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在一位连小手指头都完美无缺的女人面前能够做到心安理得地和她对视的女人绝对是级自恋狂!而我只有躲到墙角画圈圈的份,更别提拿出平时自恋的劲头来和她p
但我又不可能躲到她的视线之外,事实是,没有她的进一步指示,我连动都不敢动,不是因为她的权威,完全是因为她迫人的美丽。
同样是女人,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全都是如佳醪般醉人的美丽,尽管我现在还没有老到有立场来指责她的不老神话吧,但是也想弱弱地问上一句:这是不是有点太不公平了?!
“元儿说过今天要进宫陪陪哀家,怎么还不见人影?”好半天才打破沉默气氛的女人一开口就又让我不无忧愁地想到:眼前这个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并且最大的儿子已经娶妻并向生子的方向不断努力着,而她连脸上竟然连一条,一丝的皱纹都看不到!
加重语气再说一遍:这是不是有点太不公平了?!!
而且当我脸上出现第一条皱纹时最好是在我四十岁以后,否则,时光先生,小心我钉你的草人啊!
这时一直守在榻前的一位管事姑姑轻声地说:“娘娘,二皇子已进了宫城,一会就到,您可别急。”
说话的这位姑姑看上去倒是人到中年的样子,皮肤洁白,身体微微有些福,相貌虽然平凡但是很慈祥。后来我才知道,她算的上皇后娘娘身边第一红人,当然也是天仪王朝第一女官,随皇后娘娘进宫后一直服侍她到现在的元老级心腹,名字是当初的小姐,现在的皇后娘娘起的:素心。
不知道二十年前的素心妹妹和现在心宽体胖的素心姑姑哪个更可爱一些,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长了一张娃娃脸的素心妹妹围绕在宛如天仙般的皇后娘娘身边的诡异画面,那冲击不亚于卡地亚三十克拉钻戒旁边安放了一只塑胶kitty猫……
这样来想天仪王朝最高女官是不是太失礼了?
毕竟这位阿姨一心一意陪伴在她心中天地一样存在的小姐身边,把她看成自己唯一的天地,用尽一生来守护奉献自己全部的精力和忠心,这样的素心姑姑怎么会赢不来皇后娘娘的另眼相看?
她现在已经是宫中地位最高的掌管女官,管理着内宫之中全部的人员事务,权利无法估计。虽然这样,在她看来,自己先是皇后的奴仆,其次才是顶级女官。所以直到现在,皇后娘娘的身边完全离不开她,饮食起居还是她一应照管。皇后和她简直是光和影的存在,谁也没有办法离开谁。
一个好的仆人,不但要把主子的喜怒哀乐、性情喜好揣摩的一清二楚,更重要的一点是要把自己的喜怒哀乐、性情喜好全部放弃,一切都依着主子来打磨自己。素心姑姑永远都是一副笑吟吟的脸,哪怕是刚在殿外杖毙了一名犯事的奴才,转身回到皇后娘娘的身边,那脸色就像刚刚从喜宴上回来似的,无比的和善,无比的温柔,绝对是标准的慈祥。
放这样一位喜庆吉祥的人儿在身边,主子无疑会减少很多霉运。
千言万语一句话:素心姑姑真是一个神奇的存在!
听到素心姑姑的回禀之后皇后娘娘点点头,竟然回头问了我一句:“听说你们之前就认识?”
我的腿一软,差点坐地上。
以前就认识?什么时候算是以前?
凝翠园算是最早的一个“以前”,可那会我正在冒充太子妃参加游园大会,当然不能说!
望江楼里又算是一个“以前”,可那回我结结实实给了太子殿下一巴掌,肯定不能说!!
静海王府中也算得上一个“以前”,气氛祥和,风调雨顺,要不,就说这个?
