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玲姐儿,硬生生被大姐儿跟秦氏那个贱人给毁了,她怎么能不恨?
元氏此时双眼中泛着重影,她轻轻摇头,只觉得自己心口盘踞着一腔怒火,自胸腔中一路往喉咙里涌。
“陈嬷嬷,我自认待你不薄,你何至于对玲姐儿下此毒手?”陈嬷嬷沉默不语,双眸紧闭,眼中快速积蓄起泪水。
“老奴被逼无奈,求大夫人放过我儿子,老奴愿意以死谢罪。”她也是一个母亲,虽然王六子真的很混蛋,可他再怎么样都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陈嬷嬷殷切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元氏,那无声的哀求,让元氏再冷硬的心肠也变的*了几分。
她自己也是做母亲的人,自然能体会到陈嬷嬷当初的无奈。
一个母亲再怎么样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在她面前。
“来人,将陈嬷嬷带下去吧。”
听着元氏的吩咐,一直守在门边的人走进来,拖起地上的陈嬷嬷就向外走。
陈嬷嬷面如死灰,双眸中更是染着暗沉,没有丝毫的生气。
“带她去见那个人。”
元氏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冒出来,陈嬷嬷冷硬了脸上终于多了几分生气,接着泪如雨下。
猛然转身噗通一声重新跪在元氏面前,声音透着几分嘶哑,道:“老奴多谢夫人成全,下辈子老奴做牛做马来报答夫人您的大恩大德。”
看着陈嬷嬷眼泪横流的样子,元氏不想再看到她的眼神,直接别开眼。
闫柳絮看着这样的场景,心中却没有多少的感慨,只是在心中冷哼。
难怪这么多年元氏都被秦氏那个女人给压制的死死的,就因为她的心没有秦氏的狠,没她的毒。
要知道,眼前这个可恶的老刁奴,如果不是因为她,玲姐儿也不会被耽搁到现在,而且还被大姐儿给抢了原本属于她的幸福。
这样的人,如果是她,恨不得将她给千刀万剐了。
可元氏却还是能满足她最后的心愿,果真妇人之仁。
夜里姚奉年宿在闫柳絮的院子里,元氏才刚躺下没多久,就听见自己的房门一阵响动。
“……夫人……”
春喜敲响了元氏的房门,元氏并没有起身,双眸紧闭,听着春喜走进来的脚步声,出声道:“怎么样了?”
“禀夫人,事情已经处理干净了,奴婢亲自命人将陈嬷嬷跟她儿子的尸体给扔到了乱葬岗。”春喜的声音响在房间里,好像连周围的空气都变的凝结。
“嗯,这件事你做的不错,回去休息吧。”元氏依旧半躺在床上,声线都没有半点的起伏,好像春喜说的事跟她毫无关系。
“是,奴婢告退。”春喜倒退着从元氏的房间走出来。
等房门重新关闭的瞬间,一阵清风拂过,春喜感觉自己整个后背都起了几层细腻的鸡皮疙瘩。
今晚的事简直太恐怖了。
她从来没见过死状那么凄惨的人,尤其是陈嬷嬷的儿子,王六子。
他全身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深的地方都能看到泛着白色的骨头。
嘴里还不停的吐着白色的唾液,死前更是像狗一样的爬行。
鼻子也已经被狗给咬去了,双眸更是翻着白眼,根本没个人形。
陈嬷嬷看着自己儿子的样子,全身都像是陷入了冰窟之中。
王六子也不过只活了几分钟,最后死在陈嬷嬷的怀里。
王六子死后不久,春喜亲自给陈嬷嬷端去的毒酒,送了她最后一程。
想起陈嬷嬷那悲凉的笑容,春喜就感觉头皮发紧。
这夫人之前看起来温顺谦和,可现在就像变了一个人,全身都泛着狠辣,让她恐惧。
第二天,等元氏将陈嬷嬷的供词交给姚奉年看的时候,让他刚刚动摇准备释放秦氏的心思立刻变的冷硬下来。
这个秦氏果然胆大包天,当年玲姐儿身上的毒,没想到也是她所下,简直是狠毒至极。
三天后,大姐儿跟小侯爷亲自来了姚家,大姐儿姚婉莹从马车上下来,看着站在门前迎接她的父亲跟大夫人,双眸变的暗沉接着又恢复如常。
在身边侍女的搀扶下,袅袅的从马车上走下来,道:“婉莹给大夫人,父亲请安!”
