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此刻只为考较剑法,并不是找人对阵,他使出这等极为耗力的鹰唳九霄的音响功夫,不知有何用意。
韩莫愁听了一下,只感到有点不舒服,可是他的妻子和两个女儿却已眉头深锁,显出很难过的样子。而那几名侍婢,更是有难以支持之状,不禁蹙额道:“王大侠神功果然不同凡响,可是这一阵仅为考较剑法,大侠何必徒耗精力呢?而且这几名侍婢仅受过粗浅的武功训练,也当不住大侠的气功!”
他的话是用如同金石的振声发出,也掺人了内家的气功,显然是抵制王青铜的笑声而发。
王青铜等他说后,笑声顿时一收,那手捧烛台的侍女因为距离最近,笑声刚发之后,也拚命用凝神的基本功夫去抵御,笑声一停,精神一松懈,手中的烛台立刻失去控制,台身一歪,烛罩掉了下来,她又连忙伸手去接,虽然将灯罩抓住了,却忘记身心都在极疲备的状态中,猛然低头弯腰,只感到目眩脑晕,几乎栽倒下来,王青铜连忙用剑身平过来一托扶住她道:“姑娘小心一点!”
那侍女经他一托,总算没有摔倒,满脸通红,将灯罩放回原位,眼睛偷瞧着主人,唯恐受到责骂!
韩莫悉叹了一口气道:“蠢材,凭你们这点功力,还想去抗王大侠的鹰唳九霄神功,真是太自不量力了!”
他看见杜藏红与杜蜜月都十分从容,好像一点不受影响,初时颇为不解,因为这二女的功力绝不可能比他深,而自己都感到很不舒服,她们怎能如此轻松呢?稍加思索后才明白,王青铜的鹰唳神功只为扰乱心神之用,如果不去理会,不用功去抵制,反而不受影响。
这些侍婢如果也聪明一点,就不会如此失态丢人了,所以先前倒是很生气,继而一想运功抵制外力侵犯乃是练武人的本能,杜家母女是知道内情的,才能不闻不问。
自己的妻女与他本人在内都在所不免,又怎能怪那些侍婢?所以只轻轻斥责了一声,就没有多说下去,静静地等待王青铜施展。
可是王青铜用剑比着烛台,良久仍无动作,他忍不住道:“王大侠,你先用内功使她们的内力受损,又这样干耗下去,等她们支持不住,失手将烛台掉到地下,即使熄灭了烛火,仍是不能通过的!”
他从王青铜的动作上,看出王青铜的心意,未免有点不高兴,所以干脆用话点破了。
王青铜笑道:“在下自知剑法生疏,很难达到这个标准,所以才想取点巧,庄主先前不是规定只要用剑砍熄烛火,并不限定手法吗?”
韩莫愁道:“不错,可是大侠忘了熄火后,灯罩仍然要在原位上。如果等她失手坠落烛台,即使大侠能及时砍熄烛火,使灯罩还原却更难了。因为这灯罩只有三个,极小的定点,位置稍偏就无法安定了。”
王青铜哦了一声道:“原来灯罩还是特制的,如非庄主提出,王某几乎铸下大错。”
韩莫愁一笑道:“前人定下这个规例,就是要与赛者名符其实地够上资格,所以必须霍绝一切取巧的方法。
王青铜道:“如此说来,王某只好拼尽全力一试了,请庄主叫她们把烛火重新地燃起来!”
韩莫愁移目一看,那烛火因为刚才歪斜时已经被风吹熄了,在月光之中,未曾注意到。
虽是无心之失,却也显得自己过于疏忽,不禁脸上一红,沉声喝道:“你们真是混帐,还不快把烛火点上!”
这句话虽是骂侍婢,也等于骂自己。所以他的脸涨得更红,那名侍婢以为是主人动了怒,吓得面容失色,手忙脚乱地放下烛台,取出火石绒绳,好不容易,点燃了,烧着纸媒,揭起灯去点火。
点了半天,烛火仍未点燃,韩莫愁厉声道:“你是怎么了,这点小事也做不好!”
那侍婢颤声道:“回禀主人,烛芯太短了,必须要等烛油化后才点得着!”
韩莫愁看那烛芯果然只剩下一点点的根蒂,连半分都不到,这倒是怪不得她,于是哼了一声道:“蠢材!这么粗的蜡烛靠一个纸媒要化到几时,你不会换一根吗?”
那侍婢道:“奴才从来没有想到这种事,只带了一根蜡烛!”
韩莫愁怒叫道:“混帐东西,你不会进去拿,难道韩家庄连一很多余的蜡烛都拿不出来吗?”
那侍婢放下纸媒,正待回身去拿,一旁的韩夫人道:“相公!蜡烛放在后面的库房中,一来一去所费的时间更久,倒不如把烛心削长一点!”
