除于脑外。把一个念头排挤掉的最好办法,是专注地去想另一件事。于是,世勣强迫着自己想起另一件事来:在那信函进来之前,世民本来要跟自己说的那句话只来得及说了一半——“世勣,你也是起自草莽,而且你还跟窦建德一样出身山东……”,余下没说出来的那一半,到底是什么呢?

是的,自己跟窦建德一样,也出身山东,也起自草莽——虽然窦建德是个泥腿子,而自己却算是家财颇为殷实的——,但毕竟跟世民出自军事世家、自幼就研习行军打仗之道不同,他也从来没有学过怎么打仗,可他好像天生就很会打仗似的。

世民是想说:“既然山东能出你这样天生会打仗的人,出身草莽的窦建德也不能轻视。”吗?

世勣想到这里,不由得轻轻抿嘴而笑。

山东虽大,像我这样的人可不多呢,有一个,就够了。这一点,世民该是知道的吧?

世勣这样想着,尉迟敬德这个名字所带来的不快,果然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后记:

1、世勣真的是个很理智的一个人~~~~也很会调节自己的心情——这点是诺诺要好好学习的哦~~~~

2、世勣天生会打仗,这可是世民对他的评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