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不得已的戏言
作者:那年青丘      更新:2019-07-30 23:20      字数:4226

“这…”文昭顿时满面通红,咬牙道:“王爷说笑了,我乃朝廷命官,您与离儿更是勋贵公爵,岂能入这烟花之地?当真君子不齿也!”

“哈哈,文大人多虑了。”姬克揪了揪下巴上的一根胡茬,斜着眼笑道,“哪条朝廷律法说朝廷命官、勋贵公爵不能进青楼了?男人嘛,当有这个…同,同欢之谊嘛。”

“你…”见到姬克歪头斜眼,如同无赖的表情,文昭当真怒火攻心,真真是明白了这位为何当年能干出强抢民女的事来了。

“怎么,文大人不愿意?”姬克眯眼一笑,言辞之中突有了一层狠厉,“可是觉得与本王同来这烟花之地,辱没了大人?莫非本王的姬姓皇族身份,连陪文大人逛青楼都不配了?”

“舅舅。”一旁的妫离见文昭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了,当即拉了拉他的袖子,笑道:“王爷本也是一番盛情,应当本无恶意,舅舅何必在意这些小事呢。”

“这岂是小事…”文昭正要怒斥妫离,却被姬克的大笑声打断了:“哈哈哈,孺子可教,当真是孺子可教啊。”

姬克笑罢,又看了看妫离:“莫非小伯爷也是,也是此道中人?”

“哪里,哪里。”妫离笑了笑,对姬克挤了挤眼,故作一副贱笑之状,“这个,这个怡红快绿,小子倒是曾经,略微领略,不过此处倒是还没来过。”

“哈哈,那好。”姬克闻言不由抚掌大笑,也对妫离挤眉弄眼道:“今天可要与小伯爷好好切磋切磋啊。”

“舅舅你别说话。”见文昭嘴唇欲动,妫离沉声以内力传音道:“他带我们来这种地方,已经被人看见了,不管我们进去不进去,只要有人想利用,那都是个由头,不妨先去一看,知道了他到底有何所图,回去告诉了爷爷与外公,才能早做防范,大不了我们只是吃饭喝酒,不做别的罢了。”

听了妫离一番传音,文昭又看了看妫离,见他对自己点了点头,方才一叹气,没有说什么。

“来吧,文大人。”姬克又是一伸手做请,“总不能一直站人家青楼门口吧。”

“哼。”文昭闻言看了眼姬克,一甩袖子,却是抬脚率先迈进了香怜斋的门槛,妫离与姬克见状,却也是相视一眼,皆是猥琐一笑,便跟了进去。

“来。”带到带路的老鸨将妫离一行人带到了二楼一处房门前,便止住了脚步,细声道:“春风化雨落黄昏,闻香扫榻以待君,几位公子,这就是昏君阁。”

“好家伙,好一个昏君阁。”妫离与姬克还未说话,文昭却已经挑起了眉毛,“老妈子,你这名字起的,当真大胆啊。”

“呦呵,这位爷瞧您说的。”老鸨捂嘴一笑,“这名字的来历奴家跟您解释了,哪有什么忌讳呢,更何况,来了咱们这的,能有几个正人君子啊,那要真来个皇上,他不是昏君是什么啊,不能怕说不怕做啊,要是他不来,那咱家起什么名字,跟他也没关系啊。”

文昭闻言似是被气笑了:“倒是一副牙尖嘴利。”

“这位爷要真是避讳这个,那咱就那边。”老鸨笑着对不远处的一处房门一指,“那,欢乐阁,罗衣宽带欢声起,正是人间寻乐地,没忌讳了吧。”

“算了。”姬克一挥手道,“就这个昏君阁吧。”

“行,那您几位慢慢玩啊。”老鸨抿嘴一笑,随即便退了下去。

姬克见状,一推门,便进了房,文昭与妫离也跟了进去,却只见房间正中早已摆好了一桌酒菜,其摆设倒也算得古香古色,在房间一侧墙上,挂了一卷珠帘,似是后面别有洞天。

三人落座后,妫离对姬克一笑:“这烟花之地,怎地不见莺莺燕燕?”

