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沐浴下的勿忘谷,繁花似锦,青山碧水,万物欣欣向荣。
静水溪边,花丛里,坐着两个相依相偎的身影。
冷月飒出神地看着眼前大片大片幽蓝幽蓝的勿忘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一片勿忘我的颜色,像极了幻雪之境里的灵幽花林。
幻雪之境,明明是她的一个梦,可却越发清晰,自从浮幽离开后,幻雪之境只有沧墨一人,她也再没有梦到过,想起它,她总觉得心底某处空落落的,仿佛丢了什么东西,而沧墨最后撕心裂肺的呼唤却永远定格在了她的脑海,是那般无助、懊悔、绝望。
告诉了秦沧郢幻雪之境的一切,冷月飒反而释然了许多,转头凝望着秦沧郢,他真的很好看,比凤栖都好看,冷月飒终于明白为什么京都女子都对泠王殿下如痴如狂了。
可是,若是没有她,他已经君临天下,是整个千国的皇帝。
“沧郢,我喜欢这勿忘谷,以后我们每天都来好不好?”冷月飒轻声道。
“好。”秦沧郢微微一笑,繁华瞬间为之失色,可是他嘴角的笑意却慢慢逝去。
自从她上次醒来,已经有好几天,她从未醒过这么久,而秦沧郢也寸步不离地陪着她,带她去了很多他们曾经去过的地方,最后来到了勿忘谷。
冷月飒很清楚,往生丹的毒,无药可解,秦沧郢寻了一年多,也没有寻到法子,而她也能察觉那毒越来越不可控制了,所以她不想睡了,她想趁着自己清醒多看看他。
“沧郢,你说我是不是快死了?”
“我不会让你死的。”秦沧郢揽着冷月飒手不由得紧了紧。
冷月飒笑了,她虽是世人眼中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可曾经,她也如凡人一般拥有所有,有家人,有师父,可现在,她在这世间唯一的牵挂只有他了,他们已经成亲,他们是夫妻,若是真的灰飞烟灭,她也没有遗憾了,可是,为什么只有这短短的一世,她想要和他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小丫头……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怎么做?”秦沧郢看着远方,突然问道。
这句话本该冷月飒来问的……
“那我就寻你千千万万年,哪怕捅破了天,塌翻了地狱,也要找到你!”
秦沧郢目光一闪,眉头微蹙,仿佛在犹豫什么。
“沧郢,可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又会怎么做?”冷月飒反问道。
秦沧郢迟疑片刻,眼中神色不明,缓缓回答:“那我就忘了你,再也不要想起你,因为你的死带给我的只有伤痛,与其漫漫无期的傻傻等待,不如忘了,一个人好好地快乐地活下去。”
冷月飒愣了愣,她不敢相信他会这样回答,她甚至有些气愤,她自己都甘心寻他千千万万年,而他却想将她忘得干干净净。
“若你死了,那我也要忘了你,永远不去找你!”冷月飒有些赌气道。
秦沧郢宠溺一笑,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他倒是希望她不会找他,秦沧郢取出了一把雪色长琴放在膝上。
冷月飒目光一亮,这把琴很好看,琴弦是龙隐须,晶莹剔透,而琴身是浮水玉打造,雕刻着莲花纹路,玉中灵气如水流动,活像一汪开满雪莲的池塘,很是奇妙。
冷月飒着迷地看着,不由得伸手抚摸上那把琴,清冷之气透入掌心,很舒服,她想上古伏羲琴与这把琴比起来也不过尔尔吧!龙隐须是那条黑龙为了报答他们送的,浮水玉是那对羽化的夫妇赠送的,她没想到沧郢真的造了一把琴出来。
“这把琴真好看,叫什么名字?”
“未曾命名,你给它取吧。”秦沧郢柔声道。
冷月飒细细想了想,开口道:“那就叫伴月琴好不好?”
伴月琴?不知为何,秦沧郢听到这个名字身体微微一颤,垂下眸子,遮住了眼中的波澜,低声道:“好,就叫伴月琴。”
修长的手指抚上琴弦,轻轻一拨,清脆的琴音回荡在勿忘谷,紧接着绝美的旋律相应而成。
琴声阵阵,红尘缥缈,余音嘹喨,不绝如缕……
冷月飒不由得听醉了,渐渐地,她发现了四周万物之景的异样,流心河停止了流动,竟泛起了水花来,河中鱼儿欢快地跳着优美的弧线,草丛里,百花齐齐盛开,轻轻摇曳,所有树木抖动着树叶,飒飒作响,万千鸟儿和彩蝶从四面八方飞来,顺着琴声的旋律,竟翩翩起舞,整个死亡魔林,万兽长鸣,生机盎然……
冷月飒不由得看呆了,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此旷世之景胜过了琼楼玉宇之宏伟满城灯火之繁华,她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一盛况。
看着她一脸的惊喜,不知为何,秦沧郢眼中划过深深的无奈和忧伤,心中更是如刀割般痛苦万分。
一曲终了,终了的不只是这旷世奇景。
“沧郢,这把琴真神奇!”冷月飒不由得感慨。
“傻丫头,神奇的不是这把琴,而是这首曲子,它可以唤醒万物之灵,令百鸟齐鸣,万灵共舞,你喜欢吗?”秦沧郢微笑道。
“喜欢,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秦沧郢起身,白袍托在地上,青丝如墨披在身后,恍若下凡谪仙,从容不凡,举止尊贵,他伸手从后轻轻抱着她,下巴慵懒地搁在她的肩上,目光悠远,在她耳边轻声呢喃:“小丫头,你要永远永远记住,这首曲子乃沧海明月,无关其它,是我专为你而作,它从始至终只属于你一个人……”
冷月飒笑了,秦沧郢的叮嘱她没多想,只记住了曲子名唤沧海明月,她喜欢这个名字,也喜欢这首曲子。
团团簇簇的勿忘我映入眼帘,可惜,冷月飒没有看见秦沧郢眼中无尽的哀伤和不舍……
“沧郢,我可以弹这首曲子吗?”
秦沧郢深深地看着她,薄唇轻启:“这首曲子与众不同,只有心持所爱之人才可以弹出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