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摔一个大跟头,子夜不禁叫苦,才刚穿上人间最美丽的衣服还没来得及观赏就要这样么?还好那个坏她好事的人从后面及时地抓了她一把,一只青色玉箫同时拦住了她仍然不稳的腰身,有惊无险。
确定自己没危险之后她便气愤地抓住了那把玉萧,又是出尘!
“你怎么神出鬼没的?”她气愤道。
他有片刻的恍惚,随即抽过玉萧扬起,面色冷淡至极,似要打她。她吓得跳到一边,语气软了下来:“出尘师傅千万别动手啊,我知道错了。”
“你可知道你犯了什么错?”他叹气地看着她,似在看着一块不可雕琢的朽木。
“我……拿别人的衣服是不对的,是偷盗,我以后再也不做了。”她低声说。
“偷盗?你这是明抢,且抢的是新婚娘子的嫁衣!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拆散良人仅次于杀人放火,罪不可恕!”
她紧抿着嘴唇,心里有些小不忿,不过是抢了衣服,竟上升到杀人放火的高度,他也太狠了吧。
她走到屋脊上,看着下面慌乱的人群,看着焦急的新郎官,听到花轿里新娘子嘤嘤的哭泣声,难道她的错真的有那么大?不再多想,呲地扯下身上的嫁衣,施法术为新娘子穿了上去。
微风吹来,短小的亵衣挡不住凉意森森,她抱了抱肩膀走到出尘面前有些不高兴道:“这下你满意了吧。”
盈手可握的纤纤玉足踩在凉凉的瓦片上,洁白的亵衣随风飘动着,遮不住那一方艳红的肚兜。出尘别过头去,余怒未消:“快穿上你的衣服。以后要记得人间女子的廉耻,在外人面前要衣着整齐。”
她走至一旁穿上衣服鞋子。小声嚷着:“那日在溪边恐怕早被你看光了。何况你又不是人。”
他地脸一窘。冷冷道:“跟我到菩萨面前领罚。”
“什么?”她一惊往后退了一步。“要罚我?你又不是我真正地师傅。别以为我叫你师傅就可随便罚我。”
他脸一沉粗暴地抓起她就飞到了半空中。训斥着:“不重重地罚你一顿你永远也记不住。到时候犯下大错没人救得了你。如果你想受得狠一些我可以把你送回盘丝洞让白骨娘娘罚你。”
“你……”她气恼地抓打着。
“你道嫁衣是随便可以穿地衣服么?今日一错定惊动月老。以前地小错也没人帮你埋得住了。”
她一听不禁有些害怕,来到人间短短时日,照出尘说的她是犯了不少错误,如果归在一起惩罚一定很重,她不要!
灵机一动把脑袋耸拉到了他的肩上,装作痛苦的样子叫着:“师傅我的头好痛啊……我不行了……”
他果然中计,放慢了飞行的度,面露焦急之色问道:“你又喝酒了?”
她装作极虚弱的样子摇摇头:“好像是那日被蛇精伤到还没好。”
“我已经帮你治好了,不会啊……”他皱起眉头思虑着。真是个傻瓜,小小谎话就上当了。
她狡黠一笑运起真气一掌把他推了下去,趁势往扬州城的方向加而去。回头看他,没有追过来,悬在半空中念阿弥陀佛,算他有点慈悲之心。
到了慕容府才恍然想起买的胭脂,慌忙往衣襟里一摸,还好没丢,不然又要重买,她可不想再遇上那个难缠的鬼。
刚回房就被喜儿训了一顿,怪她回来的晚了,现在已经过了午饭时候,并强调说明了没给她留饭,就当作是惩罚。她怔怔地看着喜儿,感觉她比小姐还小姐,便赌气坐在床上不动,也不说话。
“好了——”见她生气喜儿的语气也缓了下来,伸手递给她一个纸包,“喏,我帮你留的,快吃吧,吃完到后花园的醉月亭侍候,小姐跟公子们都在那儿呢。”
“我就知道你没那么狠心。”她接过纸包朝喜儿笑了笑,一闻味道是肉包。昨天吃了一次肉包,感觉良好,于是大口地咬了下去。
到了醉月亭的时候梦兰小姐正给公子们抚琴。确切地说只有两个公子,一个是慕容晏,一个是花泽少。还有一个小小的,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却已显露出自然风流之态,正专心地趴在桌子上痴痴地看着梦兰。
她不敢打扰悄悄立在了一侧,花泽少立刻转过头对她挤眉弄眼,还小声说着:“到我这边来。”
她皱了皱眉头,她又不是他的丫环才不过去呢,况且现在站在慕容公子旁边,可以看着他的侧脸。
醉月亭前是一片桃花,开得正是芳菲尽展。微风一过片片粉色花瓣飞舞,花轻似梦,朦胧醉人。梦兰的琴声更是如流水般淙淙而来,清越、激荡、宛如山间清泉,直入胸臆。此情此景,不觉让在座的人听得痴迷,看得痴迷。
一曲罢梦兰按下琴弦转过身,花泽少忙拍起手道:“施小姐的琴声真可谓仙音啊,花某简直如坠梦中,醒都不愿醒来了。”
