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沥脸色黑的不行,他怎么也没有料到他的妹妹会来这种风月之地。
刚刚踏入进来,他就观察到这里女子众多,而且身着都是大红大紫,不用想都知道这个地方是做何事的。
他有点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过来。”
梦挽走了过去,“哥哥,你不是说带我开开眼界的吗?妹妹如此,哥哥不会生气的吧。”她神秘的在他哥哥旁边嘀咕着,嘴角的笑容却出卖了她一本正经的样子。
“…………”
竹沥欲哭无泪,自己挖的坑哭着也要把坑填满。
他既然答应带她出宫见见世面,已不能反悔,索性就当出来娱乐娱乐,不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梦挽十分满意她哥哥此时的表情,摇头晃脑的来到楼宇最高处。站在这里,可以把花池旁边所有的美色一览无余,当然美色就是美人。
“哥哥,我听说这最高楼宇处住的是花魁,不知道能有幸见识见识吗?”
“妹妹对美人感兴趣?”竹沥撇了她一眼问道。
“当然,美酒美色实属一绝。”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等爱好?”
“……”竹梦挽汗言,“哥哥,我想看看,可不可以……”
她压低了声音在竹沥的耳边悄悄说着,软软的语感犹如猫儿一般,让人心神沉静。
“那就依你。”
风月之地别名琼楼。内设六层楼阁,阁阁相围绕走廊,中间一花池相印遮,最高层是花魁单独所居住。这花魁她是略有所闻,前来的道路上她有打听过。
楼宇六层住的是一位自带灵气的女子明唤舒采儿,一位不折不扣的美人。传闻,想跟她见面,需要高昂的费用之外,还得看她愿不愿意接见你,卖艺不卖身是她的原则。
这种人儿犹如沙漠里的一丝清泉。处于污秽之地却不是卖身之人,实在的有趣的很。
竹沥走在前面,梦挽跟在后面一起往六楼门口走去。
六楼的装饰十分豪华,青花瓷瓶摆放在门外,插着几朵清丽的百合花,两边的悬梁上坠落着轻纱阻隔两边走廊的道路,来去不通,只能原路返回。
门旁除了有半人高的青花瓷,还伫立着一个人。
梦挽捅了捅他的衣角,眼神示意哥哥,让他上前去询问。
竹沥二话不说,走上了前去,“姑娘,可否打听花魁现在在何处?”
门口的女子慢慢抬起了头,脸蛋素静,与其他风月之地的女子显得格格不入。
只见她唇边挂着站牌的假笑,“公子稍等,待我进去询问一番。”
竹沥点了点头,看着那名女子进去了房间内,两人便在一旁静静等待着。
梦挽心不在焉的望着那扇门口,脑子里又在估摸着坏主意。
“妹妹,等会看了花魁,就可以跟哥哥回去了。”他提醒着梦挽,他刚刚就在想着这丫头不会又在想什么主意吧,为了防止她,只能使出最后的招数。
“…………”
“不行。我还没玩够呢。”她蹙着眉头,手环抱着胸,自己从生病躺倒现在,连舒活胫骨都没就回客栈?
不可能,那不是自己的作风。
“你……”
“二位,我家姑娘有请。”竹沥还想跟她争辩一番,却被女子的声音给打断了。
那女子站在门庭,为他们打开了门,手做了个请的指示。
梦挽刺溜的窜了进去,她可不想陪着哥哥玩耍,她要去看美人!
