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伯此时双目已经哭出缕缕血丝来,双眼模糊看不太清楚,不过影影绰绰看见寨楼上李昆吾的身形,又听李昆吾的声音相问。就如同见了南海观世音菩萨活身一般,扬头哀声叫道:“李昆吾,难道不记得‘有无寺’中的陈伯吗?快救我家小主人,你世交侄儿单闯!”言罢在山寨下连连磕头。
李昆吾闻听此言心中也是大惊,虽不知生了甚么事情,但却知道山寨下面跪着的就是“有无寺”中和自己相识却未见面的陈伯陈天远。连忙一面命人赶快打开寨门,一面飞身从四丈多高的寨门楼上跳落下来,来在陈伯面前,一把将陈伯揽起,急急问道:“陈伯,到底生何事?”
陈伯此时悲痛得神志已经混乱,不过强自振作说道:“我家小主人被你山寨李耗子抢走,又说要送与大奶奶,又说要喂老虎,你快快相救!若要晚了……”话还未说完,就哽咽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李昆吾虽未完全听得明白,却早知自己兄长甘英的夫人不能生育,一心想要寻个小娃娃儿来养,却不明喂虎一事从何提起。不过见陈伯的情形就知道事情已是万分危急,便用手揽住陈伯的腰挟在自己身边,见寨门刚刚微开,就负着陈伯如箭一般从中间穿过,虎跃豹穿一般,向山寨内门而去。
从这大寨大门到山寨内门有四百多阶石阶,只见李昆吾左右双脚如轮分别用力蹬点,一步就飞跨有七、八个台阶,只两个低头抬脸的功夫就如电射一般来到山寨内门。
山寨内门半开,却有一人多高的木栅栏相挡,看守内门的喽兵只觉眼前一花,一个如鹰的身影从其头上飞跃而过,再回相看,只见李昆吾的身影挟着一人,正在山寨内门到正寨的五百多阶石阶忽高忽低地飞跃,只揉揉眼的时间就已经通过了此处,来在大寨正厅前的演武场。
大寨正厅前的演武场是个五百丈左右长短,青色石砖铺就的方正场地,此时正有两千多喽兵在这列队训练。众喽兵只感觉一阵风从身旁刮过,等仔细看时,只见李昆吾魁梧的身影已经从人群中穿过,来到万壑岭“霸虎寨”聚义正厅。
李昆吾身影只三个起落就穿过聚义正厅,来在山后寨所在。这山后寨是连排的石房,为山寨众人居住的地方。只见李昆吾一个“旱地拔葱”跃上屋顶,裹挟着陈伯穿屋跃脊而行,引得山寨中看见的众人,瞠目结舌地看着愣,不知生何事。
李昆吾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片刻功夫就飞过这上千座的房屋,来在山寨大寨主“霸虎神力王”甘英居住的内院,把门的四个喽兵见有人飞来,连忙举刀相拦,只见李昆吾双肩左右一晃用了一个“太极乾坤”,四个喽兵纷纷被撞倒在两旁,李昆吾推门就进入内院之中。
这山寨内院中有三幢大屋,中间最高大的一幢正是“霸虎神力王”甘英的住宅。因为这是“霸虎神力王”甘英和其妻室的起居之所,李昆吾平日很少来此。此时也顾不得礼数,冲到内宅门前,用手一推,闯了进去。
一个正端着茶点的丫鬟突地感觉有个黑大个闯入房中,一瞥之下却不是大寨主甘英,不由惊得将手中的托盘连着茶点,全都扔在地上。甘英大夫人的贴身丫鬟翠荷闻声,一挑门帘从里屋出来,见了李昆吾一脸急怒之色就要往里闯,连忙用手臂将李昆吾拦住,满面笑容地说道:“二当家,这么急急忙忙地来寻大当家的吗?大当家现不在寝房。”
一句话将李昆吾顿时提醒,不由对丫鬟翠荷心生感激,将那陈伯撂在地上,微施一礼说道:“翠荷姊姊,我有一友人寻大奶奶来询问件事,劳烦你通禀一声。”
丫鬟翠荷心中一直暗暗喜欢李昆吾,只是李昆吾言称家仇未报不愿成家才作罢。刚刚见李昆吾又急又慌,怕他莽撞出事,这才出言提醒。听见李昆吾是寻大奶奶柳金凤,不由微微一笑,露出满口贝齿,悄声说道:“大奶奶刚和大当家生了个闲气,一会言语之间若有不妥,你要多担待。”说罢转身挑帘进屋,进去通禀。
不一会,丫鬟翠荷撩起门帘,探出身来向李昆吾招招手,李昆吾连忙扶了连走也走不动的陈伯进入里屋。
进屋一看大奶奶柳金凤正粉脸带怒,杏眼含愠地坐在一张描金漆红的梨花木大八仙桌旁生气,见了那李昆吾来此,略略起身,强压那怒气问道:“李家兄弟,来寻我何事?”
李昆吾不知如何相问,用眼看着陈伯,此时陈伯还未从腾云驾雾中回过气来,见此情景连忙压住呼吸说道:“我家的小主人被李耗子劫走,说要送与大奶奶,请大奶奶开天恩,将我家的小主人还给老奴。老奴就是当牛……”
这大奶奶柳金凤也不等陈伯把话说完,怒声打断道:“又是小娃儿!难道没有娃娃儿,人就活不成了!”
原来这大奶奶柳金凤自嫁给“霸虎神力王”甘英就一直未生养,本想寻个孩子当个螟蛉义子,谁知今日中午与“霸虎神力王”甘英吃饭之时,甘英言语中却流露出想再娶一房小妾的念头,气得大奶奶柳金凤和“霸虎神力王”甘英大吵一架,午饭也不欢而散。
还未消气之时,又有李耗子和宋天彪抱了一小娃儿来送自己玩耍,若在平时,肯定就收留下,不过这天刚刚因为小娃儿之事生了满腹闷气,就狠狠骂了两个小喽兵,让其将那小娃儿抱走,李耗子见柳金凤生气,就说将那小娃儿喂了“霸虎神力王”甘英所饲养的“镇山神虎”,柳金凤一时气愤,也就没多加阻拦。
现在见李昆吾又带人来寻那个小娃儿,心中更觉气夯胸腹,不由火往上撞,出言恶声。不过见了陈伯凄惨之状又心生不忍,强压怒火说道:“李耗子抱了那小娃儿去了虎房,你们快快前去,或许有救。”
陈伯听得此言,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过去,不过强压心头万般痛苦一把拽住李昆吾衣襟说道:“快带我去!”
李昆吾也急得双眼现出泪花,听陈伯一说,忙将陈伯一往胸前一抱,像风一样卷出房去,如一道黑色流星一般,飞向后山的“神虎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