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浅夕走下马车,在顾嬷嬷的搀扶下,慢慢地走向城门,浣溪则是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
尚浅夕走到慕容笙歌面前站定,朝着他,缓缓蹲下身子,行了一个礼。
“尚浅夕拜见皇上!”
慕容笙歌伸出手虚扶了一下,道:“公主不远万里来到东离,是我东离之福。公主舟车劳顿,辛苦了。”
尚浅夕看着慕容笙歌,只见他身形修长,面上带着一抹温和的笑容,这种笑容,不同于夏侯霖般疏离,是真正的笑在眼底,这样的人,向来是尚浅夕乐于相交的人。
“多谢皇上体恤。”尚浅夕也终于露出了真实的笑容。
“这些日子,公主先住在西华驿馆里,七日后大婚,公主从驿馆出嫁,可好?”慕容笙歌朝着旁边的人伸出手,随侍海昭拿起已经准备好了的托盘,交给了顾嬷嬷。
“这是?”尚浅夕看着托盘上被红布遮着的盒子,一脸不解。
“这是暂时用的令牌,拿着它,如朕亲临,待大婚后,令牌就可以换成印鉴了。”慕容笙歌耐心解释道:“主要是担心公主这段时间里会有些无聊,若是想要四处逛逛,还是拿着信物会比较方便些。只是还未大婚,公主不能用象征皇后身份的印鉴,只能先委屈公主用着令牌了。”
“皇上考虑得如此周到,浅夕不胜感激。”尚浅夕心里一热,这个人,抛去身份不说,的确是做夫君的绝佳人选。
尚浅夕与慕容笙歌寒暄了几句,只见慕容笙歌忍不住咳嗽了起来。海昭慌忙拿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粒药丸递给慕容笙歌。慕容笙歌也不扭捏,直接拿起来放进嘴里,动作熟练,看起来应该是已经做了很多次了。
“请皇上多多注意身体才是。”尚浅夕看着慕容笙歌,略微心疼道:“待浅夕入宫,可以帮皇上瞧瞧身体,昔日浅夕有幸在天澜宗学了些医术的皮毛,但愿能帮到皇上一些。”
慕容笙歌笑着点了点头,却也没放在心上。即使是天澜宗的弟子,自己这病怕是也轻易好不了了。
目送慕容笙歌坐着的轿辇离开了城门,尚浅夕才跟着晏宁住进了西华驿馆。
里面早已准备妥当,想来是慕容笙歌早有吩咐吧。
尚浅夕看着眼睛装饰一新的房间,不禁对未来多了一丝期待。她想,她应该会爱上慕容笙歌吧,毕竟,他比夏侯霖好了太多。
西华,勤政殿。
“南楚毅,你可记得朕和你的约定?”夏侯霖看着站在面前的南楚毅,气急败坏道。
“当然记得。”南楚毅冷着脸,“在你逐鹿皇位时,用医术帮你一些。可是,你轻而易举就坐上了这个位置,似乎,我的医术也没有什么用吧?”
“南公子,身为医者,难道你不该悬壶济世吗?朕可以许你荣华富贵,只要你留在宫中,做朕的专用御医,保朕无病无痛就好。”夏侯霖起身,走到南楚毅面前,“南公子的医术,只有为朕所用,才能才会出最大作用,不是吗?”
“那你答应过我什么?”南楚毅终于露出了一丝怒容,“护她一世安宁,就是将她当做工具,送到东离去和亲吗?”
夏侯霖哑口无言。
“既然是你先失信,我自然也不必在乎什么约定了。”南楚毅甩袖,转身要离开。
“南公子!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若敢走出这个大殿一步,朕就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你相信吗?”夏侯霖的好脾气也终于磨没了,低声吼道。
“一直都没有告诉过你……”南楚毅的脸上,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夕儿当年就已经被逐出天澜宗了,只不过她在我木门呆了些日子,师父和我们几个师叔不忍心她吃苦,才会一直帮衬着她,所以,我从不欠你什么!”说罢,南楚毅捏了一个诀儿,从原地消失。
只留下夏侯霖一个人面对着空荡荡的大殿。
想到自己的算盘落空了,夏侯霖跌坐在地上。
“圣上?”听到勤政殿里传出了声音,文德站在门口紧张地问道。
“不要打扰朕,朕要一个人待一会儿。”夏侯霖失魂落魄道:“一炷香后,摆驾栖芳殿,朕要去问银嫔一些事情。”
“是。”
没有人知道夏侯霖去栖芳殿做了什么,文德虽跟在夏侯霖身边,却也只看见夏侯霖火急火燎地冲进栖芳殿,没过一会儿,里面便传来了东西跌落到地上的“乒乒乓乓”的声音。很快,夏侯霖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只留下银嫔坐在地上,捂着肚子失声痛哭。
这些,尚浅夕都不知道,即使知道了,她也只会一笑置之。
东离,西华驿馆。
浣溪安安静静地站在尚浅夕面前。
“说吧,夏侯霖派你来,是要做什么?监视我,还是说,是为了做细作?”尚浅夕屏退了其他人,只留下了顾嬷嬷在身边。
浣溪抿着嘴不说话。
“别当我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尚浅夕自嘲地一笑,“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一无身世,二无权势的,你又怎么可能会主动请缨来陪我?必然是有目的的吧。”
浣溪抬起头看着尚浅夕。
她跟传说中的很不一样啊,没有传言中的懦弱胆小,隐约间露出的气势,竟一点儿也不逊色于圣上。
“你不说也可以。”尚浅夕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我大婚的时候,西华应该会派人来观礼吧,既然这样,待西华官员离开时,你便一起回去吧。我想,我既然身为公主,打发个丫鬟的权利还是有的吧?”
浣溪终于害怕地跪在了地上。
“公主,奴婢并非有意相瞒,只是奴婢是圣上挑选出来的,若是奴婢不听话,奴婢日后就……”浣溪说着,早已泪流满面。
“你既然随我来了东离,便留在这里吧,你在西华可还有亲人?”尚浅夕放下茶杯,轻声问道。
“没有了,奴婢是孤儿,家里早些年发大水,就剩我一个了。”浣溪摇了摇头,继而给尚浅夕磕了一个头,“公主,奴婢错了,这一路上,奴婢一直看不起您,总觉得您也就是仗着身份耀武扬威的可怜虫罢了,谁知是奴婢眼拙。只求公主不要将奴婢赶回西华,否则,奴婢只怕是不能再活着了,圣上一定会处死奴婢的。求公主开恩,奴婢愿尽心尽力地伺候公主!”
尚浅夕沉默着,她在考虑究竟要不要相信这个浣溪,毕竟有银心这个前车之鉴,她不得不防。
“小姐,不妨相信她一回吧。”顾嬷嬷开口道:“日后公主要留在东离,老奴这身子骨,也不知道还能伺候小姐多少年了,有浣溪在,小姐日后也不会太难过,至少有个人陪着不是?”
尚浅夕思量再三,点了点头道:“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留在我身边,但你若是敢背叛我的话,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多谢公主!”浣溪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她现在终于明白了,她所能依靠的,只有尚浅夕,认识到了这一点,她也终于决定,用自己的忠诚换取尚浅夕的信任,让自己的日子过得更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