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百里之外,坐落着一座名为“天问”的山峰。
峰山常年云雾缭绕,山径蜿蜒曲折,远看如同一条彩带从云间飘落而来。
山上有一座宫殿,传说里面住着不问世事的仙人。
有好事者曾经上山,远远看到似有袅袅雾气笼罩着地不真切的宫殿,走进一看原来是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一条笔直的路的尽头一个巨大的广场随着玉石台阶缓缓下沉,中央巨大的祭台上一根笔直的柱子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纹,与那宫殿上的凤凰遥遥相对……
宫前玉石堆砌而成的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天机宫。
推宫门而入,但见整个宫内竟是以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方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
与此同时,天机宫内一个身穿青衫长袍,头顶挽一道髻,嘴边垂悬三绺长髯的老者正一手抚须,一手作画;所作之画,跃然纸上。
老者看着自己所作之画,甚为满意;随即,吩咐让身旁一直服侍的道童将画拿去装裱,放在前厅大堂的正顶之上。
道童正欲前去,老者忽又开口说道:“去,让你二师兄来我这里一趟。”
片刻之后,一个白衣缕身,发髻锁发,步不踏尘,行如轻风拂柳的男子走进宫中。
只见他双手作揖,对着前方老人礼貌执了一礼,“师傅”,语气认真,行为有礼。
已端坐在一张紫色檀木椅的老人,微微一笑,对着白衣男子点头示意;随即又问道:“沐晨,叫你前来,你可知所谓何事?”
看着这个平时自己最重视也最中意的弟子,老人顿时生出考校之意。
天机宫号称能算尽天下之事;观天测命的本事可谓无人能及。
每一代天机宫除了宫主之外,底下弟子却少之又少。主要还是因为收徒条件太过严格,对智商,相貌,骨骼等等的要求太高;都需人上之人之选。
这一代宫主正好是这老人,老人生前收了三个弟子:三个弟子各有千秋;大弟子相对崇尚武功,道法方面;三弟子相对比较平稳,有时候还比较闹腾,整个天机宫只有她一个女子;而名叫沐晨的白衣男子正是老人的第二个弟子;
沐晨从小就最得老人喜欢,老人曾经观其天命,看出此子乃天命所归之象;和天机宫所倡导得自然和谐之道不谋而合。
从小就精研天地之道,自然之法的沐晨。更是在十五岁那年得研习天机宫镇宫绝学“昊天归藏”的机会;
这是整个宫中除老宫主外,唯一一个研习过这份绝学之人。
看出师傅似想要考验自己之意,沐晨不急不燥说道:“刚才来的时候,弟子看到了师傅让小师弟所挂之画,隐约能够感受到师傅画中之意;当今天下中,能让师傅对其有所牵绊之人寥寥无几;再经这几日江湖中所发生之事,已可猜出七分。”
老人看着这个自己得意的弟子,饶有兴趣地问道:“噢,既如此,你到说说看那七分是什么?”
“师傅先前所画为一副'雪中蓑翁垂钓图'.画中之境,天寒地冻,老翁稳坐扁舟进行垂钓;环境虽然恶劣,但却始终如一,除了坚韧的毅力,恐是江中隐藏有惊世之物。”
沐晨说着看了眼目露精光的老人,知道自己所言已对,接着说道:“一个老翁用一根鱼竿正紧紧钩住一条鲜活乱蹦地鲤鱼,天空中,一只苍劲雄伟的飞鹰正虎视眈眈盯着江中之鱼,局势俨然已经有些紧张;但仔细观察老翁的神态至始至终没有一丝慌张,倒是那鹰显得有些蠢蠢欲动。”
说道此处,老人越发兴趣盎然,眼神中已满是期待。
看着此刻老人的表情,沐晨灿然一笑,心中更加自信,笑着说道:“师傅,请恕晨儿冒昧之罪。如我推断不错那老翁定当是师傅您老人家了;天下有资格做那垂钓之人,师傅定是其中之一;再观那鹰,能和师傅师傅在这严峻环境下成对拭之状的,当以江南那条让人闻风丧胆的巷子为首,至于那鱼饵,当是那温柔乡的花如烟;想必师傅之前定然透过他人将卓鼎风将去南城'聂家'取剑的消息传了出去,此刻纵是卓鼎风赶至,也未必还能再看到一个完好的聂家吧。
最关键还是那花如烟,竟是魔教长老后人,此番终于等到二十年坐穿两忘峰的卓鼎风出了剑阁。此等良机,她自是不肯错过。师傅应该知道就是十个花如烟也绝非卓鼎峰的对手,师傅此次主要的目的怕是希望引出巷子中的那个公子羽吧!这些年来,江湖中大小门派,就算那如今名满天下的四大家族,师傅对他们的了解不说十分,七分总是有的。而那公子羽,我们....“
说到此处,自身感觉有些诡异的沐晨抬头望了老人一眼;老人没有太多表情,仿佛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只是原本有些横卧的身子变得有些正襟危坐。
沐晨似有犹豫,不再言语。
老人却忽然接过他刚才的话,语气显得很是淡然:“你想说我们对那公子羽的了解还不如他对我们了解的多吧;对别人有七分,那公子羽就只有三分。”
沐晨听着老人的话,正欲开口,却被老人再此打断:“天下奇人异事何其之多,一个公子羽我还未全然放在心上;自古捕猎,你看过人猎鹰的,有看过鹰猎人的吗?你若心智不坚,如何能破除自我心中魔障。“
沐晨顿时被老人的话一语惊醒,有幡然醒悟之意,恭敬做了一揖,语言诚恳说道:“师傅,我有疑惑,还请师傅指点!”
“你是想问画中那尾鱼吗?你心中是否想问那尾鱼是不是卓鼎风吧?”
沐晨被师傅道出心中所想,并无太多意外;只是听师傅语气,似乎有所失望。
果然,只听老人一声叹息,右手微抬,望着这个此刻心有魔障的弟子,慢慢说道:“你知道这些年卓鼎风独坐两忘峰,剑道的造诣到了何等惊人的境界了;恐怕这座天下能在剑道上和他相提并论之人还未出生吧。'剑无第二'绝不只是传说而已!
可惜,此等人物,终究也还是逃不过一个情字,奈何;其实,我宁愿卓鼎风武破乾坤,无敌于天下,也不愿他这辈子只做个'剑无第二';这个天下的江湖,原本早该是他的。你现在能明白我说的含义吗?“
沐晨听着师傅评论如今天下剑道第一人,钦佩之余也叹之可惜。
忽然,似有所悟的开怀大笑;沐晨终是明白了师傅所说的意思。
卓鼎风一生因情而困,这些年虽坐于孤峰悟剑,剑道有所精进;可惜心有旁骛,终是不得印证于天地大道;否则已其资质,早该飘然于世间,做得一个逍遥神仙般的人物。但无论如何,即使此刻的卓鼎风也该立于天地,怎会屈居于一池江水。
那尾鱼定是那聂家,昔日传闻天下最强的三把剑,最后的那一把应在南城聂家。
“不错,你终是悟了。”老人眼中终于再次出现了如沐春风般的笑意。
“昔日,最后一代兵甲传人呕心沥血打造出的三把最强之剑;一把给了卓鼎风,一把现悬挂在听雨楼中;还有一把竟是给了南城的聂家。
“以卓鼎风和聂擎天的关系,此去南城聂家名为取剑,实则该是保护他们。”
“先前你说自己已有七分所悟,现在当有九分了。”
“谢师傅点拨,弟子方得所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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