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吓唬人？”老黄不由愣了，“这就能吓唬住了？”
“吓唬不住又何妨？”妫离端起一旁的茶杯轻抿了一口，“这种看似有意无意地给他一些信息，不管他信不信，总归是多了一些顾虑，这种人背后势力大，是从小在这种大家族中成长，遇到事情难免就会多想，那就让他想去吧。”
话音一转，又对老黄吩咐道：“他们下脚点是在天下客？”
“是，我们的人昼夜都在看着。”老黄点头道。
“嗯。”妫离闻言亦是颔首，“去查查他们除了这两个人，还有没有其他人跟着，若是有，把我们今日会面之事小心透露出去。”
“啊？先生这是何意？”老黄不禁不解道。
“你没听到刚才那个韩伯的话吗？”妫离瞥了一眼老黄，“若是换了家中其他人...也就是说，这钱家内部，对我财买的态度并非统一，有钱渊这种主张合作招揽的，其他的呢？那不就是主张势大压人，强行逼迫的？”
“这种大家族既然意见出现了纷争，那落到见我这种实事上，就绝对不会只放任一方出面，钱家应该还有其他人跟来了，而且，其辈分地位，不会比钱渊低。”
“嗯？先生，这又是为什么？”老黄又是疑惑道。
“为什么？”妫离轻笑一声，“你觉得这钱渊怎么样？”
“武功还可以，应当快到半步先天了。”老黄想了想，正色道。
“你...”妫离不禁一阵无语，“我说的不是武功，我说的是别的方面。”
“别的方面？”老黄闻言摸了摸头。
“对。”妫离又抿了口茶杯，“这钱渊谈吐气度皆是非凡，言行举止亦是颇有世家风范，此等人物应当是他这一辈中的佼佼者了，若是与其意见相左之派系派人与其共做此事，那就是为了钳制他，又岂能派出辈分比他低的，且年纪上也不太可能。”
“而若是与他平辈，那钱家就是派了两个后生出来，又能做出什么重大决定，最有可能的就是一个辈分比他高，与其在对立派系的人，名曰怕他年少，跟着提点一下，实则是为了钳制他。”
“这...”老黄不禁一阵头痛，“那先生，既然这跟来的人是想逼迫我们，我们为何还要把今日之事透露出去？”
“为了方便我们谈价。”妫离舒了口气道。
“谈价？”老黄不禁一愣。
“没错。”妫离点头道，“从钱庄找上门来，我就知道这财买的生意我们是不可能再吃独食了，既然要扔出去，那就要找个最好的价格，这钱渊还没开价，但我们要先给自己找升价的筹码，最终若是合作，我定然是选择钱渊这一方式，没人喜欢被逼迫，但价格，一定要我们满意。”
“此事最终，我财买一定会和钱庄拉上关系，但是以哪种方式办成的，这功劳就是钱家哪一派的，东西要有人争，才能有提价的空间，现在只有钱渊不行，我要钱家其他人去和他争，哪怕是对我们不利的人，我不怕自己给自己使绊子，我们只要慢慢等一下，等到钱渊给了我们满意的价格，我们就能出手了。”
“这...”老黄不禁感叹了一声，“先生，您这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啊...”
“嗯？”妫离微微一笑，“不用多想，钱家是个大家族，人多，人多是非就多，有人的地方就是社会...啊，不是，有人的地方就是，就是江湖，就有他自己的规矩，我也不过是按规矩思考事情而已。”
“规矩？”
“对，规矩。”妫离眼睛略眯了起来，“守规矩，就是江湖啊。”
...
天下客客栈内，钱渊正坐在房中，看着刚刚进门的韩伯，不由地一声自嘲：“唉，看来这位金兄还真是个生意人啊。”
“公子。”韩伯不满道，“我们何必与此人多费口舌，若是...”
“不行。”钱渊摇了摇头，“若是之前我或许还会有些意动，但今日见到此人，我方才觉得如此不可。”
“这，这是为何？”韩伯不由一愣。
“唉。”钱渊微微闭上了眼睛，“今日我们与此人会面，怕是半点便宜都没占到，事情没谈成拖了下去不说，连他的正脸都没看见，且就算是金复来这个名字，怕都不知是真是假。”
“那我们为何不直接与他挑明相问，却要受...”
“呵。”钱渊嗤声一笑，“韩伯，你与那老黄交手，感觉如何？”
“嗯。”韩伯略微一想，“此人武功很高，不在我之下，且内力刚猛浑厚，我若与之真正交手，胜算不过四五成.”
