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至天黑,柳卿晗依计扮作倪家千金留在闺房之中,常青、李顾、王东来则是扮作家丁守在院中,只道那岳凌欢侵入柳卿晗所在屋中,便来个里应外合将其擒住。
“你先出去吧,以免待会交起手来不小心误伤了你。”柳卿晗对着房里的丫鬟道。那丫鬟“嗯”了一声,便快步地打开房门出去。就在那丫鬟开门一瞬间,柳卿晗眼角闪过一道人影,柳卿晗尚未来得及反应,却已被那人以凌厉的手法点住穴道。只听得耳边轻声一句“得罪了”说的不急不缓,甚是有礼。
丫鬟这当走在屋外,转身正欲关门,却不想一道白影携着柳卿晗就贴着自己身侧一跃而出。
“啊...”丫鬟这一声惊呼发出,那白影已携着柳卿晗将要越出大院。王东来离着最近,听到声音时也看见那白衣人踪迹,立即动身追去。常青、李顾两人本离着柳卿晗最近,但人本都是做好了长久等待的准备,看开门的是丫鬟,也没太注意。却不料那岳凌欢来的这般出乎意料。
“追”常青话一说出口,便与李顾两人便发足疾奔,跟着王东来的身影追去。
三波人就这般你追我赶片刻,李顾与常青倒是与王东来越来越近,此刻已然来到王东来身旁,可王东来与岳凌欢的距离却未曾拉近半步。常青不禁称奇道:“这岳凌欢轻功竟有如此了得,若非他携着师妹,我们现在怕是被甩的连人影也看不着了。”原是太白一派剑法素以轻灵著称,入门弟子尚未习剑时便须练好轻功。正是如此般重视,太白派弟子的轻功向来是为武林中人称道。
“不好!”李顾突厉声道。常青往前方一看,岳凌欢逃离的前方,却是一大片树林。此时平地间一时追不上亦不打紧,待得时间一久,岳凌欢身负一人,终是难以逃脱。可这夜间进了树林,视线受阻,岳凌欢一旦遁入其中,再想追上便是千难万难了。
进得林间,岳凌欢左右腾挪,不稍一刻便将常青、李顾和王东来甩开。岳凌欢心中不禁暗暗得意,名震天下的太白剑派亦不过如此。思忖之际,忽见前方有一行人。
那路人见岳凌欢疾奔而来,既不惊慌,也不避让。待到岳凌欢越过自己,突然开口道:“此间月色正好,赏酒兄何必走的如此匆忙?”
岳凌欢此时立在树上,那醉汉是一手拿着酒葫芦,边走边饮。定睛一看才知那路人正是白天店中饮酒解嘲的醉汉,因为自己请他喝了一顿酒,便称呼自己赏酒兄。想到醉汉此时出现在这里,顷刻之间仅凭身法便识出自己,想来武功必定不弱,也不知道是敌是友,且试他一试。岳凌欢此时一手揽着柳卿晗,一手慢慢拉下面罩向那醉汉道:“人活一世,朝夕相争,本不就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那醉汉听罢,点了点头道:“赏酒兄说的极是”,说罢大笑了几声又提起葫芦饮了口酒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岳凌欢看那醉汉倒没什么敌意,心中忽起一念,道:“兄台一人饮酒岂不无趣,在下赠一佳人相伴如何?”说罢,便暗运内力,原本揽着柳卿晗的手轻轻一送,就将柳卿晗缓缓地落到醉汉身边。
醉汉本担心这一掷会将那柳卿晗摔伤,便伸手去接。不想岳凌欢有一手化千斤如鸿毛的绝技。脱口赞道:“好功夫!”
那醉汉话刚说出口,却不想这好心一接便接出问题来。柳卿晗落到地上,迎面就是一掌太白派傲雪掌中的飞雪迎春打向自己。醉汉躲闪间向岳凌欢的方向看去,已不见岳凌欢踪迹。心中猜到了大半,怎奈柳卿晗此时又羞又怒一掌接着一掌打向自己,丝毫不给辩解的机会。
原是那岳凌欢用巧劲推送柳卿晗之时,顺势也将她穴道解开。故意引得醉汉入局,将水搅浑,好自己脱身。柳卿晗本被点了穴道,给岳凌欢搂了一路,无法发作。此时见那醉汉似和岳凌欢沆瀣一气,便将一肚子怨气发泄在那醉汉身上。可
那醉汉虽被打的东歪西倒,左支右绌,偏偏就是一击也打不中。柳卿晗定下神来,左手一发虚招冰雪消融向醉汉右肩打去,果然引得醉汉向右边闪躲,柳卿晗见醉汉中计,心中暗喜,立时右掌跟上一招大雪封山。却见右掌本来已经应该击中那醉汉胸口,但不知那醉汉如何退了一步,硬是差了半寸距离没打着。
此时常青、李顾、王东来三人也寻声赶到。王东来年轻气盛,见柳卿晗正与醉汉缠斗。“淫贼,还不束手就擒!?”说着提起长剑一招苍龙出水抢先攻出。柳卿晗将道让开,醉汉只见王东来提剑纵身刺来,便顺势向后一跃,问道:“淫贼骂谁?!”
