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精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江南的建筑在经历了历史的沉淀和岁月的变迁,逐渐形成了独一无二、别具特色的风格.
青色石砖铺成的小路、层次分明的小片黛瓦、墙顶形状酷似马头的马头墙,栩栩如生的雕梁花窗,飞檐出甍,回廊挂落,流檐翘角,别具一格。
这是典型江南风格的建筑形象,在江南,能够住在这样的环境中,会让人如沐春风;倘若还能再拥有一间“北靠青山,南临江川”的大宅子,那真是人间最幸福的事了。
现在有一辆轮椅车就停在这样一间宅子里,轮椅上坐着一个男人,正舒服的吃着刚从葡萄藤上摘下的苍翠欲滴的紫色葡萄。
他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一边对着身旁的一个黑脸竹竿随意笑着说道:“要不来点,很甜的。”
黑脸竹竿似有些无奈,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从不吃甜的东西。“
眼看多次劝说未果,轮椅上的男子佯装一本正经微怒道:“倘若我一定要你吃呢!你吃是不吃?”
“不吃”,这次黑脸没有丝毫犹豫,一口回绝道。
看着黑脸那死鱼般的眼睛,还有毅然决然的那份态度;男子突然有些兴味索然,轻声叹息,说道:“夕阳,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还是这般的无趣;要是落日在就好了,他比你会解风情”。
原来这个黑脸竹竿有着一个叫“夕阳”的古怪名字;那么还有那位“落日”呢?
轮椅上的那位当然也不是别人,自然是巷子里的公子羽。
“他现在应该快到漠北那片无人区了吧”。名叫“夕阳”的男子说话间面无表情,刚才公子的话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希望这次可以成功吧。这应该是最好的一次机会了”。情绪突然显得有些低落的公子羽伸出那双洁白如玉的手,轻轻敲打在旁边的竹桌上。
“难道世上除了那朵花,就没有别的办法。”看着公子羽情绪的变化,夕阳说话的语气中也多了一分焦虑。
晨曦的阳光,仿佛热恋的情人间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眸,轻轻抚落在公子羽的身上;那张异常俊美的脸在阳光照射下,却显得有些异样的白。
沉默片刻,公子羽忽然指着不远处一阵波光粼粼的湖水,有些自嘲道:
“你看,就像那一潭湖水,永远源源不断;我那毛病,除非像卓鼎风那样的盖世高手用他那绵然不绝的内力修为,耗尽所有,或可有七成把握。
诚然这个天下又有几个卓鼎风,绝然不会超过五个手指。
我与他素不相识,他又怎会相救;即使他愿意,我也不会同意的。
这个天下如果说还有我欣赏和尊敬之人,那就只有一个'剑无第二'。
天机宫斐老头曾说他这辈子为情所困,不然岂非'剑无第二',整座天下也当无敌。
我却不这般认为,一个人又非天上神仙,无情无欲才能印证大道吗?
说他痴情,岂知正因为当中的一个痴字,所以他才能痴于他的剑道;独坐两忘峰二十载,在我看来即为自罚,也为重生,放下心中的执着,才可不困于这天地之间;当不当那所谓的天下第一又有何关系。”
看着自己这位素来眼高于顶的主子对卓鼎风如此推崇备至,同样身为剑客的“夕阳”心中已有些蠢蠢欲动,沉声说道:“公子,卓鼎风就算真如传说中那般厉害,我未必没有与之一战的能力;更何况公子的病,合我和'落日'二人之力,或许也可.....“
看着这些年来一直在自己身边忠心耿耿的剑客,公子羽伸手摆了摆,做出一个拒绝的手势,那张有些苍白的脸上忽然展现了一丝笑容。
“我的病搭上你俩的命不值得。”
“卓鼎风为何剑中无敌,除了剑法超群,更重要的是无敌的信念;这点你和他很像;你修的是无情剑道,他的剑道无情胜似有情;按剑道意境而言,更该胜你一筹。”
其实,公子羽说这话时只讲了半句,另一半就是关于天赋;他不愿刺伤一个同样为剑拭命之人,何况还是为自己出生入死的人。
“他的剑是很不错,但未必真如传说中那般高吧;那日,我看过他出剑,虽然很传神,很惬意,但在我看来未必那般实用。”
原来那日剑客“夕阳”也在那古道,那么和他一起的公子羽呢?
公子羽当然也在。
他不会告诉“夕阳”那天其实卓鼎风最早发现隐藏的人并不是花如烟,而是他极力隐藏的剑气。
这就是所谓的剑道天赋,一个人全身都仿佛和剑练成一体,“人剑合一”固然可怕,最可怕的还是剑意通灵,天地之间凝聚的自然伟力,都如同一把锋利的剑,让所有一切无处遁形。
他知道卓鼎风已经知道暗中有把剑,但直到最后他也没有去追究;是忘了,还是有些不屑。他修的“明心慧照”最是能通透人心;那日却没有看透卓鼎风的内心,就像卓鼎风也看不见自己一样。
这件事,只能埋在心中,不然,“夕阳”今后的心境上一定会有所影响,剑道或许再无精进的可能。
看着浑身散发出连同骨子里一起的傲然之意,公子羽仍还是有意提点道:“卓鼎风那把剑,剑命'杯雪',是昔日兵器之祖兵甲传人世代锻造而出的三把世间最强之剑其中的一把,三把剑各有各的神奇之处。
那日你看见的卓鼎风并未真正意义上的出剑。我虽无缘得见,但听闻昔日他与听雨楼前任楼主苏南溟在翠云峰一战,那时候,'杯雪'才真正出过鞘,那一战打的天崩地裂,整座翠云峰被夷为平地。
“剑中之雪,雪中之剑”,那一战后,卓鼎风有了'剑无第二'的名号;苏南溟自此辞去楼主一职,归隐山林。”
剑客“夕阳”听着沉默半晌,公子羽看出其心中之意,淡淡说道:“我知你若不亲眼目睹,自然心中仍有疑惑,如此,你便去吧。
卓鼎风这几日便会到达南城聂家,一处大戏就要开锣上演,我本也欲前去观那人家那一番风彩。
只是可惜赶上这几日身体不适;你此去,切记只可暗中观战,不可与人有出剑之意;如若做不到,不如趁早不去为好。”
黑脸剑客听着公子羽的嘱咐,郑重道:“属下明白。”
万里晴空,天空中的云色有点蓝,阳光下的剑客“夕阳”显得有点黑。
远处似有鹤鸣,有猿啼,公子羽自行推着轮椅,看着逐渐消失的那道身影。
“今天当真是个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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