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外的的天空已经微微泛白,此刻正是这座宫城缓缓苏醒的时刻。
静谧曲折的路上来来去去可以看到很多宫女,梳妆合宜一丝不苟,手里捧着各种物品,脚下一点声音都没有的飘过。远远近近的宫殿里的主人们可能还在高卧不起,而这些人已经像辛勤的工蚁一样开始了她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没有丝毫新意和**可言的工作。在这座森严庞大的宫城之中,只有它的主人才可以肆意的享受每一分舒适和宁静,其余的人,注定是要围拢在他们的周围,献上自己全部的青春和时光。
被露水打湿的桂花甜腻的香气和朱红窗棂里透出的浓郁熏香交织成一片看不见的网,她们就在这层看不见的网中缓缓而行。
我想,这更有可能是因为睡眠不足产生的幻觉。
飞兰说之所以会这么早叫醒我是因为要去含元宫向皇后娘娘请安,之后我们在储玉阁中等了足足半个时辰。
那您完全可以晚点再叫醒我的,毕竟从我现在所在的储玉阁到含元宫只有不到五分钟的路程,我在心里默默地想。
我想经过大家齐心协力打扮后的我一定很不错,因为在我看向梳妆台上镶嵌的铜镜的时候,现镜子里的飞兰姑姑略微地点了点头。要知道她是一开始就在我心中留下高质量严要求的白领精英印象的人,获得她的认同是多么不容易的事。
果然应了那句话,众人拾柴火焰高!
要是宫女姐姐们再帮我变装的时候能让我自己换衣服就好了,还是不习惯身体被别人触碰。
“还记得见到皇后娘娘要怎么做吗?”飞兰停下脚步,转身向我确认。
难道我看上去就那么不靠谱吗?就算我忘了自己穿的是三十七码的鞋子,也不会把您花了整个清晨的时间对我进行的洗脑式教育忘的干干净净的。
我无比流畅的把飞兰教给我的礼仪知识复述了一遍,费蓝姑姑转回身去平静且端庄的对含元宫外值日的小太监说:“请为我通报,储玉阁飞兰带琉璃小姐过来向皇后娘娘请安。”
小太监笑容满面道:“总管大人今早已经分付过了,您直接进去就行。”
我们过来之前就已经得知皇后娘娘已经用过了早膳,此刻正在含元宫的正殿等候宫中例行的请安。
进了含元宫的宫门,飞兰在我的侧前方以无比翩然之态移动着脚步,裙裾的线条没有一丝凌乱,真是以宫内的飞檐拱璧、奇花异草为背景的映衬下的美丽宫人。我想即使让我坐在路边看她走上一整天也不会觉得厌烦,太优雅了……
立在含元殿殿外的女官把我们带进去,我举目四望,里面的装饰生了很大的变化。巨大的宝石屏风和铺天盖地的古玩珍宝都被收走,取而代之的是刺绣精微的花卉屏风隔山和细腻轻美的帷帐。这样一来,整个含元殿不仅并不觉得冷清反而更显示出主人的高雅。
皇后娘娘自己也换上了一袭纯白的宫装。虽然朱红色是后宫女人身份地位的象征,但没有人会喜欢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全都笼罩在同一种颜色的衣服下面,尤其是像皇后娘娘这样几乎拥有了一切的女人,更没有理由不尽情释放自己的美丽。
雪白的长裙上用银线小心的勾勒出浅浅的云霞纹理,饰以白色的碎玉,贵气逼人。除下昨天那串惊人的珍珠项链,今天换上的是一条翠绿欲滴的翡翠,每一颗玉珠都被精心的点出与衣裙的云霞纹理一样的花纹,无疑是和衣服相呼应的配套珠宝。连同头上的凤钗,耳畔的珠环,腕上的排镯,甚至左手手指上带的三根纯金的护甲,无不镶嵌着绝佳的翡翠石,绿光茵茵,白衣胜雪,说不尽的富丽逼人,宛如仙子我在一边小小地猜想了一下:像这样成套的衣服和配件,加在一起肯定要几千两银子,她到底有多少件套呢?如果她不是这么美的话,那可就真的很暴殄天物了!(众读者道:就知道你是个以貌取人的家伙,鄙视!)
