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客栈,望见那五骑马向西绝尘而去。三人从店伴手中接过缰绳,上马追去。
一路马不停蹄,跑了两个时辰,那五人逐渐放慢了马速,再往前走了不久,忽见前面来了十几骑人马迎了五人继续西行。
秦李二人见这十几人和五人同样装束打扮,都是一身蓝色锦缎,腰悬长剑,想来和他们是一路子的,于是不露声色继续跟在后面,想要看个究竟。
只见这一行人慢慢走进前面一个山谷之中,两人停住,放眼向山上望去,心中不觉叫声好险峻一座山峰。原来已到了号称“天下第一险”的西岳华山脚下。
两人正犹豫要不要跟上,好在此时正是六月天,天气炎热,难民们为避暑热,这时正三三两两进入山谷,于是两人跟着一起进去。
走了不远,看见流民多数在蹲坐在山阴之处纳凉,前面那些人也在山下几间草庐前下马,替他们牵走马匹的却是一些身着黑色布衣之人,两人觉得眼熟,秦风在马后轻声道:“平安道!”
李蓄点点头,说道:“我们也去瞧瞧?
说着一指两人衣衫,秦风低头见两人衣衫上虽然沾满尘灰泥土,本色却也是黑色,随即会意。
当下两人下马,秦风抱着月儿,站在原地,李蓄拄着木杖,大啦啦将马缰交在一个黑衣人手上,然后回头招呼秦风,那人一愣,但见他二人衣着和神气,也不多问,将马拉去栓了。
三人绕过草庐,见到庐外,分列两排人,蓝衣锦缎的那些人站在里侧,黑衣人站在靠路这一侧,于是三人走到草庐下,站着,身旁那人见他过来,正要说话,李蓄一指月儿,冲他点点头,那人回头,见秦风领着着月儿靠在草庐上,李蓄又是这般比划,于是不明所以的也点点头,任他站在身边。
秦风装作瞌睡,暗地里冲月儿眨了眨眼,月儿以为他和自己玩耍,也眨了眨眼,还做了个鬼脸。
隐隐听到屋里有人说道:“你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就是娘舅家想外孙了!”有人接道。
“哼!这么多年了,难得你们张家那还记得有这么个外孙?”
“那是我们不愿给陈留王惹麻烦,所以从未去拜见探望。话说回来,如果不是我们老张家手下这么多人挺着,陈留王那会到今天还安享富贵?”
“这话也说得过去,难道我们老史家都是吃白饭的?”
“老兄可千万别这么说,你们再怎么说也是‘帝师传人’一直以来忠心不二,就冲这个,我们才一再请你们来此商议此事。”
“总算还有人记得我们,直说吧,到底想让主公做什么?”
“眼下这司马家把天下弄得支离破碎,大厦将倾的样子,所以我们想老曹家趁此坐回天下......”
“嘘!这话至此可止,一切都要听主公的意思。主公,主公,您的意思怎样?”
“哦!我有些困了,今非昔比,今非昔比呀,如今胡人作乱之势愈大,司马家都不堪支撑,更休提我了,天道轮回,无人可挡,此事不必再提,我们还是各安天命吧!”
“唉——王爷......”
“不要再说了,你们没听到主公的意思么?”
“王爷,想我天师道三十六治,而范长生在青城山举一治之众,已扶持李雄在成都成帝,而今还有三十五治几十万教众,只要您一句话,定可重振武帝雄风,为区别成汉的教众,我已将这三十五治改为‘平安道’,这样方显我汉人正宗,如今只需王爷一句话,大业可成呀!”
“王爷,张教主这一番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你看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不用了,今时不同往日,人心早已不古,本王亦非武帝,莫要再劝我行这逆天之举。”
“王爷......”
“史兄,既然王爷心意不定,我这里倒有一个折衷的办法,不如先由王师兄保着王爷先行去江南安身,保住这陈留王的封号,待得我们起事成功,再去迎回王爷主持大局也未为不可。”
“还有呢?”
“我见这西岳太华山,山势险峻,形势优越,素有‘洞天福地’之称,史兄可在这里开山立派,广收弟子,将当年帝师一脉的剑法发扬光大,也不愧对当年祖师的教诲之苦心,不知史兄意下如何?”
“这,王爷您看......”
