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二把带着申豹子,手里提着两盒市面上很为稀奇的脆皮点心,踏进了聂永贵家的大门。
聂府看起来真是宏大,一起三进三出的老宅子,正房,东西偏房,南房,廊庑,样样俱全,是一座典型的苏州府第。这苏州民居,跟徵居有些相似,如果与山西民居比起来,那可是有很大的差别。
“好气派人家。一般人家气派,才能住得上这样大气而整洁的房子,而这样齐整而又气派的屋子,应该养出来的主人,一定是人中龙凤,拿得起,放得下,腹藏锦绣,心纳四海,否则,就枉为他的主人!”
左二把提着点心,站在院子里,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动静,虽是盛夏,聂府院子里却是一片凉爽,因为一棵一棵的栎树,荫凉覆地。
“请问,您是——”聂家的管家已经出来关照了。
“聂会长在哪里呢?”左二把拱拱手。
“你们是哪位,可否告知老奴尊姓大名,好让老奴上去禀报。”
“我是昌隆镖局的总镖头,叫左二把。”
左二把自己报上大名。
“哦,您请您请。”
“请什么,把他打出去便是。让他滚得越远越好。”
聂罗布从屋里出来,直直地指着左二把的鼻子,破口大骂,叫他滚。
“聂公子,我们是上门来看望你父亲的,你怎么能如此无礼呢?再说,您这也是有身份的人,怎么如此口吐秽言秽语,叫人感到不堪呢。”
申豹子接了口,奚落了聂罗布几句。
“申兄,我在这儿,跟聂公子周旋,你赶紧去解救芷蕙姑娘,我们说成什么,哪怕是聂家天塌下来,也要解救出芷蕙姑娘。”
左二把早在进聂府之前,就与申豹子约定了计策,这时,他一边大步走向聂罗布,一边朝申豹子使了个眼色。申豹子借机要上茅房,走开了。
“聂公子,我是诚心实意来看望你父亲的,也是诚心实意来救治于他的。听人说,你父亲一直喊,让我做会长,让我做会长,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
“如果我不了解这种情形,怎么会冒然登门拜访呢。”
“别惺惺作态了。如果不是你,我父亲也不会成为那个样子。”
“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呢?可否让二把瞧上一瞧?二把如果能为老先生做点什么,二把甘心情愿,哪怕是赔得上这条命,我也愿意。”
“你可少胡说吧,我可不相信你。”
“你看你,怎么如此武断呢!如果你要是误了令尊性命,那可就与我无关了。”
“你现在就是说什么也是假的,也是装的,你恨盼不得看着我们聂家,聂老爷子早点一命呜呼呢。”
“做人存善良,你怎么能这样想呢?”
“如果聂老先生能好起来,我宁愿把会长这个位置让给他。”
“这可是你说的?”
“那当然,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那你就亲自跟我爹说吧。”
在聂罗布的指引下,左二把来到了聂永贵的房间。
“聂会长?”
左二把刚一进去,就听得门朝外已经反锁上了。
这屋里哪里有聂永贵的影子!
“不好,上当了。”左二把一声惊呼。
反身拉门,门锁得死死的。看来,从门出去是不太可能了。除非有缩骨术。
左二把在屋里每走一步,都非常小心,他生怕有什么机关。
他抬头看窗户,见窗户紧掩,似乎没有一丝缝隙。
就在他抬起臂,想要推一下窗子时,地板上一下子裂开一道缝,分明就是机关,下面是无底深源的地下室。如果掉进去,必死无疑。
“腾——”
左二把一个旱地拔葱,他飞身一下子跃上房梁,人攀缘在房梁上,往下瞅。果然没错,就是暗室。
“二把,别管我,你千万不敢下来。”
是芷蕙的声音。
“芷蕙,是你吗?”
“二把,你千万别下来,他们就是让你来送死的,他们就是专门安装了这个机关,来等你来找我的。”
“可是,我必须把你救出去。”
“二把,你别傻了,我是出不去了。”
芷蕙正说着,就听有人捂住了她的嘴,好像在强暴她一样。
“你放开我,你要干什么!你这流氓,你无耻!”
