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心师傅和掌柜的都是徐深隽觅来的。
温妧则更多构思了茶楼内部构造以及主要针对的顾客。
第一个月,福隆茶楼请了郑汛先生一旬讲一次课,吸引了大批有识学子。
墨香盈室,打出了名声。
一月后,温妧又重金聘了说书先生,乐女,舞女来表演,点心做的好吃,服务又好,很快就慢慢扭亏转盈。
但凡京里的百姓,几乎都知道这家茶楼。
这家茶楼被誉为三奇,一为墨奇,墨香绵延,许久不绝,二为吃奇,点心美味,是京中一绝,三为构思奇,茶楼内部掏空,一片竹林肆意生长,阳光遍撒。
温妧和徐深隽一同在包间内饮茶。
徐深隽很是注意,从来不单独去温府见温妧,总是记得拉上林沐青。
若是两人单独见面,也总是在茶楼这些地点,私密性极好,他很是小心,维护着温妧的名声。
温妧看向窗外,夕阳晖光辉煌灿烂,她看着热闹的街上,不知在想些什么,久久不语。
徐深隽看着她莹润的脸,微微出神,谁能想到,构思这座茶楼建筑的不过是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从布置到售卖,人人争相夸赞,想重金挖到的背后鬼才就是温侯府的小姐温妧呢?
福隆茶楼迅速扩张,在各个要塞通道,漆木红色的招牌在夕阳的余晖里闪着微光。
“掌柜的,三月三,花开遍天涯。”招呼的伙计闻之色变,忙把衣衫褴褛的男子领到包间。
不消片刻,一匹快马从福隆茶楼向京城方向疾速驶去,驿道上扬起漫天灰尘,一条又一条消息,或通过飞书,或通过驿站,就这样到了背后主人的手里。
漫长的冬天终于结束。
温妧及笄礼到了。
皇后娘娘主动提出要为她嘉冠,温妧没有推辞,却觉得奇怪,温家没有人请了皇后,那会是谁呢?
皇后已是中年,可眉目间沉静温柔,岁月在她的身上沉淀下来,有一种奇异的力量和美。她笑着拉着温妧的手,“好姑娘,长大了好呀。”
她的及笄礼很是盛大。温御和温羡从一年前就开始为她准备,说来,她的冠冕上的明珠用的正是徐深隽输给她的那么一盒子明珠。
命运兜兜转转,最是有趣。
京城中一半以上的世家都来人派了礼,林沐青和徐深隽也来了,林沐青送了玲珑玉塔,宝光内敛,徐深隽则送了江南进贡的的锦绣流光锦,贵重非常。
徐深隽送来的早些,一月前就已经送来了面料,温御当机立断,立刻撤了原先的礼服,要用这极好的面料再重做一套,原先的面料也好,但离流光锦,还是逊色了一些。
那一天终于到了。
温羡亲自执笔,给妹妹写了祝词,又执意亲自去唱。
温妧穿着常服,在厅中叩拜,缓步进入房中。
林沐青给她绾好发,嘉冠,换上礼服。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绵鸿,以介景福。”
温羡眼底有水光闪过,他的妧妧,长大了。
“旨酒嘉荐,有飶其香。咸加尔服,眉寿无疆。永承天休,俾炽而昌。”
希望你一生顺遂,平安喜乐。
皇后站在高位,礼乐声响。
“事亲以孝,接下以慈。和柔正顺,恭俭谦仪。不溢不骄,毋诐毋欺。古训是式,尔其守之。”
温妧颔首,“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少女起身,晨光洒下,明珠熠熠。眉眼温柔灵动,眼波流转间,只叫人看痴了去。
徐深隽认真的描绘着她的眉眼,近乎痴恋,似乎要把她最美的样子用力的刻在心上,记上一辈子。
一场及笄礼,温妧的美扬名京城。
之后没多久,不知什么原因,罗山王还是寻来了,和前世的轨迹分毫不差,拿着温妧的小像,上门向温御求亲。
温妧面色冰冷,坐在梨花椅上端着一盏雪山毫尖,慢悠悠的用杯盖拨着茶叶。还是太仓促,太晚了吗?
她的势力并未成型,羽翼尚未丰满,不能全身而退。
温御坐在太师椅上,立刻黑了脸。
罗山王什么人?妾室满院,年龄都和他差不多了。竟然妄想娶他的宝贝女儿?
温羡站在温御身后,原本唇角温润如玉的笑意悄无声息地敛了。俊秀青年皱着眉,看向罗山王手里的小像。
漆木大红箱子整齐的放在温府大厅外,罗山王府的下仆头上和腰间缠着红绸,放下唢呐。
罗山王大笑,“温侯,这是聘礼,不知可否聘小女做王府正妃?”
