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湾,滨海客栈。
江楠本就开了最顶层的房间,她的行李也放在那里,所以苏北就住在了她隔壁。
敛血剑暂时放在苏北这里。
睡前,苏北从怀中掏出一根极细的线,一边系在自己小指上,一边系在江楠床边。
他似乎本来是想也系在江楠小指上的,最后却又作罢。
所以住在隔壁的两人,可以通过这根细线传递简单警示。
折腾了一夜,江楠也累的不行了,再加上得到敛血剑的心满意足,躺着床上,没多久就身心放松的睡了过去。
苏北在自己屋子的窗口,负手静立。
他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而那回忆愈是深入,他眉间皱的也就愈紧。
似乎曾经越是轰轰烈烈的爱,到最后,越是痛彻心扉的恨。
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若论起世间情爱之事,又岂是三言两语所能概括?怕是要这天下最好的书生,用尽这世上所有纸张,题满这九州所有墙壁,那用掉的墨水足以添满北溟了吧?
如此说来,该比从古至今的史书还长。
初升的太阳还挂在海平面尽头,这滨海的客栈,被一层光影笼罩。
苏北感觉得到,那回忆在一次次,一遍遍地翻搅着自己的大脑,心脏似乎被一寸寸捏紧。
良久。
他却忽而笑出声来,这是他这几年来第一次有如此生动的表情。
他脑中蓦地想起那句话来。
“平生,不会相思。”他眸中有追忆之色,脸上苦涩尽数敛在阴影中,
“才会相思,”他清冷的嗓音传开,又在晨风中被绞得粉碎。
“便...害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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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
海边客栈前,白衣剑客身姿挺拔,腰间纤细长剑霜气弥漫。
正是清晨,所有人出行最佳时间。
他在这里站着,引无数少女为之侧视。
江楠也知道自己这一觉睡得太长了,没有拖拉,醒来后听到苏北说在外面等她,应了一声,半刻后便从客栈走出。
换下夜行服,她身着天蓝色束腰长裙。长发墨髻,披下的青丝如墨似锦,俏脸不施粉黛,却看上去极为白皙。
她眸中清澈,见苏北站在那里,螓首轻点示意。
她提着长裙小步走来,闻他道,“今日我们去何处?”
江楠听得出他嗓音比昨日低哑了许多,却没有去问。
“先去吃些东西,再去码头问一下开往北州的船什么时候启程。”
苏北点头应允。
虽说传闻修行到极致的人便会辟谷,不需要再果腹,也没有口腹之欲。但苏北二人显然还没有到达那个境界。
二人所住的客栈饭菜只是些平常菜,味道也一般。
江楠是第一次来这里,问向苏北,“小女子还是第一次来三角海域,苏公子对这里可熟悉?”
“熟悉,”苏北面色不变,点了点头。“最好的酒楼恰巧也就在附近。”
“哦?哪里?”
“鹰楼。”
三角湾最有名的酒楼便又是那鹰楼,血手名下的......
江楠愣了一下。
这可还真是有缘。
孽缘......
苏北二人很快就到了鹰楼。
此时鹰楼已经去掉了昨晚那些设置,正常营业。
苏北二人刚进门,便有跑堂的热情迎上来,满面笑容,“二位客官,住店还是吃饭?”
“吃饭。”江楠应道。
“好嘞,二位坐大堂还是雅间?”
江楠怕苏北不习惯这种吵闹气氛,看了看他,问道,“雅间?”
“不必,”苏北竟是没有答应,而是径直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将木窗向外推开,恰能看见外面人群熙攘的街道,“在这里听些消息也好。”
青霜,裹着敛血剑的黑布包裹他都放在了旁边,随时可以拿起。
江楠闻言点了点头。
倒也是该听一听二人昨日所为究竟在今日被传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