我哆哆嗦嗦地开了口,简直有点做贼心虚:“回娘娘,小女确实见过二皇子一次,他邀请小女去看了他的新王府。”虽然说的句句属实,但无疑漏掉了许多“重要”情节,所以不可避免的心虚着……
“哦?”我仿佛看见皇后眼中掠过了一丝笑意,“他的王府连哀家都没有机会看到,想不到先把你给请去了。”转而对素心姑姑说,“看来那天咱们非得过去看看不可。”
她用的是“咱们”,语气十分亲密自然,素心姑姑也就满面含笑,顺着主子的话岔往下走:“是的让二皇子陪您好好逛逛。”
这主仆俩一唱一和融洽的很。
又听皇后娘娘开口了,这次唤的却是长久地站在门口默不作声的飞兰。飞兰立刻应了一声走向前来,皇后主仆的谈笑完全没有感染到她,略显瘦削的脸上是永恒不变的荒原风景(这是我偷偷总结出来送给飞兰的)。
皇后上下打量着我道:“琉璃初来乍到,你又是宫中的老人儿,更要周到伺候,以后要按照公主的规格来办。”
飞兰略微地楞了一下,其实也只有短短的瞬间而已,随即屏息凝神恭恭敬敬地答道:“谨遵皇后娘娘懿旨。”旁边的素心姑姑到没有显出一点意外的神情,只是笑吟吟地看着我,弯月似的眼睛转也不转。
我瞬间明白过来,这事得谢恩才行。
赶紧跪在皇后娘娘脚下:“谢皇后娘娘恩典。”我还想着要不要在后面加上“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的标准对白来将古装剧情进行到底呢,一只戴着金护甲的纤白如玉的手掌已经伸到我的面前,我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镶在纯金护甲上的大颗翡翠石绿的像一汪湖水,随时都有可能滴落在地的样子,朝我轻轻做了一个手势,我就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
一双美丽绝伦的眼睛对上了我,我又不争气的陷落进去。
皇后娘娘又换上刚才那种奇怪的眼神端详着我的脸,鲜润的朱唇缓缓开启:“这次就算了,素心,咱们把这孩子打扮起来吧。”
打扮起来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不是飞兰姑姑她们花了将近一个时辰打扮好后才带来的吗?这还不叫盛装打扮?
糊里糊涂的跟在皇后娘娘和素心姑姑的身后,并飞兰及含元殿伺候的全部女官一起穿过正殿,来到后面一间非常雅致的偏殿,殿门装的竟然是非常具有东洋风的可以拉起来的木格子门。拉开门进去就看见一面无比高大、无比宽广、无比清澈、无比明净的铜镜立在房间正中,足足有一座屏风那么大。
这样的铜镜打磨到和湖面一样平滑光亮是一件多么浩大精密的工程,映照出来的人像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纤毫毕现,兰院中那面铜镜跟它完全没有可比性,放在这面巨镜前搞不好会自己碎裂掉(在没有人问它谁比较美的情况下)。
虽然小桔说过我们的铜镜也是至少值几十两银子的,虽然在这个时代,铜器也可以算的会丧失珍贵的金属,虽然肯定还有好多人家用不起像我们的一样大的铜镜,但是铜镜这种东西呢,从制成的那天起就需要精心的养护,定期要由专业的镜师来打磨保养。兰院的铜镜和她的主人一样属于被遗忘和无视掉的那一群,所以虽然还有小桔时不时的拿出温水和毛巾来小心的擦拭一番,但也只是做到让它不至于生锈而已,至于照起来,哈,完全是暗淡无光。
更夸张的是,刚刚穿来这里时,我不小心朝里瞄了一眼,看见里面那个模糊扭曲的影像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见鬼了呢!好在后来慢慢习惯了这种泛黄的铜镜,最后竟然无比乐观地以努力从那面古镜之中辨认出自己的现有容貌为乐。
这间宫室之中,除了那面巨镜,四壁排列的全是楠木的搁架,上面摆放着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盒罐,光是这些容器的材质颜色花纹就有不下几十种,分门别类归置地整整齐齐。
皇后娘娘略加思索,从各个架子上指了大概有七八样,早有宫女拿来专用的木梯,稳稳地爬上去把选中的几只盒子取下来,放在一张雕花矮几上,两个人抬到镜子前放好。那铜镜之前铺了一张一丈见方的毛毯,不知道是什么皮毛做成的,雪白柔软的毫毛立刻淹没的矮几的四只脚。
一切就绪后,皇后娘娘在素心姑姑的搀扶下踏上那张毛毯,和刚才一样,穿着白缎宫鞋的脚立刻被浓密厚实的兽毛淹没,只有鞋面镶嵌的翡翠石微微从里面闪动着光芒,待她盈盈坐好,素心姑姑又帮她把身后的裙摆整理服帖才退出了那片华丽的毯子。
阳光从高大的镂空窗棂穿过落到她的身上,雪白的长裙上泛起了一层朦胧的宝光,身上的每一粒宝石全都有生命一般的在她周身闪动,而她身后那面巨大的铜镜又将这份美丽放大了一倍,屋子里面的其他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样的美人,一举一动全是语言无法描绘出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