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孙老担心的那样,陈佑怡的高烧不但没退,反而更加严重起来。到了第二天,她整个人烧得跟个煮熟的虾子似的。
“这样不行啊,”穆秀莲急得团团转:“子恒,你带她去县城里,找大夫好好瞧瞧,再这样烧下去,人都要烧傻了!你等着,娘去给你拿银子!”
穆秀莲翻箱倒柜把家里的积蓄都拿了出来,交给秦子恒,叮嘱他万事小心。秦子恒答应了一声,打算去问村里人借辆牛车,把陈佑怡拉到城里去。
一出门,就看到张嫂子端着一个碗往秦家走来,看到秦子恒,叫住他,说道:“正好你出来,我给你媳妇熬了点草药,专治受惊发烧的,快趁热让她喝下去!”
“多谢张嫂子费心,”秦子恒客气地道:“她这一病来势凶狠,恐怕得找大夫看看才行,我现下正要去县城。”
张嫂子拉住他,硬生生地把人拉了回去:“你先别忙乎,把药喝了再说。这药虽说是土方子,但是专门治受惊吓的,一碗喝下去,保证药到病除。”
秦子恒心里着急,但又不能对张嫂子对手,无奈之下,只能先让张嫂子喂了药。
“再等等,年轻人就是急躁,这么点时间都担不起,”张嫂子见秦子恒又急着往外走,将之拦了下来,让他等一炷香时间,就能看到效果。
果不其然,喝完药之后,一晚上没退下去的高烧突然就退了,陈佑怡也醒了过来。
“这下放心了吧,”张嫂子打趣道:“瞧瞧你相公,跟丢了魂似的,这是有多关心你啊。”
陈佑怡刚刚醒来,脑子有些不清醒,其实没怎么听懂张嫂子的话,只是听她提到秦子恒,顺着就看过去了,结果见到秦子恒放松之中,带了一点窘迫,难得的不自在。
秦家人千恩万谢,把张嫂子送出门去,回头都围着陈佑怡的床前转。
“好点了吗,有没有哪里还不舒服?”穆秀莲伸手贴在陈佑怡的额头上,再次确定退烧了:“真是吓死我了,昨晚一晚都没睡下,就怕你有点什么事!”
秦淮也趴在床前,眨巴着眼睛看着陈佑怡,学着他娘的样子给陈佑怡拍了拍被子。
“好了,这里有我,你们都去休息吧。”秦子恒把熬了一夜脸色有些苍白的穆秀莲送回房间去:“娘,你身体不好,自己多注意,别累着。”
再次回到房间时,秦子恒手里端了一碗粥。
“一直在炉子上温着,你饿不饿,起来填填肚子再睡。”秦子恒把粥放在窗台上,低声询问。
陈佑怡迷糊了一阵,渐渐从昏睡的惯性中清醒过来,才发现这是秦子恒的房间,而她正睡在秦子恒的床上。
“我怎么……”她还没来得及感到羞涩,蟒蛇冲向她的画面又一次出现在眼前,近在呼吸之间的蛇瞳清晰可见,嘶嘶作响的蛇信子仿佛也还在耳边。
秦子恒按住突然睁大眼睛,差点从床上跳起来的陈佑怡,安慰道:“没事了,蛇已经死了。你现在在家,不会有事的。”
陈佑怡心脏狂跳,对爬行动物的厌恶和对死亡的恐惧,占据了她的身体。其中唯有秦子恒低沉的声音,丝丝缕缕地缠绕着她,慢慢将她从恐惧中拖了出来。
“谢谢你,”陈佑怡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来,已经趋于平静:“我在昏睡的时候,都听到了是你救了我。”
她烧得浑身酸痛,不能动弹,但不是全程都没有意识,有几个时间,对外界有感应,只是不能动而已。
“你醒来就好。”秦子恒没去纠结这些事,说道:“你睡了一天一夜了,应该饿了,先吃点清淡的。”他俯下身,半扶半抱地把陈佑怡扶起来,靠在床头,把变得温热的粥端过来,喂给她吃。
陈佑怡醒来觉得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些无力,还不至于要别人喂,这人还是秦子恒,更加让她双颊飞红,赶快推辞道:“我能自己喝,不用麻烦你了!”
“你才刚好,要多休息一会。”秦子恒却坚持不肯,执意舀了一勺粥,放置在她嘴边。
陈佑怡推却不得,也有些不舍得推却,迟疑了一下,还是就着秦子恒的手吃了起来。
两人一个喂,一个张口吃,倒是很默契。陈佑怡没有精力再去想别的,全心全意注视着勺子,努力让自己别一个不小心把粥滴到床上。
一碗粥只有那么点,没几勺子就吃完了,秦子恒把碗放下,扶着陈佑怡躺下,才拿着碗出去:“你再睡一会,我在外面。”
陈佑怡侧着头,眼中看到的是秦子恒修长的背影,心中一暖,低声道:“谢谢。”
秦子恒回头看了看她,回了句‘不用’,就出去了,还细心地替她关上门。
他不知道的是,陈佑怡的道谢,不只是感谢秦子恒救了她,也是在感谢秦子恒亲自喂她喝粥。身为孤儿的陈佑怡,第一次生病的时候有人喂她。
发烧也是很费元气的,陈佑怡喝了一碗热粥,胃里暖暖的,没多久又接着睡了过去。等她再醒来时,已经是傍晚,正好赶上吃晚饭。
“怎么起来了?”看到陈佑怡自己走到厨房来,秦子恒上前去扶她:“等会我会把饭菜送过去,你回房歇着。”
陈佑怡忙道:“不用,我觉得我没什么事了。”她试图展示一下,保证自己已经全好了,被秦子恒按了下来。
正在灶台上忙活的穆秀莲也道:“你就是会逞强,你看你,一眼没看住就闹出点事情来,真是要气死我啊!”
话是这么说,晚饭做的都是容易消化的食物,还都是陈佑怡平时爱吃的,还炖了一只下蛋的老母鸡。
最终,陈佑怡以‘起来都起来了,再躺回去会冷’的理由,争取到了自己同桌吃饭的权益。分座位的时候,秦淮往旁边的位置上坐,把离鸡汤近的位置留给了陈佑怡。
听着穆秀莲唠唠叨叨的埋怨,秦子恒不时地给她夹菜,以及秦淮比平时更甚的乖巧,陈佑怡只觉得心和胃都是一样热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