罗山王盯着温妧,浑浊的眼睛充满对美色的贪婪和垂涎。看到温御黑掉的脸色,心里不虞。好大胆,本王只不过向他讨个女儿!贵为皇室之胄,本王要什么,温御还敢不给?
他用眼睛扫了扫喝茶的温妧,目光露骨。
“哼,本王能与你们做亲家,是你们温家修来的福气!怎么?还不愿意?”罗山王扬眉。
温羡的眉皱的更紧了。
温御握拳,“王爷这话就不对了,只是下官自幼溺爱小女,养的很是骄纵,恐怕并非王爷良配啊。”
“本王不介意。”罗山王挥挥手,很是不耐。
“王爷,小女实在不堪此重任啊。”温御再三推脱。
罗山王摔杯,“什么不堪,恐怕是温侯你不愿吧!”
上好的青瓷茶杯碎了,尖利的瓷片飞散,摔杯人很是暴躁。
温羡向前踏出一步,正欲开口。
温御拦住他,“王爷,这未免太过仓促,且容下官考虑几日。”
“哼,本王就给你几分面子。岳父,小婿过几日再来拜访,走!”
双方不欢而散,罗山王声势浩大的进入温府,嚣张满足的准备出温府。
温妧最后一定是他的,今日他放出了话,来日谁还敢娶温妧?
可恨温御这老匹夫!
“慢着。”
一直喝茶的温妧终于出声了,她红唇上勾。
罗山王急忙回头,美人就是美人,识时务,爱英雄。
“美人儿,你愿意嫁给我了?”
她却猛地变了脸色,面色冰冷,夹霜含雪。
“我就算今日死在这里,也不会嫁给你!”
“大胆!”罗山王大怒,当着众人的面,被一个世家女削了面子,让他极其愤怒。
“今日你是嫁也得嫁,不嫁还得嫁!”罗山王挥手。
温御猛地站起来,“尔敢!”
“给我绑了她!”罗山王府家仆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绑。
罗山王气血上冲,更是怒极,瞪着仆人,粗着嗓子吆喝道:“快去绑了她!否则当场杖死!”
“我看谁敢!”
一道轻悠悠的命令抛下,有人踏入温府。
徐深隽冷着脸走进来,“皇叔好大的面子,当着我朝官员的面,就敢绑了世家女!”
罗山王大惊,“贤侄,今天你怎么来了?”
嗤的一声,徐深隽凉薄一笑,“怎么,皇叔来得我就来不得了?”
“皇叔,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到父皇面前解释吧!”
徐深隽挥袖在正位坐下。
罗山王咬牙,生米煮成熟饭,谅他温御再有意见也晚了。
徐深隽冷冷看他一眼,看破他心底的小伎俩,面色更凉。
“今天我在这里,皇叔怕是只能无功而返了。”
罗山王暗恨,这小子,误我好事!
罗山王府的仆役皆畏惧崇拜的看着这位刚刚回京的尹王。
崇拜的眼神刺疼了罗山王。黄口小儿,凭什么在他面前放肆!
他面色阴狠“给我绑了她!违令者灭九族!”
仆役向前迈出一步,徐深隽俊脸一黑,站起来,“我看谁敢绑本王的王妃!”
“王妃!”像一声轰雷炸响在温府。
温御与一对儿女霎那滞愣,仆役不敢再迈步,罗山王深吸一口气,气血下窜,脊背发凉。
倘若只是一个侯府女,也罢了,但若是尹王妃,他万万不能动手。
他猛地记起皇后参加了温妧的及笄礼,心里有些发凉。
但他依然有些怀疑,那黄口小儿,不是在哄骗我吧。罗山王骑虎难下。
“贤侄莫不是哄骗与我?本王可半点儿风声都没听说!”罗山王满腹狐疑。
“哼,本王早已请过父皇母后,圣旨很快就会下来。骗没骗你,你与我一同去宫里便见分晓!”
一旦到了宫里,他定不能全身而退,不能冒这个险。
但若是假的,他定不会放过温家!
罗山王脸色由红转白再转黑,“贤侄言重了,贤侄好福气,那我就提前祝贤侄百年好合,百年好合。”他咬牙。
今日就先这样,他恨恨地看了徐深隽一眼,狠狠的踢了离他最近的仆役一脚.
“愣什么楞,都跟我走,走!”
一行人灰溜溜撤出了温府。
“谢过殿下。”温妧福身。
“妧妧,你先下去。我和你哥哥还有些事要和尹王殿下谈谈。”温御说道,“尹王殿下,坐。”
温妧退下,回了自己的院子。
“臣谢殿下今日之恩,殿下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温御和温羡弯身一拜。
温侯一向是中立派,此言一出,不可谓之不重。
徐深隽急急扶他起来,“温侯言重。”
温羡起身,“殿下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