“小伯爷心急了?”姬克闻言一笑,随即抬手拍了拍,只听一阵琵琶声、古琴声缓缓响起,又只见墙上的珠帘随即慢慢向两边收起,后面正有一处房间,六七名年龄女子皆是身着贴身粉红轻纱,先是向三人躬身见礼,随即便随着乐声缓缓起舞,身姿舞动之间,端的是曼妙无比,更兼红纱轻薄,身上一些隐秘之处,若隐若现,不由令人心猿意马,想入非非。

却又有三名妙龄女子从珠帘后走出,来到三人身边,微微见礼,随即为三人斟酒赔笑,身上所穿虽然比跳舞的女子多了几分,但仍是星星点点,隐隐露出几分美妙之处,却是把文昭弄的满脸通红,不知所以。

“嗯。”妫离似是被这舞姿吸引,随即直接张口喝下了陪酒女子送到自己嘴边的酒杯,却是一饮而尽,又一把揽住了女子的柳腰,闭眼笑道:“犹抱琵琶轻歌舞,半掩素面荡肝肠,媚眼如丝勾魂去,却是凄苦枕边凉。”

“嗯。”姬克闻言微微闭眼,笑道,“没想到,小伯爷还有如此文采。”

“呜呜。”还未待姬克说完,便只见为妫离斟酒的那女子似是低低发出了两声缀泣。

“嗯?”妫离见状不由扭头看去,温和一笑道:“姐姐怎么了?可是小可哪里唐突了姐姐?”

“哪里。”那女子闻言不由连忙低头见礼,略带惶恐,“公子说笑了,奴家失态,打扰了公子雅兴,还请万望公子恕罪。”

“无妨。”妫离挥手一笑,“敢问姐姐为何突然哭泣,姐姐漂亮的眼睛,可都镶了一圈红玛瑙了。”

“公子真会说笑。”女子闻言脸上愁色略少,抿嘴一笑,“奴家哪里的身份,如何用得那种东西,却是想到却是公子吟的诗,不由令奴家想起了自己这等人家,虽是如今也算的吃穿不愁,平日里陪得倒也有些达官显贵,这听得甜言蜜语千条万条,可就是没有一条能当得真的,再过个十年八年,人老珠黄,怕不是真如公子说的那般,只是枕边凄凉罢了。”

另外两名陪酒女子听了,脸上却也露出了几分苦笑,妫离见了,也只是摇了摇头笑道:“姐姐生的这般美丽,便是再过个十年八年,说不得也是个标志的可人儿。”

“公子当真会说话。”那女子看了看妫离,当真是媚眼如丝,“虽知道公子不过是宽慰奴家罢了,可若都是公子这般人物,便是天天拿这话哄骗奴家,倒也值得了。”

“咳咳。”姬克见状,轻轻略微干咳了两声,看向了妫离,“小伯爷若是心中可怜,我今日便为这位姑娘赎了身,将他送与小伯爷如何?”

那女子闻言,却是也眼巴巴的看着妫离,当前听了姬克喊他小伯爷,如今又说为自己赎身,心中却也当真生出了几分

期寄。

“王爷说笑了。”妫离右手拇指靠着食指轻轻一搓,上边的墨玉扳指亦随之转动,“小子才多少年纪,怎能当得这等艳福,若是王爷有心,不妨将这位姐姐带回苍州,好好服侍王爷。”

“哈哈。”姬克闻言却也是干笑了两声,随之挥了挥手,却是示意这陪酒女子退下,那三名女子见了,倒也懂事,直接见了个礼,又退到了珠帘之后,倒是那妫离身边女子,多看了妫离几眼,眼神中略有一丝幽怨。

“唉。”姬克见陪酒女子退下,不由又看着几名跳舞女子叹了口气,“都是身不由己啊,她们也不想如此啊。”

“哦?”妫离闻言不由一笑,“王爷倒也可怜了起来,莫非当真有心...”

“哈哈,小伯爷说笑了。”姬克抚掌道,“小王是从她们想到了自己啊,我虽是先王之子,当今之弟,一地封王,永传子孙,看似荣华无比,实则很多时候也是身不由己啊。”

说着,却又看向了妫离:“唉,小伯爷,你我两家,可能还是同病相怜啊,镇国公,执掌大周兵马大权,无圣旨兵符亦可调兵遣将、如指臂使,国公之嫡,堪比皇族,看似荣华显贵,可当真没什么身不由己之处么?”