“这就是了。”钱渊叹了口气，“你如今年近六十，在先天境界浸淫了二十余年了，可我观那老黄年不过三十余岁，却能不弱于你，如此高手效命之人，岂是等闲？”
“可我们大可上报家族，由家中...”
“不行。”钱渊一挥手道，“你有势力，人家就没有了？你没听那金复来说还有个老黑？老黄，老黑，这就像一个代号，焉不知还有没有老红，老白？况且我是出来为家族办事的，若是就这样向家中要人，还是要人去给自己壮声势，那我这四房一脉岂不成了钱家笑柄？”
“那公子，我们就这样等着？”
“等着又有何妨？”钱渊扭头道，“我们现在看似依靠钱家，财大气粗，但实际上却对对手的情况近乎一无所知，是处于被动地位，且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我们又岂能真的肆无忌惮？他既然想要主动权，那我们就给他主动权，得了主动权，那就要主动做事，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做。”
“可公子，我们当真不作为了，任由他来漫天要价？”韩伯看了眼钱渊，不由担忧道。
“不，下次去的时候，把四叔带上。”钱渊眯眼一笑道。
“四爷？他不是要...”韩伯闻言却是一脸愕然。
“没错。”钱渊“啪”的一拍手，“把四叔带着，给他点压力，让他明白一下，我才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是。”韩伯一低头道，而此时却只见房门被“砰”的推开，来人却正是随钱渊而来的钱家三爷钱如风，只见他沉着一张脸，四哼道：“哟，渊儿在啊，今天怎么没出去啊。”
“啊，四叔。”钱渊一拱手，见礼道，“四叔前来，不知为何有此一问？”
“哼。”钱如风又是一声冷哼，“你昨日前去见那个财买主人了？为何不告诉我？当真是我钱家年轻一辈的俊杰啊，翅膀硬了。”
“四叔哪里话。”钱渊躬身道，“四叔有所不知，据我们之前探得的消息，这财买的背后主人得了一种病，侄儿是怕四叔有染此人疾病，顾才不敢劳烦四叔。”
“呵呵，有病，我怎么不知道，这倒还真是一件新鲜事啊。”语气岁不满，可钱如风也并未多做纠缠，“你这次去，此人如何？”
“四叔有所不知，此次我去，连这人面都没见到。”钱渊低头道。
“什么？面都没见到？”钱如风不禁一皱眉，“此人好大的架子。”
“非也。”钱渊轻声道，随即上前将他与妫离会面之情况略微向钱如风一讲，也说了与妫离的三日之约，但其中，亦自有其发挥之处。
“哼。”钱如风听完了钱渊的话，狠狠地一锤手，“这金复来如此作为，分明就是在故意敷衍，后日我与你同去，定要让此人就范。”
“是，四叔。”钱渊低头道，眼角却闪过了一丝笑意。
...
三日转眼而过，经过了一翻易容打扮的妫离静坐在醉云仙的雅间内，等候着钱渊一行人，侍立一旁的老黄却忍不住一直打量着他。
“行了，别看了。”妫离看到老黄的样子，不禁笑道，“哪天教给你，我会的多着呢。”
“先生您别闹了。”老黄一摇头笑道，“光是准备着易容的东西就是多长时间，这么麻烦，还是算了吧。”
二人正一笑，却只听“砰砰”两声敲门声，一个声音从门外轻道：“先生，人来了。”
“嗯。”妫离闻言不禁又一整理了衣服，老黄见状，不仅叹气道：“先生，您真要...”
“别说话，看着。”妫离轻声打断了老黄话，嘴角闪过了一丝笑意。
“吱呀。”门被推开，此次钱渊跟在左后，为首者却是一年近六旬的老者，一行人迈步走进房中，见到了易容后的妫离正静坐房中，老黄侍立于后。
“这，可是金兄？”钱渊见状试问道。
“不错正是在下。”妫离拱手道，又对钱如风一躬身，“敢问这位是？”
“啊，这是我四叔，此次与我同来拜会金兄。”钱渊介绍道。
“啊呀，原来是钱家四老爷。”听了钱渊的话，妫离突然睁大了眼睛，如同不可思议一般，却是直接躬身弯腰作了一个揖：“无名后辈金复来见过钱四老爷，祝四老爷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嗯。”此言一出，钱渊一行人直接都愣在了原地，一脸的错愕，内心如同直接摔了一个跟头一般，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一旁的老黄更是别过头去，闭上了双眼，内心不仅亦是一阵震颤：“丢人啊，这堂堂镇国公的公子，跑这来装孙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