韩莫愁讪笑一声道:“夫人说的是,我是被这些蠢材气糊涂了……慢来!慢来!不必削了!”
那侍婢刚拿出小刀,被韩莫愁一把抢了过去!
那侍婢不知道又犯了什么错,吓得躲过一边,韩莫愁拿着小银刀在地上找了一遍,然后用刀尖挑起一段半寸长的烛芯笑道:“这烛心粗约寸许,即使被风吹熄了,不会连烛心也吹断了;原来王大侠早已施展过剑法了,何必还跟兄弟开玩笑呢?”
说时用手一弹红烛,那枝蜡烛又断下寸许长一截,断处齐整,他才点点头笑道:“王大侠太谦了,一剑断烛削芯,手法之快,把兄弟都瞒过了,还说剑法不精呢!”
王青铜这时才放下剑笑笑道:“王某对剑法的确太生疏,刚才胡乱发了一剑,连自己都没把握,所以不敢说出来,很想找机会再试一次,现在被庄主看破了,王某一番心思算是白用了……”
韩莫愁笑道:“这一剑超出标准有余,王大侠何必如此客气呢,请继续第三道测试吧!”
墙外的杜蜜云忍不住道:“老王真有两下子,这一手干净利落,还耍了他们一下,我看今天他或许能赢他们!”
霍休云却凝重地道:“你别太乐观,照我的看法,王青铜的失败成分很大!”
杜蜜云道:“何以见得?”
霍休云道:“这一关看去简单,其实却相当困难,一剑熄火而要使灯罩回归原处,至少要在剑上下几十年苦功才做得到,王青铜就是担心最后无法使灯罩回位,才用了这个方法,剑下断芯,利用人家替他把灯罩放回去……”
杜蜜云道:“你想得太多了!”
霍休云道:“不是我想得多,韩莫愁也想到了,他看出王青铜心智虽工,剑法尚生疏,所以才用这个方法过关,王青铜这一手对他们是很大的侮辱,他却心平气和地接受了,足见他胸中已有成竹!”
杜蜜云怔了一怔道:“你说得很有道理,不过老王的剑法并不太差,我开始练剑时,就是他打的基础,据我所知,他通过这一关绝无问题,为什么要故弄玄虚呢?”
霍休云哦了一声道:“是吗?”
杜蜜云道:“绝不会错,三年前我哥哥前来比剑,临试前还是老王教他如何通过测试,他自己怎么会通不过呢?”
霍休云点点头道:“那就是王青铜故意示弱,令对方在比剑时生轻敌之心而疏于防备!”
杜蜜云道:“这就对了,所以我想他会胜利!”
霍休云想想道:“韩莫愁也不简单,他也故意装傻,练剑的人首重眼明心细,他出手快,王青铜断烛时,我都看见了,他怎会不知道,而且还发脾气,迁怒别人,这都是剑家大忌,韩莫愁如果真是这么一个人,怎么会连胜几次……”
杜蜜云怔然道:“也对!他们是在互斗心机,还没动手,决斗已经开始了!”
霍休云道:“所以现在就预定胜负未免言之过早。”
杜蜜云道:“不去管他们了,谁胜谁负都没关系,问题是你今天应付得了吗?”
霍休云道:“我不知道,现在我毫无把握!”
杜蜜云急了道:“你怎么能不知道呢?你今天一定要绝对有把握!”
霍休云轻轻叹道:“剑法之强弱有一半是造诣,三分心智;两分运气,论造诣我很差,心智上我进来时很容易,倒是充满了信心,可是看到韩莫愁这种深藏不露的样子,我也不敢说了,只好靠运气吧!”
杜蜜云忧虑道:“那还是别鲁莽吧!光靠运气是不行的,反正最少你还有三年可等!”
霍休云沉声道:“不,不能等,要就今天解决了,要就被人杀死算了,如果我跟你大姐相处三年后,说不定连一死的勇气都没有了!”
杜蜜云道:“你并不一定要死!”
霍休云苦笑道:“不死行吗?像你母亲跟王青铜这样生活下去,我宁可选择一死,人如果不能堂堂正正的相爱,爱情就会成为痛苦的负担……”
杜蜜云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王青铜已经走到短几前面,伸手拿那个小盒子了,这是第三道测试,却不知是什么方式,因此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韩莫愁等他拿起盒子后,才开言道:“第三道测试是文才武功心计兼及,范围虽广,却最简单不过,王大侠应付起来定然游刃有余。”
王青铜苦笑道:“韩庄主说来轻松,王某却最担心这一关,因为王某乃一介武夫最怕咬文嚼字,何况王某心思最笨……”
韩莫愁哈哈大笑道:“王大侠又在口不由心了,谁不知道大侠才高八斗,乃侠中儒者,兄弟知道是大侠应试后,唯恐贻笑大方,临时换过题目,挖空心思,制下一道字谜,能博大侠一笑,兄弟已经很荣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