竹沥掸了掸衣袖,“打扰了。”
迈起步子,也走了进去。他们两人刚进去,门外的女子就从外面把门庭给关上了。
竹沥若有所思的回头看了一眼,也没多想进去了里面。梦挽来到了内庭,刚想说怎么会没人,转弯处就出现了一名女子。
她疾步走来,一身粉色罗仙水裙,腰带飘飘,白雪皮肤,如同初春的花蕊待放,娇艳芬芳,脸上淡淡的胭脂水粉,步履轻盈,墨色的发丝随着走动的步伐而随意飘动着,增添了几分灵气。
美,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
美人已经走到她的身边,见他呆立的模样掩袖而笑之,“公子,这边来。”
听到声音,梦挽咳了一声,收回目光,压低了声线,点了点头。
竹沥也紧跟其后。
“这边坐。”美人把他们带到窗边的桌子旁边坐下,一人一个位置,桌子上放有美酒点心水果之类,供给吃食。
大气的坐下梦挽眼睛绕了周围一圈。他们的对面还坐着一个人,那人侧着撑着脸庞,看不清容貌来。那美人安顿好了他们,方才就去那男子旁边空着的一桌也做了下去。
“小女舒采儿,今日有幸能被公子们赏识,为君献上一首琴作为答谢。”美人腼腆一笑,目光却直直看着桌子上的琴来。
那把琴就是很普通的琴,唯一异处就是那把琴尾捎处挂了一把流苏,流苏黄灿灿的很招人眼光。
之前见了司绾的绝世好琴,在看看如今的琴越觉得进不了眼中。
说起司绾,也不知道她近来如何了。嗯,可以出去打听下。
想的出声,却被一阵阵琴声给拉了回来。那琴声温温切切,缓缓柔集,听的人耳朵舒服,身心仿佛都沉浸在温柔乡里,一切疲乏劳累都消失殆尽,只想与美人共度良宵。
好曲子,好指法。
梦挽在心中默默赞叹,收起了刚刚对美人的贬低之意,不能因为琴的普通而否定别人的才能。一曲完毕,那美人举起了手中的酒杯,“这酒是小女亲自酿的,公子们不妨尝尝,看看合不合胃口。”
竹沥冰冷冷的拿起了酒杯,尝了口,“姑娘的酒酿的不错。”
酒香甜而不腻,是果酒中的一种。甜中带着浓厚的果香味,一口下肚仿佛打开了味蕾。
竹沥在嘴里回味着,拿起酒杯送到嘴边的动作一顿,借着喝酒的姿势偷偷撇了一眼梦挽。
梦挽可是千杯不醉,不知道现在酒量如何了。
“啊。美人的酒就是好酒,好喝。”她放下了酒杯,没由来的赞叹,让竹沥冷笑了声。
你懂个屁。
“采儿。”有人低低的叫了女子的小名。
那美人转过了身子,抬头回以温柔的笑意,“公子,怎么了。”
她的声音比之前的更柔,只是目标却是向着隔壁座位的男子的,这个细节让梦挽对男子越发好奇起来,究竟是何人。
“给我酒,添,不够喝。”男子的手在说话的同时一把拽住了美人的手腕,早已不胜酒力的他脸颊红的像个熟透的西瓜,一双眼睛迷离到不行,说话都有些断词。
“隔~”那男子打了个响隔。
梦挽嫌弃的在鼻子出来回扇着风,她怕有从别人嘴巴里出来的那种酒味,恶心心。
“好。”舒采儿起身回了内庭深处的房间里。场面上只有他们三个人在。
“你们是什么人?”男子拖着身体站了起来,摇摇曳曳的来回踱步往他们桌子走过来。
梦挽撇了眼那男子,却看到熟悉的红唇鲜红欲滴,不会这么巧吧。
那人喝了酒,脸蛋红的竟然让梦挽认不出来这是她认识的男子。
没错,他就是宫云墨。
梦挽放轻了呼吸声音,似乎还不想面对这个现实。该死的,天涯就是这么小?兜兜转转还是能遇到?