“此言甚合吾意,史兄,古时虽有:‘学成文武艺,贷与帝王家’之说,但当年虎贲将军当年追随献帝、元帝多年,元帝驾崩之后,辗转至今,一直成为本王随护,江湖上再无剑法传世,本王恐怕帝师一脉剑法就此埋没,所以舅爷之言,可以一试!”
“可史某追随王爷多年,主仆情谊如山,怎能在此时.......”
“此乃天意如此,我见这太华雄伟峻秀,却是修炼的好地方。古言:‘天予不取,反受不咎’呀,就依舅爷所言,成就帝师所承,倘若你我主仆情分未尽,以后自会有再见之日,就这样定了,多说无益!”
“好吧!王爷既执意如此,史某受教,盼能真如王爷所期,光大我门!”
“史兄能有此觉悟,实乃天下习武人之幸呀,我方教众自然踊跃而至,盼史兄能收录门墙之下,为天下苍生造福大计可成啊!”
听到这里,秦风在想:“他们口中的陈留王、虎贲将军、帝师一脉究竟所指为何?”再想听下去,一阵杯盘相碰之声传出,屋内却再无说话的声音,想是各人心愿达成,不再有分歧,专心吃喝起来。偷眼看李蓄,见他仰头望天陷入沉思。
这时,太阳慢慢西斜,炙热的阳光从茅草檐下斜射过来,茅屋前几株石榴花开得正艳,其色如火,两只橘红色的蝴蝶从花间翩跹而下,从月儿眼前飞过。月儿见两只蝶儿生得好看,伸手一扑,就见那两只蝶儿身子一低,从她腋下飞过,接着闪翅向上飞,到秦风面前,秦风作势一扑,那俩蝶儿向上一蹿往屋后飞去,秦风跟着起身,向谷口方向追去,月儿跟着他也跑出去,两人跟着蝴蝶渐渐跑远。
几名黑衣人斜眼望着,对李蓄道:“做大人的,怎么看得孩子?”李蓄这才转过来,对着几人歉然一笑道:“哎呦!这如何使得?偏劳几位操心了!”说完,做势追去。
转到屋后,却把马缰解下,远远地向两人走去。
刚走到两人身边,就听秦风道:“多亏这两只蝶儿,要不然,我们怎得脱身?”
“就你聪明,其实,我刚才忽然有个想法,想让你留在这山里,跟着那几个蓝衣人学习剑术。”
“大哥,你可千万别丢下我!那些人的来路都没弄清楚,就敢把兄弟我留下?”秦风急声道。
“是啊,为什么要留下二哥,想卖他当和尚吗?”月儿这时也急了。
“你们说得对,大哥确实有些欠考虑,快上马,我们边走边说。”
三人上马,等马跑起来后,李蓄说道:“二弟,你莫要说话,且听我一件件解除你的疑惑。
首先,说我为什么救你。那天,我让三当家蝙蝠他们跟着那伙胡人后边去峻阳陵后,见那对胡人杀了正在屠杀司、马两村的妇孺,然后抓了精壮劳力准备离开时,你忽然从死人堆里跳出来,冲着一名正淫杀妇人的胡人脸上就是一拳,那胡人不防,中了一拳,于是抓起你手臂,往地上一摔想摔死你,却不料你在空中一个翻身,落地后冲着那胡人又是连珠的几拳,那胡人虽然蛮横矫健,却被你拳拳皆中,打的鼻血长流,其余胡人见那胡人被一个小孩子打的狼狈,却在一旁看笑话,也不插手。
我看你脚下稳健,出拳迅速,眼见一个重拳就要击中那胡人的喉结时,心想这一拳下去,那胡人未必受得住,于是压了性子没有冲过去,谁料你却忽然停手怔在半空,就这一犹豫时,那忽然一拳将你击倒在地,然后用脚在你的头上踩踏,眼见你已无还手之力,我这才出手与剩下的几十个胡人搏杀,眼见剩的两个人时,一不小心被地上一名伤兵在腿上劈了一刀,倒下身去,其余两人见我倒地,挥刀而上,我情急之下,从压在身下的胡兵手中夺下刀劈死一个,另一个拼死扑上来卡住我的喉颈,等我使出全身力气以死相拼弄死他后,自己也晕了过去。我之所以救你,除了佩服你的胆气,更是不忍心一个练武奇才就此陨没.......”
秦风听到这里,脑中忽然他清亮了许多。
“第二、再说那那陈留王,他不是旁人......哎呦,你抓紧了,跑什么神,你在听我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