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接二连三的出事,让赵岌和杨白露看见赵岚就脑壳疼。
既怕姑娘嫁不出去,整天地寻着门当户对的年轻公子;同时又怕姑娘虽然嫁出去了,所遇非良配,日子过得不好,还不如在家多留几年。
矛盾啊,赵岌觉得自己当年考状元都没有这么心烦过。
那边杨白露则是对崔颢热情得反常。
杨白露是西北人,在家里留了个院子,圈养着几只山羊和绵羊,平日里都留着下**给赵赵岌父子和赵岚喝的,最近却是连杀了两只。
不仅如此,还让章柱到处去找红柳枝,穿成肉串烤好给崔颢送去。
赵岌默默看着自己妻子在一旁操劳,难得没有制止她。
在他心中,崔颢自是要比张静乐强很多。自己娘子说的对,不管姑妈是什么态度,日子是小两口过的,只要崔颢对岚姐儿有意思,愿意求娶,以后嫁过去了,让岚姐儿跟着他到任上去好了。
*
“这么热的天,给崔大爷吃羊肉,夫人也不怕他上火?”青茵每日看着杨白露给崔颢送去的羊肉,觉得十分费解,这羊肉不该是冬天进补吗?
赵岚架起毛笔,拿起抄好的经纸吹了吹,放在一旁晾着待干,然后才跟青茵解释:“田家作苦,岁时伏腊,烹羊炮羔,斗酒自劳。这种习俗自古流传下来,入伏后新麦成熟,新酒酿成,羊肉肥美。没听说吗?‘夏天伏羊一碗汤,不用神医开药方’,冬病夏治,冬食夏补。”
“可再这么下去,喝**的羊都快没了。”青茵抱怨道,然后跻身凑过来,对着赵岚问:“小姐,您说崔大爷懂夫人的意思吗?”
“什么意思?”赵岚仿佛不懂。
“就是……就是那个意思呗。”青茵冲着赵岚挤了挤眼睛。
“嫂嫂就是关心表哥,你莫要胡乱猜测,快去给我把水换了,我要洗毛笔。”赵岚假装板着脸,吩咐青茵去换水。
青茵坏笑了下,端着洗笔走了出去。看着青茵走出屋子的轻盈身影,赵岚心情也愉悦起来,收拾起桌前的经书,不禁想起颢表哥。
崔颢……
赵岚撑着头想,如果上世没有张闻喜,自己最后会不会就是嫁给了颢表哥?
颢表哥对自己一心一意,相貌堂堂、人品端正。虽说崔颖有点奸猾,不过她日后是要嫁人的,如果真嫁到崔家,除了几年一次的省亲,平日与自己也不会有太多交集。
至于姑母,想来颢表哥一定有法子不让自己受委屈。
再说,上世颢表哥连中三元,一直在户部观政。崔家远在清河,姑母也不可能一直跟着他。他身边一直没有人,所以肯定也不会让自己去清河跟着姑母,八成是要跟着他在任上的。
这么想来,颢表哥好像真是良配。
想到赵峑新婚那天,崔颢站在厅堂对面,眉目清澈,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好像在憧憬什么,等候什么……
赵岚不觉脸有些红。
她抬起双手放在脸上,想给自己的脸降降温,神情羞怯。
*
崔颢面对每日送来的羊肉和羊汤,开始的时候有点不知所措,慢慢地,他想明白,如果没有赵岌的默许,杨白露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大鸣大放地送东西过来。
那么赵岚的态度呢?
她是不是也心仪自己?
想着赵岚灿若桃花的面庞,崔颢心里一阵激荡。美貌的女子他也见过不少,那些借着家里的婶子名义、或者借了妹妹名义来家里的姑娘们,不是在他常走的路上偶遇他,就是大胆地丢了香囊给他,或者不知羞耻跟着他跑,他对此深恶痛绝、避之不及,从来不正眼看她们。
他讨厌她们的不知礼数、讨厌她们透着媚态的绫罗绸缎,甚至连她们的粉脂和头油香味都讨厌……
只有赵岚,每次见着他,礼貌中透着端庄、礼节中又透着温情,如同一支芙蓉,亭亭玉立于湖中,只可远观而不可近玩焉。
妹妹带回她做的鲜花果子,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精致的果子,处处透着心思,咬一口就有一口的新鲜,就像赵岚一样,越接触越让人好奇,仿佛她是一座永远发掘不完的宝藏。
听说她平日难得出门,都是在自己院子里抄经书,不知道她抄的什么经,写的什么字,自己虽然为了科举一直练习的是馆阁体,可是也曾经临摹过许多名家字帖,有些心得,如果能跟她交流交流该多好。
他也时常看些话本子,虽然有些看不上话本子里头男子的偷鸡摸狗的行径,可是他也向往红袖添香、相濡以沫的生活。
他观察了周围的长辈们,只有赵岌和杨白露是相敬如宾又心心相印、夫唱妇随的恩爱夫妻。
他也想要那样的生活。
他坐在桌前呆呆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