“岳父、岳母大人!”这小侯爷能亲自跟着姚婉莹回来,已经是给足了她面子,更加证明,姚婉莹在小侯爷面前有多受宠。
姚奉年看到这里,心里自然也是一阵欣慰。
至少他这个女儿能抓住小侯爷的心,对他就大有好处。
再说,小侯爷这一声岳父大人,可是高高的把他给抬举起来。
毕竟只有小侯爷正经儿的嫡妻的娘家,才能得称为岳家。
元氏反而脸色暗沉,没想到姚婉莹这个贱人,跟她那个该死的贱人娘一个德行。
别的不会,居然将秦氏那狐媚子的手段给学的十足,难怪眼前的小侯爷给迷的神魂颠倒。
元氏虽然心中不悦,脸上却依然带着一抹淡笑,道:“大姐儿回来了,只是可惜了,这秦姨娘她做了一些错事,所以被老爷给责罚,所以这才没能出来迎接大姐儿,小侯爷可千万别生气。”
听着元氏的话,姚婉莹堆在脸上的笑立刻僵硬了一下,心中更是恨的咬牙切齿。
难怪自己的母亲会败在元氏手中,这个女人,说出来的话根本就是夹枪带棍。
自己还没为姨娘求情,就已经被她提出来,要是自己再说让父亲放姨娘出来的话,岂不是不识大体?
而且还是当着小侯爷的面,现在不仅让他知道自己姨娘犯了错,而且连他也会跟着失了几分脸面,这个元氏果然可恶。
“岳母大人说的哪里话,既然秦姨娘犯了错,岳父大人惩罚自然应该,我不会怪罪。”小侯爷的脸色虽然看不出来,可眼神却透着一股冰冷。
那眼神从姚婉莹身上扫过,让她整个人都感觉一阵慌乱。
这样的反应看在元氏眼中,却格外的高兴。
看来这姚婉莹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般的受宠。
只要秦氏母女过的不好,对她来说,就都是最好的事。
秦氏,这个该死的贱人,既然敢把属于玲姐儿的幸福给抢走,她又怎么可能会轻易的放过他们。
元氏的目光再次落在小侯爷慕清明的身上。
只见他一身深蓝色长袍,衣襟与袖口之间都用极细的银色绣出沧海云腾的图案。
腰间配上金缕镂空的腰带,再配上通体碧玉的绿竹节配饰。
五官虽然算不得精致,却多了几分温文尔雅,看起来风姿潇洒,卓尔不群,格外的吸引人。
“……小侯爷……”
姚婉莹轻声低唤,之前自己在出门之前就跟小侯爷哭诉过,没想到这才刚到姚家门前,就已经将答应她的话给抛之脑后,姚婉莹怎能不恨元氏。
都是因为这个该死的女人,不然自己的姨娘也不会被当着府中所有人的面被打。
不仅丢了掌家的权利,还被罚跪祠堂。
姨娘身上带着伤,还要跪在祠堂里一整晚,那四处通风的祠堂,姨娘怎么可能受的了。
去候府禀报的余嬷嬷说,这姨娘整个人都快烧糊涂了,躺在床上浑浑噩噩的两天,滴水未进,不得已,她才来寻的她。
想着自己姨娘的样子,再看衣着光鲜亮丽的元氏,心中的恨就像长在荒原上的枯草,在不断滋生。
“小侯爷,快请,进去再说。”姚奉年也没想到元氏会直接将秦氏的事说出来。
刚刚他才想着,准备命人将秦氏唤出来,至少大姐儿回门,总不能让她连自己的姨娘都见不到。
现在看来,被元氏给抢先,只能接着将话说下去,可心里对元氏已经生出了几分不满。
慕清明直接走进姚家,姚奉年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
至于姚婉莹只能坐在前院跟元氏大眼瞪小眼,两人相对无言。
慕清明跟姚奉年两人不知道在书房说了什么,出来后,直接带着姚婉莹回了候府,连饭都没吃。
一连几天,都没有姚婉莹的消息,元氏也乐的自在。
过了没几天,这天姚奉年依旧宿在闫柳絮的院子里,半夜时分,姚奉年突然听着一阵低矮的虫鸣声,透着一股尖锐,响在他耳中。
姚奉年紧闭的双眸跟着睁开,看了眼身边还在熟睡的闫柳絮,接着悄无声息的起身走出去。
岂不是,等他刚把房门关上,正在熟睡中的闫柳絮跟着坐起来,双眸在黑夜中格外的潋滟。
眼神看着姚奉年离开的方向,闪着熠熠生辉的光芒。
姚奉年一路小心翼翼,生怕会惊扰了院子里的下人,很快来了一处后院,跟着一个闪身走进去。
等闫柳絮跟在他身后又进院子时,院子里却没有半点声音。
“这人怎么会突然消失了?”闫柳絮聂聂的出声道。
闫柳絮竖起耳朵,听了半响,都没有听见半点声音,这才小心翼翼的跟着进了院子,看了眼四周,并没有发现半个人影这才跟着将房门推开。
月光倾斜进去,将闫柳絮的身影拉长,房间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人居住,可里面却是纤尘不染。
看来应该会有人每天过来打扫,只是不知道,这大半夜的,姚奉年突然来这里干什么?
闫柳絮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