皇后娘娘此刻正立在殿角一座巨大的鎏金兽纹的香炉前面,望着顶端飘出的缕缕香烟出神。昨天没心情仔细欣赏美人,今天总算又有了机会。作为小说家,努力去掘身边一切美丽的人和事是我们义不容辞的使命(义正词严)!
她的身材非常修长,皮肤晶莹洁白好像自己就能出光彩,光洁的眉心贴了一朵精巧的花钿,中央点着一颗湛绿的翡翠,更映的肌肤胜雪、目似秋水,整张脸像神祗一样叫人不敢仰视。
我自内心地认为:这样的绝代佳人,看上足足一年也不会觉得烦……
飞兰恭恭敬敬地在皇后娘娘身后跪了下去,期间没有出一点声音去打断皇后娘娘的沉思。我犹豫了零点零一秒后也委委屈屈地跪了下去,在我可怜地膝盖接触到含元殿冰冷坚硬的地面之前,我就得出一个明确的结论:这真是一个处处摧毁人的自尊心的地方。
好在皇后娘娘及时现了我们的存在,柔声唤我们起来,紧接着就宣布了一个令我无限欣慰的消息:“琉璃,你初来宫中,这类规矩尽可以免了。”
从皇后娘娘口中出来的话不亚于金口玉言,句句都是懿旨啊!这就意味着可以避免很多随时矮人一截的尴尬处境,也算是个小小的特权吧?
忽然就觉得有点沾沾自喜(注意了,不要露出小人得志的样子来!)。
已经移驾到沉香榻上的皇后娘娘挥手让我靠近她坐下,在飞兰的示意下,我小心坐在睡榻的一角。这里睡榻的造型类似于窄床,可以用来坐卧休息,有足够的空间供我们两个人坐下。榻上的美人托着香腮懒懒的靠在对面,随口吩咐下去内宫妃嫔公主等人今日可不必来皇后殿请安,然后就一门心思和我谈起家常来。
除了受宠若惊就是受宠若惊。
像是生辰啊八字之类的小桔已经重新给我讲了一遍,虽然她在我询问自己的生辰八字有点惊讶。可我想声明的一点却是:当我听到自己只有十四岁零五个月的时候,我受到的那份惊吓她是不会了解的。
生辰八字这种东西是很重要。在这个个人身份信息十分模糊的时代,像我这样一个穿越者可以光明正大地以完全陌生的一个身份以一种类似诈欺的方式开始全新的生活的全部前提是:只要报的出自己的姓名和生辰八字。
像是以前的白琉璃,偌大的相府中只有小桔一个人陪伴她度过这十四年的岁月,亲生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就连在女孩生命中扮演最重要角色的母亲也只是记忆中一团模糊不明的影子,更别提去获取养父的关心。一直守护在身边的小桔连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或者自己根本不想对任何人敞开心扉。这样的灵魂,会慢慢消失掉吗?
本来以为皇后娘娘要问我是跟谁学的音律,毕竟在我看来,她之所以会对我另眼相看甚至让我留在宫中,走上一条和昨天在场的女孩们完全不同的一条路,多半是因为我表演了一支新奇有趣的曲子,而这大概可以用来排遣她在深宫里偶尔感到的无聊。也许她还会问我会不会其他的曲子,会的话弹来给她听听,边弹边唱也可以,等过几天她对我厌倦了就会挥挥手派人送我出宫,也许会又什么赏赐给我(这句活是我期待的重点),我在家中老老实实的等待着,看她下次感到烦闷的时候还会不会在想起我来……
就是这样而已吧?
但是事实是:完全不是我想的那样。
在问过了我的生辰八字之后(我猜中了开始却猜不到结局!),皇后娘娘并为有像我预期的方向问下去,而是托着下巴在看着我,那眼神……
虽然都是女人,但是被一位倾国倾城的大美女那样真诚的看上五分钟后,我感觉自己就快要现出原形了。
什么原形?
不知道!
也许是一只丑小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