“淫贼骂你!”
“好好好,果然是淫贼骂我。”醉汉说着又躲了王东来一剑。王东来这才会过意来,愤愤地道:“死到临头,还逞口舌之快!”接着跃起,斜身一剑刺向醉汉面门,正是太白游龙剑法中的云龙高卧。醉汉见这一招来的奇快,一手将酒葫芦掷出。王东来去势本来就快,这时已经躲闪不及,额头被酒葫芦砸了个正着,摔在地上。
“好一招酒到临头!”那醉汉颇为得意,竟自己给自己喝起彩来。
此时李顾挺剑上前,朗声道:“请赐教!”
“赐教不敢当,睡觉还是应当的。”那醉汉懒懒地转身,打了个哈欠便欲离开。李顾见此状心中亦按捺不住恼火,自己在本代弟子中剑术能排到前三,但醉汉却如此傲慢,目中无人。李顾嘴上不言,心中已然遂起了杀意,一招雨落云飞接连两剑便攻向醉汉后背。醉汉见这招非同小可,知道李顾武功远在王东来之上,便从后背拔出长剑,硬接下了这两剑。李顾见一击不中又连攻数十招,但那醉汉一味防守,也不见半点成效。王东来见李顾独自不能胜,也插手进来,变成了打一的局面,不出几招柳卿晗又参了进去,虽是三人打一个,那醉汉是看起来十分狼狈,常常被逼入险境,但最终却化险为夷,毫发无伤。
常青此时已瞧的明白,那醉汉并非方才掳走柳卿晗的人,何况他交手只是一味避让防守,本无敌意。只是行走江湖之人,向来讲求个面子。太白剑派号称江湖第一剑派,今日三人打一个,还制不住。传出去不免堕了师门名声,让江湖人笑话。眼下之计只能是将错就错,合力将那醉汉擒住,先认定他是岳凌欢。这样一来,虽是以多欺少,终究占个不知情的理,将来也好和江湖朋友们分说。
于是常青也提剑攻入,局势变为四对一,可那醉汉闪转腾挪,四人就是制不住他。五人斗得片刻,常青、李顾、王东来与柳卿晗同门技艺相通,越斗越有默契,只见四人不断变换方位交替攻击,不知觉间四人已分站醉汉四角,突然四人同时合围出招,势必要以此相逼,制住醉汉。眼见就要得手,却只听一道利刃的破空声,常青、李顾和王东来三人只感虎口被震的剧痛,长剑脱手而出。待回过神来,醉汉已离了四五丈距离,道:“还有完没完?”
常青本以为那醉汉只是躲闪功夫了得,却不想是深藏不漏。方才那一剑实属神妙无方,究竟如何击中自己,都未曾看清。若醉汉再顺势追击,恐怕自己已没了性命。想到此节,不由对醉汉心生好感,道:“兄台手下留情,我常青不胜感激。只是不知兄台同岳凌欢是什么关系,为何在此拦截我等?”
“我在这林间喝着酒,你们一个、两个、三个的冒出来,话不说就要跟我拼命。我都还没问你们为什么要拦截我?”
“那你为什么不早不晚的出现在这里?”柳卿晗愤愤问道。
“这路又不是你们太白派开的,我想什么时候出现这里还需要你们的批准吗?”醉汉反问道。
“你...”柳卿晗一时被问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常青笑笑道:“兄台不要生气,刚刚我等从倪庄追击岳凌欢至此,恰巧又在此遇到了兄台,而岳凌欢又借此跑了。这才造成了此间误会。”
“方才那人是不是岳凌欢我不知道,你们十之八九追错了方向我倒是看的出来。”醉汉说着想拿起来酒葫芦饮一口,手举到一半才想起来酒葫芦刚刚已然掷了出去,露出不满之情。
常青眉头一皱,问道:“此话怎讲?”
醉汉伸手向面前一指,道:“你看那方向可是倪庄所在?”
常青等人一回头,方见倪庄处燃起火光。常青这才会过意来。王东来急道:“不好!咱们中了那厮调虎离山之计。”
常青心中思忖,倪庄遇袭跟这醉汉究竟有无干系现在还说不清楚,遂向醉汉拱手作揖,道:“现下倪庄遇袭,我等须立刻回返救援,不知兄台可愿一同前往。”
那醉汉答道:“酒也没了,热闹总是要看的。只不过热闹须越大越好看,我独自慢慢地走去,说不定能看得更精彩些。”
常青听到此话,心中更是存疑,这人若真是毫无牵连,何故说话如此难听。但一想此间四人也斗他不过,只得暂且作罢。脸色一沉,便转身离开,也不顾上什么江湖礼节了。
李顾、王东来、柳卿晗也立即跟着常青朝倪庄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