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边云过来说有话要说,狄万英心不在焉地应道:“禹先生啊,有什么但讲无妨。”然而下一刻,他就集中起了精神。
“狄门主,冯管领被我等从江里救起,而后不知被何人下了药。”
“什么,冯敬洙没死?”狄万英问道:“他现在何处?”
禹边云答道:“现在就在静江大仓内受人照顾。”
狄万英起了疑心:“是么,为何不曾听庄彦卿告诉我?”
“我正要说庄管领。”禹边云将一路上观察发现的疑点和庄彦卿所表现出来的奇怪举止详细告诉了狄万英。狄万英听罢,沉思默想:庄彦卿此人,与我兄弟姐妹都有颇深的交往,他算是我夺得门主之位后顺风倒服从于我的,或许刘成轩所说的对我心怀不满的门人,他就是其中头脑。
狄万英正凝年间,忽听一人叫了声“门主”。二人扭头看去,却见庄彦卿正立在旁边。禹边云几乎吓了一跳,忙打开折扇遮面,哼着小调就欲离开。哪知庄彦卿笑问道:“哟,禹先生,这么冷的天还扇扇子?”
禹边云清下嗓子,掩饰道:“文人嘛,扇扇子显得风流。”说完,他就哼着小调故意大摇大摆地走开了。
庄彦卿似乎并不是很在意,转而继续对狄万英道:“门主,属下有事要禀报与您。”
“何事要报?”
“冯管领并未遇难,而是今日被我等救了。”
狄万英微皱眉头,问道:“你为何现在才说与我听?”庄彦卿解释道:“之前刚刚来此未及通报,另外由于冯管领被张十一麾下水鬼下了药,属下担心在众人面前告知门主会引起门主不宁,因而现在才禀告给门主。”狄万英道:“我何曾有过不宁?以后再有这种事,第一时间通报给我,你可记住?”
“属下记住了。”庄彦卿低下头,不敢面对门主那突然露出的阴鸷目光。
看见庄彦卿驯服的姿态,狄万英方才缓和神色,问道:“冯敬洙现在何处,带我去看看。”
庄彦卿带狄万英到了冯敬洙休息的屋子,随后便与其他照应冯敬洙的门人奉命离开,只留狄万英在内检视。
几个门人和庄彦卿出来,瞧见管领脸色有异,忍不住问道:“庄管领,您看起来好像挺怕门主的啊?”旁边立刻有另一个门人纠正道:“你会说话吗,庄管领那叫尊重门主!”庄彦卿颇显无奈地笑笑,道:“你们呐,真是乞丐命操宰相心。”门人道:“那可不一定,庄管领您不也是从门人、管事一步步上来的吗?我们不过想与您取取经,学学江湖中的道理。”
有个机灵的门人也跟着问道:“听闻门主兄弟几个都是庄管领带大的,想来这一层关系帮了您不少吧?”
“你们想听听怎么当上头领啊?”庄彦卿随便找了只木箱坐下,匿笑道:“这是要看人的。就比方说如今的门主吧,他……”他欲言又止,轻叹一声后才接着说道:“如今的门主,举手投足间都有股威风,让人不自觉地想退避开,但其实,他却是个讲温情的人。”
旁听的几个门人都觉得不可思议,问道:“庄管领说的简直离奇,门主他就任以来,一直是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远的不说,就说冯管领,当时和京口社争斗的时候,没守住祠堂,受伤卧榻三月,下床之后就被追罚了当两月仆役,何曾讲过半点温情?”
庄彦卿道:“这你们就不懂了,门主这么做才能服众,否则往后大家都可以心存侥幸,大战时出工不出力,我们玄影门还维系得下去吗?”
那个机灵门人若有所悟,道:“我懂了,在当今门主面前,勤勤恳恳做事,不犯大错,偶尔在他面前表现一下,自然有机会被提拔。”
庄彦卿指着他对其余门人笑道:“你们几个,还不叫日后的管事一声哥哥。”那几个门人果抱拳拱手,称呼被青睐的那人一声好哥哥。
听完了庄彦卿所讲的道理,有人又有问题:“庄管领,您说是否能当上头领是要看大头领为人的,那您觉得万羽堂的元堂主如何呢?”
“元堂主?”庄彦卿略加思忖,道:“我也才认识他几天而已,观察得不是很细致。总的说来,我感觉元堂主这个人没什么架子,待人很和善,但唯独不能跟他提钱,一提钱就变脸;此外,他看起来很有些小聪明,只不过这些小聪明给老道的人一眼就能看穿,才不堪大用,须得有人点拨才行。总的来说吧,元堂主当个小派头领勉强镇得住,若往大了发展,不好说。”
见几个门人听罢若有所悟的样子,庄彦卿喝问道:“你们想什么呢?难不成是想着要改换门庭!”
“可不敢、可不敢。”门人连连表明自己的忠心,而后又以局外人的姿态评论起了元敬阳,说他统领小派尚能胜任,若想坐大,须得有人提点,不过看来目前整个万羽堂内并没有这样的人存在。然而已被视为未来管事的机灵门人又一次发言道:“怎能没有这样的人呢?那位禹先生博闻强识、学问渊博,正是最适合的人呐。”
其他门人表示不相信:“就是那个喜欢在青楼宿醉不归、没事念几句诗词的禹先生?他看起来不过是个形骸放浪的不得志学士罢了。”
庄彦卿微笑道:“正要说他,禹先生可不是一般人呐……”
他刚说个开头,旁边屋子门开了,狄万英表情严肃地出来,问:“你们说什么呢?”
庄彦卿忙道:“他们无聊,与我闲谈而已。”
狄万英并未追问,因为伴随着一阵马蹄声,此前奉命外出的花宗训骑着匹栗色马返回了静江大仓。花宗训策马到了近前,勒马跳下,单膝跪地禀告:“门主,我已将您的话带到齐大人处了。”
狄万英询问:“他怎么说的?”
花宗训道:“齐大人说了,查到有违禁香货,人是一定要抓的,不过他特许李衡在牢里依然可以和徐总把子往来通信。”
“还有呢?”狄万英嘱咐的并不止这一件事。
“还有……”花宗训瞥了眼旁边的庄彦卿和几个门人,并未直言。
“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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