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小如的父亲很喜欢海子。难怪我在晚报上小如父亲的诗，总有些海子的味道，后来也证实了我的想法，当我走进她父亲的书房时，最上面一排都是关于海子的诗集和海子的生平。

海子确实是很有才气的一个诗人，但也是最悲情的诗人。我也很喜欢海子的诗，但我不喜欢海子这个人。他以为卧轨自杀了，就是春暖花开了。殊不知，3月26日这一天永远都是那么阴暗与残红。

书房里的书可真多，看得我都看花了眼。小如说小时候她父亲总逼着她在书房里看书，但小如天生对这些书不怎么感兴趣。因为父亲的压力，她总算勉强看了一点书。当我走到书桌上时，书桌上有很多照片，都是小如的。

小如骄傲地说：“我爸爸啊，最疼我了，所以呢她的书桌都只有我的照片。”

“那你妈妈的照片呢。”

“我爸爸偏心啊，他最喜欢我。正好嘛，我妈妈也不喜欢拍照，所以我家里妈妈的照片很少，连我爸爸妈妈的结婚照都没有呢。”小如说到这里，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了，不过奇怪归奇怪，也就不去想什么了。

这个时候我突然看到书桌玻璃下面压着一首诗歌：

一杯酒，心憔悴，泪眼朦胧欲断魂。

风过后，泪无声，窗前孤影没无存。

纵使风铃相思把情挽，

挥手绝然新月几时圆。

一张桌，一张床，旷房寂寂了无言。

头顶灯，迷离眼，寞盘独吟吐怨闲。

黯戒孱手相对，

户外车声隐匿。

这首《月下独思》我好象在哪里看过，小如笑着说：“那你肯定是在报纸上看到的，因为我爸爸曾经把这首诗发在报纸上了。”

小如告诉我，这首诗是他爸爸年轻时候写的，是爸爸最喜欢的一首诗歌。她爸爸曾经告诉她，这首诗上半部分是她爸爸写的，下半部分是她爸爸的一个朋友写的。爸爸说那个朋友是他最好的一个朋友，只是可惜，二十多年前，他的朋友去了广州做生意，就一直没有回来。而他们之间就一直没有再联系。

看着这首诗，我想当年写下这诗的两个人，一定是处在悲情之中的。不过我突然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真是和我现在的心境符合。不知不觉又让我想起了暮暮。

难道说小如的父亲曾经也和我一样？我想即使不和我一样，也和我差不多吧，如果没有这种心境的人，绝对不会写出这样的诗。

“路凡啊，在想什么呢？”小如的父亲走了进来，笑着走到我的身边，问我。

我笑着说没什么。但小如的父亲顺着我的眼神看过去，知道我在看他的那首诗。他走到桌旁，坐下来，一直凝视着这首诗，许久，他才缓慢地说道：“这首诗是年轻时候我和我的一个好朋友一起写的，那年我们都是二十岁。第二天我那个朋友就不辞而别了，很多人都说他去了广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广州打听他的消息，却始终没有打听到。”

我想问小如的父亲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我和小如的父亲第一次相见，问这样的问题实在有失唐突。但我看到小如的父亲坐在椅子上，一直呆呆凝视着桌上的那首诗，我想，他一定是在回忆那晚的情景吧。

后来我也问过小如，小如说他父亲一直都不愿意提起这件事情，所以后来小如也没有继续问。这个人肯定影响了小如父亲的一生，要不然，小如的父亲也不会挂念这位老朋友如此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