“来者都是客。”竹沥不温不怒的声音适当的响起,拉回了还在思考中的梦挽。
对啊,反正现在自己换了身份,就算给他十次机会,她也不会认识自己的。
想到这里,胆子也忒大了起来。
“喂,红屁股你过来。”梦挽嘴角扬起一抹贼笑。
竹沥磕上了眼睛,他知道她的好妹妹又要调皮了,唉,为对面的男子默哀……
男子定住了脚步,红屁股三个字让他醉酒初醒,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这位男子竟叫他红屁股?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不可原谅。
他嗦的一声箭步飞到梦挽身旁,有力的大手掐着梦挽的脖子,速度比梦挽反应过来的速度都要快。
“兄台在说一声,刚刚在下没听清。”
“住手。”竹沥见此人对妹妹不利,断掌立刻打断了正在掐着梦挽脖颈的手臂,咔哒一声清脆的响声,极像是手腕骨折的声音。
宫云墨的手吃痛的松开了梦挽的脖子,梦挽吸了吸新鲜的空气,胸口喘息着。
她都没想到这宫云墨这么狠。以前用司绾的身体,她只感觉到宫云墨谦谦君子,偶尔会和她拌拌嘴,可如今看来,他的谦谦君子只对司绾一人,而不是对待所有人。
“咳咳。”好不容易让嗓子舒服了些,才抬头看哥哥。
竹沥手握着拳头,吱吱吱的紧握着,梦挽仿佛看到了手背上的青筋。
刚想跟哥哥说不能暴怒,他却脚尖一点冲了出去。
只见竹沥握成的拳头狠狠的向宫云墨身上砸去。宫云墨侧身一顿,躺在地上。
他现在右手被劈的骨折,全身晕乎乎的使不上来力气,就算街边随便一个人都能把他打趴,何况是眼前的高手。
他剑眉紧蹙着,左手握着右手才能缓解手腕上的疼痛。
眼见着竹沥的那一拳就要狠狠的朝宫云墨的身上砸去,梦挽阻止了他。
“哥哥,不可。”她急急的叫出声。
竹沥冰冷的扫了地上的他一眼,拳头舒展开来,左右手活动着胫骨。
如果不是梦挽阻止的及时,这拳下去够地上的男子在床上躺个七八天。
竹沥有些不解,按照往常但凡是欺负她的人,她都会在旁边拍手叫好,不会像今日里这么阻止自己。
他忽然发现他的妹妹自从病愈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好多,会向他撒娇,喜欢捉弄他,喜欢吃糕点……等等,种种迹象表明跟之前的梦挽判若两人,这究竟是怎么了……
竹沥一瞬盯着她,似乎想寻求解释。梦挽扬起那灿烂的笑容,“哥哥,想必他是喝多了酒,没关系的。”
梦挽在打着圆场,她怕哥哥揍了一国之君的弟弟反而会给天朝国惹来不必要的麻烦,适当的教训已经够了。
“好。”竹沥闷声一句,又回了刚才的座位上,喝起美酒来。
“大兄弟,手腕疼不疼。”梦挽调侃了一句,又接着起身走到了宫云墨的旁边。她纤细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脉搏,仔细的停诊起来。
身体的主人懂得治病治本倒是令梦挽惊讶得很,不过只要是原主人的她都会,如此一来才不会叫人看破破绽,甚好。
他的脉象平稳,体内内力深厚,因为酒力的缘故,脉搏跳动心脏加速正常,总而言之,除了手腕脱臼之外其他安好。
宫云墨看着眼前这位男子,有点恍惚。
他仿佛第一次见到司绾也是这般女扮男装,只可惜眼前的公子却是个真的公子,并不是女子。他的身上比司绾多了一份妖孽的气息,他的眼眉充满着英气,锐利。这种只会在男子身上出现,区区女子不可能存在的。
也许是因为眉间的英气令宫云墨多看了几眼,暂时忘记了手腕上的疼痛。
梦挽眯着眼睛笑了笑,“公子还不起身去找大夫,这手腕脱臼可是会疼肿的,莫不要因为时间耽误了一身好武功。”
宫云墨了然,“不必公子费心,刚刚是在下唐突了。”
他酒清醒了,人也精神了不少。
“无妨无妨,哥哥不会跟你计较的。”梦挽贴着他的耳边讪讪的说着。
幽曳的白玉兰香钻入了宫云墨的鼻子里,这股熟悉的香味让他浑身一震,转头差点碰到了那樱花色的唇之上。
他竟然失神了,还是因为一个男子。
竹沥送到唇边的酒并没有喝,他一双鹰眼锐利的盯着那个男人的动作,生怕他会对妹妹不利。
可是,他刚刚看到了啥?那个登徒子想要非礼他的妹妹,还这么明目张胆,索性自己妹妹离得远,不然真叫那登徒子占了便宜。
“你还不过来?”竹沥冰冷冷的语气让梦挽瞅了瞅嘴角,她还想逗逗这位熟悉的人呢。
她冲着宫云墨那张俊俏的小红脸眨了眨大眼睛,无辜的眼波流转在他的身上,然后调皮的笑了声,走回了原来的位置坐下。
宫云墨心跳漏了一下,脑子里挥之不去她的眨眼睛,就像女子一般俏皮。
“哥哥,你怎么啦?”