梦兰笑了笑,不料趴在桌子上的小公子起身煞有介事道:“二叔骗人,刚才我都看到你没专心听,总是看着她。”说着抬手一指,正对着子夜。
花泽少被人拆穿悻悻地用扇柄擦了擦头,嗔笑道:“小东西,竟然不跟你二叔近,下次不带你出来了。”
那小公子坏坏一笑跳到了子夜身旁,仰头看着她不禁道:“这个小姐姐是哪家的?怪不得二叔总看着,真好看。”
子夜被那小公子直直地瞧着忽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只听梦兰道:“子夜妹妹是我新收的丫头,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泽宇可不能对她无礼哦。”
花泽少别有用意指着身边的石凳笑笑:“既是救命恩人何用站着,就坐到这边吧。”
子夜一听眉头微蹙,但梦兰说:“子夜,花公子让你坐,你便坐着吧。”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慕容晏,他只低头一口口地喝茶,似乎从她站到这亭子里他就没抬过头,忧郁毕露。
花泽少见她不动一把拉过她,坐下后也没放开她的手,在下面紧紧地握着,她生怕慕容晏看到,挣扎了几下也没挣开。
“你的手好凉啊。”他侧头在她耳边小声说着,呼出的热气吹到她的脖颈处,痒痒的,很奇怪的感觉。一转头,他的脸近在眼前,风流倜傥,目光灼灼,她忙转过头看着别处。
这时泽宇突然指着远处大叫道:“是纸鸢!好漂亮啊!”
果然不远处的天空上飞着几只彩色的纸鸢。
梦兰温柔对慕容晏笑道:“今日倒是个放纸鸢的好日子,表哥,不如我们去放吧。”
慕容晏怔怔地抬起头,淡淡道:“你们去吧,我自己坐一会儿。”
梦兰失望地垂了垂眼睛,抓起慕容晏的手关切道:“表哥,你不要这样闷闷不乐的。你得罪的那个李相是个心胸狭隘之人又兼当今皇上年事渐高,他便把持朝政,爹爹说你让他在众臣面前丢了面子,恐怕他是不会罢休的,你还是安心在扬州帮舅舅做生意吧,还可以保平安无事。”
梦兰话音未落慕容晏端着的茶碗便重重地放在了石桌上,茶水从杯中溢出,溅了一桌。他面带愠色和些许不耐烦道:“我哪是为落选之事闷闷不乐?男人的事女子家不要过问,更不要猜测。”
“慕容公子,二叔,施姐姐,咱们都去放纸鸢吧,在这亭子里坐着有什么好的?”花泽宇恋恋地看着空中飞着的几只纸鸢又道。
梦兰一腔热情对上慕容晏的冷脸,心里难受起来,也顾不得回答花泽宇的话,用手帕抹了抹眼角又道:“表哥,你就是不承认。”
子夜听着她这口气,可以感应到她是豁出去了。看来她以前惟这个慕容表哥是天,这次是真的忍不下去了。
慕容晏听罢惊异地盯着梦兰,许久冷冷道:“我的事用不着你来管。”
梦兰听了这句再也忍不住用手绢捂着鼻子哭泣起来,边哭边含糊不清地说着:“我都是为了你好,看到你不高兴我也高兴不起来啊。我看表哥是越来越不喜欢我了,我也不在你面前讨嫌,明日我就跟娘说回府。”
慕容晏仿佛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说得重了,看着梦兰娇柔哭泣的样子,心中不忍,叹了口气柔声道:“别哭了,刚才是我不对……”
子夜看着他们刚才还吵着现在又合好,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只呆呆地瞧着。忽感觉到花泽少握着她的手紧了许多,抬起头,他正给她使眼色。
他们三人一齐出了醉月亭,花泽宇忙跑着去找纸鸢,并说让他们别乱走动,他马上回来。
“我那扇子上的人你想到是谁了么?”花泽少忽地停下了脚步双手抚着她的肩膀柔声问着。
她有一瞬间的错觉,以为他是慕容晏,待回过神也不知道他问了什么,便胡乱说了句:“不知道。”
看到他眼中失望的神情又有些不忍,便努力地对他做出了一微笑,继而问道:“花公子,你说怎样断定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呢?”
花泽少饶有兴趣地笑了笑,瞅了她半天,握住她的手并抬起,十指深深交缠,好似她的凡尘路那般纠葛。
“我现在握着你的手,你喜欢吗?”
他的手很温暖,也很柔软,她当然喜欢,便点了点头。
“真的?”他露喜色,“那我一直握着,永远握着好不好?”
她迟疑了一下,终是点了点头。正好这时花泽宇抱着两只大纸鸢跑了过来,他们便随着他去找地方放纸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