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快十年前的事情了……”忠叔略点苍老的声音,因着他鬼魂的体质,飘渺在臭烘烘的垃圾场上空,而语气中,则带着股无法名状的凄凉。
周围的鬼,也停下手中的活儿,朝着中心微微的围拢了过来。
大约1o年前的小村,没有现在这样多的二层小楼。那时的村里,到处是低矮的小房,村民们靠着每年土地的产出来生活,虽然收入不高,但由于可以自给自足,日子过得还算可以。
小村的村民祖祖辈辈平静的生活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和的生活里,似乎没有比王二丫嫁了个老公游手好闲之类更大的八卦。如果没有那条突如其来财之路,小村仍将继续的安宁下去,即使会随着岁月和社会的进步而有所变化,也会是温和的,而不是现在这样颠覆性的破坏性变化。
事情的起源,生在嫁到了邻村的王二丫回村探亲的时候。
王二丫赶集的时候买了邻居小伙儿的二斤鸡蛋,然后生自由恋爱嫁了过去,那幸福的模样着实让村里的姐妹羡慕了一阵子。后来大家慢慢现,那邻村小伙儿是个游手好闲的懒汉,羡慕逐渐开始消退。
夫妻一起撑,家里光景才会好。可二丫家的懒蛋男人连地都懒得下,地里的杂草长起来多高,他都能自自在在的躺在床上咿咿呀呀哼唱着看电视。
二丫却是个倔强好胜的性子,男人不顶事,家里外头就都是二丫在跑,累得二丫几乎腿肚子朝前,家里的光景也逐渐好了一起。只是比起两口子都勤快的殷实之家,还是有所不如。好面子的二丫,便不怎么爱回村探娘家。
这次二丫却是乐呵呵的回了娘家,大大方方的面对昔日女伴那略点审视的目光。那些大姑娘小媳妇惊奇的现,王二丫身上穿着的料子比以前好了很多,纵然样式不怎么样(一个女人永远不会从内心深处承认另一个女人比自己美),却也崭新规整。
于是有人猜测王二丫是为回娘家特意裁的新衣,而王二丫脸上那好吃好喝养出来的红润和神采飞扬,却是无可争议的。于是有人猜测,王二丫财了。
而那些打小和王二丫一起长大的大姑娘小媳妇,却没人能从二丫嘴里套出话来,二丫只是满面春风的提起自己家来年要盖砖瓦房了云云,对于家里怎样了财,却是只字不提。
晚上回了娘家妈那里住,王二丫才略带神秘的和自己的妈说起了这个事。
原来邻村来了个收血队,只要是青壮劳动力的血他们都收。
“收一次,给5o块钱。”二丫乐呵呵的朝着母亲扬起一只手,摇了两下。
“呀,咋给那么多钱那?”二丫的母亲有点晕,那时候的5o块钱,值钱得很,没有现在这么毛。“身体有没啥关系?”母女连心,二丫的娘马上问道。
“一次就一小碗,喝点糖水就补回来拉,人家抽血的说拉,一囫囵个人,身上有一脸盆血嘞!”二丫笑呵呵的安慰着自己的娘。
“好好的人,身上抽出那么多血去,咋还能没事呢?”二丫的娘叹息着摸摸二丫的头,想起二丫从小就贴心懂事,嫁了那么个懒姑爷,自己还咬着牙辛苦着把个小家搞得井井有条,就是一阵心酸。
“没事嘞,娘。人家抽血的大夫说了,放放血泻火嘞。这抽出来的血是拿去救人的,是天大的善事呢。”二丫还是笑嘻嘻的,任母亲抚着自己的头,乖巧得很。
“如果真不伤身体,还真是个来钱的法儿……”二丫的爹听了自家老婆子的转述,心疼女儿之余,喃喃的说。
于是,不久之后,二丫的爹把这条“家致富”的路子告诉了他的连襟,他的连襟再告诉给自己的外甥,传来传去,几乎全村就都知道了。
而那最开始只在邻村流传的赚钱方法,那个下乡来收血的血站,也开始将业务扩展到了小村。由于二丫的卖血经历推广在先,所以小村里的人踊跃得很。
5o块钱卖一次血,一个月可以卖两次,一家的夫妻俩如果都干这个,就是二百块钱啊!这在十年前的农村算是个不小的数字了,比外出打工还要赚钱。所以小村里的村民,有的一家里的青壮年劳动力,都是干这个的。
后来,血站对血的种类有了新要求,把血液抽取出来之后,用离心机离一下,离出血清来之后,把血清收走,再把血液给人打回去,这样一个月就能多卖几次血,个别和卖血的人有关系的,一个月还能卖上三到四次血,虽然后来附近村镇卖血的农民数量多了,把卖血的价钱压低了不少,但仍然比出去打工能多挣不少钱。
慢慢的,几年下来,村子里的二层小楼多了起来,不少家,还真的靠卖血了财了。
起初,村里的人还乐呵的很,这种不费力气伸个胳膊抽点血就能来钱的活计,到哪儿找去?谁知几年之后,村里就开始出事了。
村里献过血的青壮年先是持续低烧,然后身上起疹子,还有的不停的上吐下泻。去医院治,医生给开了药,打了些点滴就好了。少则半年,多则几年,那些过烧的村民开始再次病,有的在身上莫名的鼓起无数大包;有的成晚成晚的盗汗(冒虚汗),几个月的功夫就瘦了一大圈下去,怎么吃就胖不起来。
这对于刚刚赚了些钱的小村村民来说,无疑是祸从天降,他们忙不迭的拿出这些年卖血的钱,到镇上去治,镇上当成是一般的病,用普通的药物根本不起作用,有的病人身上开始慢慢长出了疥疮,流脓淌水;可是得病的都是家里的壮劳力,不能不治。后来村民狠狠心,东拼西凑的拿了钱到城里去治。在省城的大医院,小村的村民得到了最终的答案。
但是,这答案是让人绝望的。
于是,最早确诊的村民回到了小村,绝望的开始等死,大块的疥疮开始布满他们的全身,直到最后绝望的死去。有一些死者最后的样子,连他们的亲人都不敢去看。
最初,生病的人只是零星的几个,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每一个频繁卖过血的村民家里,66续续的,都会出现这样的病人。死亡如同烟雾一样,在短短几年内在小村里蔓延开来。小童和小宇的父母,就是这个时候生病走了的。
尽管知道无望,村里谁家有人得了这病,还是会卖了房子拼着希望去看,尽管到最后往往是人财两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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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前天那章,晚上爬上来看看,现之前因为断更掉了近1oo个的收藏,从昨天的998,回复到了整齐的一千。看着作者专区里那整齐的数字1ooo,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真是自做孽不可活啊,唉。我断更,我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