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挺懂礼貌。”绣儿脱掉鞋子端正地跪坐在长榻一边,“不用拘谨。”不同于在青妈妈面前的强势、泼辣,这时的她温声细语。
行云流水地斟茶添饭,将碗推到在对面跪坐一会儿就腿麻得东扭西歪的珮倾面前,按住碗不放手,故意板着脸道:“果然还是小孩子。坐要有个坐相,不坐好就不给你吃。”
“青妈妈说没学好琴不能吃东西。”珮倾立马坐成乖乖小学生样,“委屈巴巴”说着话,“可怜兮兮”望向饭菜。将无依无靠、误入狼窝的小白兔形象扮演得淋漓尽致。
进屋时还在想这会不会是鸿门宴,“坚决不喝她的水,坚决不吃她的东西,最好再少吸几口她屋里的空气”的想法,却因为她一句“不坐好就不给你吃”而有些动摇了。
“呵,听她的?”绣儿放开饭碗,给自己倒杯茶,“她可不会发善心。你难道真能饿个十多天么?俞维那样的父亲,你长这么大,恐怕连琴都没让你看到过……”绣儿说着说着停了。
珮倾一头雾水。什么俞维?什么父亲?
对上珮倾迷茫的眼神,绣儿心中感叹一句:真是个单纯的傻娃。被父亲卖了也不怨恨,被别人毁容了还能呼呼大睡。
“你以前都没见过琴,怎么可能十多天学出个水平?放心吧,我们私下里偷吃,不会有人知道的。”绣儿继续安抚。
“你陪我吃?”
“好。”
珮倾最终是没忍住吃了。
专心地尝,还是有味道的,在绣儿的劝说下吃了两碗饭,吃完后觉得更饿了,要不是教养在那儿,她能把菜盘子舔干净。
不会是饭菜里加了什么东西吧?珮倾怀疑着,在绣儿问她还要不要的时候忍饿拒绝了。
“也对,暴饮暴食对身体不好。下回饿了来这里找我。”
“嗯,谢谢。”珮倾不好意思地挠挠脸。
这个习惯性的动作,让前一秒还是善良的知心姐姐的绣儿瞬间冷了脸,“你觉得你的脸是谁害的?”
“嘎?”
要不要这么直接?不是说古人都讲究个委婉含蓄么?
“你也觉得是我?”绣儿有些不高兴,蹙眉骂道:“有没有脑子!”
“呃……”能不能背着我悄咪咪地骂?一顿饭是不够收买我的!起码要两顿!
“绣儿起身穿鞋,走到门口,蹙眉指向外面,“你走吧。”
“啊?”珮倾视线追随着她,定定看了看那只指着外面的手半会,然后,“哦!”
“回来!”刚迈出门槛,绣儿一把拎住她后领往屋里拉,顺手把门关上了。
绣儿的屋门上午正对太阳,门一关,屋子瞬间暗下来。
“你关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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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眉儿的屋。
眉儿临窗坐着,腿上放着个夹着条红手帕的绣绷,歪着头认真穿着金丝线,“绣儿叫她去做什么?”
“吃饭。”对面的人回答得漫不经心,一双眼在屋里东瞅西瞟。
眉儿刺下几针,又拆了重绣,“没为难她吧?”
“这谁知道,没看见门都关了么。”站起来东摸西摸,拿起架子上一个瓷瓶,“这个挺好看的。”
眉儿蹙眉,将头转向窗边不去看那副贪婪样,“喜欢就拿去吧。”反正不给她也要拿去孝敬青妈妈。
“那我不客气了。”架子边的人往窗边瞄一眼,迅速将几个值钱小东西往袖中一揣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