“芷蕙——我来也。”左二把飞身一跃,他就冲下了暗室。
“真是个暗,里面什么也看不见,好像飞了很久,才落地,可是落了地,又听不到芷蕙姑娘的声音了。”
事后,左二把回忆道,他把这个经历讲给张德茂他们听。
左二把落在暗室里,他闭上眼睛,让眼睛适应了一会儿这里的黑暗。等他再睁开眼,发现,这暗室里阴森森的,里面摆着各种各样的兵器,刀,枪,剑,戟,应有尽有。看样子,这里好像是聂氏父子在这里练密功之地。
“怪不得,刚一进门,就见屋宇气势恢宏,竟然藏着这样的暗室。藏着这种暗室之人,必是心存阴暗思想的人。”
左二把嘴边浮起一丝淡淡的嘲讽。
“看来,这聂老爷子要死要活的消息,一定是假的,只不过就是为了引诱我上钩罢了。包括挟持芷蕙姑娘。”
左二把心里分析道。他眨巴了两下眼睛,想再次发现暗室里面是不是有暗室,刚才,他明明听到芷蕙的声音,怎么能一下子没有了呢?真静啊,静得简直就像寂寞的旷野。
“刚才的人声是从哪里发出来的?怎么在上面听得那么清晰,到了下面,却什么也没有?这人难道不是芷蕙?或者半腰里是不是还有一个暗室?”
左二把抬起头,他再一次仔细地察看四周,突然,他发现暗室半空中有一个壁橱一样的东西,如果可以藏人的话,那里必是个地方。否则,其他地方都光溜溜的,毫无可藏匿之处。
“即使是有天大的危险,我也要去看看它,也要把芷蕙姑娘找得到。”
左二把再次飞身上壁,他使出了在峨嵋山上,师傅教他的壁虎功,只要深吸一口气,他就能像壁虎一样,紧贴在墙上半个时辰。
左二把使劲想抠开那个壁橱一样的东西,可是怎么也抠不开,好像连个把手都没有。
“难道这里不是唯一的通道?难道这里藏不下个人?刚才明明听得声音是从这里发出来的,怎么就再也找不到了呢。”
左二把紧紧地贴在墙壁上,他要试图再寻出路。
环视一下暗室,还有哪里可以有一线光亮?左二把用内功抠壁橱,一边再次寻找可供打开的暗室之门。
似乎没有。
屏住呼吸,左二把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暗室里一时陷入死寂。那些武器,发着影子般陈旧时光的光芒,冷冷地看着左二把。
“难道真是一筹莫展了吗?难道不仅救不回芷蕙,连自己也要困死在这里了吗?外面的申豹子不知怎么样了。”
左二把欲再次飞出暗室,回到明面上,总比困在这里强。谁知,那个裂缝自己合上了。
“糟了,这聂家一点情况都不摸,看来还是自己冒失了。”
“左二把,你来到这里,后悔了吧?”
正当左二把心沉入黑暗时,不知从哪里飘来一个声音。听声音的质感,他感到是聂永贵的。
“你是谁?如果我没听错的话,您就是聂会长。聂会长,咱都是苏州地面有脸有面的人,明人不做暗事。有本事,冲着我来,把一个弱女子放了,咱们什么都好说。”
“哈哈,姓左的,你可说错了,明人才做着暗事呢。明人不做暗事,怎么才能算明人呢。看起来,你很是这个女人的生命安危担忧,如果不是她,我想,你还不至于闯我这里呢吧。”
“是啊,如果不是为救芷蕙姑娘,我还不知道聂老先生有这一手呢,这宽阔的府第竟然藏有如此阴谋的暗室。真是叫人意想不到啊。”
“这世上啊,叫你意想不到的事情太多了。如果再给你打开一个间室,你会更加惊奇。”
“啪啪啪”
聂永贵拍了三声掌,只见那个壁橱打开了。
里面有一团白色东西,蜷缩着,软软的,看起来像个人。
“看看吧,那就是你要找的心上人!”
“你们把她怎么了?”
“放心吧,她这个古怪脾气,不肯合作的态度,我们父子早就领教过,所以,只好把她用迷幻药迷倒,不过,她如果醒来,恐惧连你也认不得了,她会丧失所有的记忆,而且,还会成一个特别不知廉耻的妇人,见了所有男子,她都会主动上前调笑,拉扯人家,甚至还会自己脱下衣服来向男子求欢。”
“你们为什么这么卑鄙!她只不过是一个弱女子,你们为什么要如此害她!你们真是丧尽天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