她刚坐下就能体会到哥哥愤怒的心情,他的手指捏着的杯子一角已经严重变形,可以看出哥哥生气了,而且气还是从她身上得到的,没处发火,可怜了这被子,啧啧。
竹沥合上了眼睛,没打算回答她这个问题。
梦挽翻了个白眼,傲娇。
= ̄ω ̄=
“各位久等了。小女这酒在楼下桂花树下埋着,取得时候倒是费了一番力气。”舒采儿缓缓来迟,嘴角的笑容是一直挂着的。
盈盈美人,相望而对。
不得不承认,这花魁舒采儿真的是俏丽佳人。
梦挽塞了一块糕点在嘴巴里,自顾自吃着,如今美人她也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人也看到了,倒是对美酒失去了兴趣。
“呀,公子你这是怎么了。”舒采儿连忙放下酒,慌乱的扶着宫云墨起身回到位置上。
又是拿出丝帕给宫云墨擦擦头上冒出的冷汗,神情担忧极了。
不过,梦挽看的出来,那个女人是说谎了。
首先,她一进门就说费了一番力气弄到美酒,其择是说再坐各位公子不要怪罪。
二来,她说酒是埋在桂花树下,想必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又亲自去取,鞋履上却没有一丁点泥土的沾染。
三来,她恰好赶在她们三个人平静之时进来,不会误伤自己。
她刚刚扶着宫云墨的手却在发抖,眼神也出卖了自己,人说谎的时候眼睛会高度紧张并且瞳孔是眯着的,这些都恰好说明她在说谎。
说谎的女人自己就不可能对她抱有任何欣赏的态度了哟。
这是梦挽的原则。
她讥笑的叹了口气。
竹沥一巴掌蹂躏着他高高竖起的发丝,闲来无趣,只好戳戳妹妹了。
“为何叹气。”
“只是有人太虚伪了。”她带有乐趣的目光一直看着对面的人,竹沥不点破,他也懂了。
“走吧。碍了眼睛。”竹沥率先走了出去,面对着美人话都没说就走了,他不好美色。
梦挽临行之前,吹了一声流氓口哨,邪气的扬起嘴角,“喂,告辞了。”
“公子慢走。”舒采儿应了一声。
宫云墨的眼睛一直追随着梦挽的身影离开,他总觉得那股香味不像是男人才有的。
而且那股香味司绾身上也会有,这究竟有什么联系?
还是说白玉兰约束都会用?
他皱了皱眉,拉了一旁的舒采儿问着,“采儿,你喜欢白玉兰香吗?”
舒采儿柔柔的摇了摇头,“公子,最有名的香味是牡丹香。小女从未听过白玉兰香。”
没听过?怎么可能?
那是自己天生带的香味?还是自己多想了?
右手脱臼的疼痛伴随着他的思考逐渐加深,冷汗又冒了出来,宫云墨倒吸了一口凉气,“采儿,去城中找个大夫来……”
舒采儿也不傻,她早就想去请大夫过来了给他瞧瞧了。但是,那样会暴露自己在庭外偷听的实证,没敢说。眼下,由他提出正合适,应了一声快速退出房间。
这个男人,她略有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