“还请王爷细说。”一直一言不发的文昭突开口道,“吾等臣子,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竭心尽力,为国为民,这都是我等应该干的,也是愿意做的,哪有什么身不由己之处呢?”

“嗯。”姬克略微点了点头,“文大人一身正气凛然,忠心可嘉,当真令小王佩服。”

“何来佩服。”文昭斜着眼看了看姬克,“若是王爷也有此等忠心,何用佩服在下?若是王爷这位先王之子,当今之弟没有这等心思,那可真是,啧啧。”

姬克闻言,却是直接眼睛一沉,面色渐变,却是似乎对文昭的话颇有不满。

“戏言,戏言罢了。”妫离见状,出声笑道,“今日我等在这烟花之地,谈的事不能是正事,这说的话,自然也是一些闲话,哪里能当真呢?王爷您说是否。”

“嗯。”姬克沉声应了一声,“这是自然,戏言罢了。”

“既然是戏言,那就不必有什么忌讳了。”妫离摇着头笑道,“还请王爷畅所欲言。”

“本王还有什么说的呢。”姬克眨眼道,“世事无常,我等生在此世,有很多事不是自己怎样就怎样的,总要做一些身不由己之事,小伯爷您看呢?”

“哈哈,王爷此言大善。”妫离点头道,却是随即话锋一转,“比如说若是今上知道了王爷在这里宴请我与文大人,那么一地藩王,私会当朝重臣,还是一地封疆大吏,私会勋贵,还是镇国公嫡系,那难免有一些小人趁此机会挑拨离间王爷与今上的骨肉之情,今上若是相信王爷,自然什么事都没有。”

“若是不信王爷。”妫离猛地语气一厉,“按大周律法,一纸诏书下达,王爷轻则丢官削爵,贬为庶人,重则满门抄斩,移除宗族,那说不得,也是今上为堵悠悠之口不得已而为之啊。”

一言说罢,却是你直接令姬克闻之色变,猛地一扭头直勾勾地盯着妫离,便是呼吸也渐渐粗重,双手缓缓握拳,似是已经怒不可遏。

“哈哈哈。”妫离见状,心思一转,却又一笑,“戏言,王爷,我们之前说了,不过戏言罢了,王爷可不能因此动气啊。”

“哼。”姬克狠狠冷哼了一声,“小伯爷这戏,未免唱的有点大了啊。”

“唉。”妫离又是一叹气,“却是是也,王爷与今上骨肉情深,今上又怎么会因为一些风言风语而降罪王爷呢,倒是我妫家啊。”

“身为朝廷重臣,执掌一国兵马,竟然私会藩王,这要是传出去,怕不是今上要将我妫家满门抄斩呐,这也是不得已啊。”妫离说着,暗自斜眼打量着姬克的反应,“到那时候,若是王爷能给我妫家指条明路,甚至直接出手相助,给了我妫家一块立足之地,我妫家安敢不肝脑涂地,相报王爷大恩啊。”

“小伯爷又说笑了。”姬克这次却没有什么太大反应,却是眯着眼睛笑了,“应小伯爷的话,小王也说句戏言,若是真到了那个时候,妫家能怎么报我的大恩啊?”

“王爷您还真要报答。”妫离闻言,却是直接故作出了一副震惊的表情,“哎呦呦,挟恩图报,当真非君子所为啊,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你...”姬克没想到妫离却是这个反应,直接睁大了眼睛,却是被他的话噎到了。

“都说了是戏言嘛。”妫离见姬克的反应,却是也笑了,“古语有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当真有那个时候,我妫家上下宁愿引颈就戮,也不想再为大周添多少动荡了。”

“哼。”姬克闻言一声冷笑,“妫家果然是满门忠烈,小王见教了。”

“哪里,哪里,都是戏言嘛。”妫离一抬手,举起酒杯道,“戏言而已,王爷请。”

说着,径自一饮而尽,随即又伸出筷子叨过来了了一块鲤鱼,也不让他人,径自大快朵颐了起来,徒留姬克满脸阴晴不定,却也缓缓举起酒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