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芷馨的脸色变得极度愤怒了，虽然自己应该是打不过这两个人，但现在就算是被她们打死也要过去和她们拼命。

“看什么看？你不是要洗脸吗？我现在正在帮你呢。”

这阴阳怪气的声音反而让杨芷馨抑制了冲动，不能这样，不能到最后变成是我的罪过，她们也只有恶心我的能耐了，但我一旦要动了粗，那就和之前的许美人一样，惊动了三夫人可就不妙了。

一声不吭，杨芷馨站起身就把那桶完好的水搬进自己的内殿，刚走没几步，柴瑚忽然在后面出现了。

“地上弄得一团糟，杨才人还是先处理干净再回内殿。”

杨芷馨已经不想吵一个字了，只是冷漠地回答，“妾要换衣，而且也该去后苑修复了。”

柴瑚完全不会被后苑吓到，“你先处理这些，这是我的命令，我听董淑媛提起过，修复后苑虽然也重要，但陛下并未说过要优于一切事物。”

杨芷馨有点点惊讶，平常说起修复后苑的事她们都是忌讳三分，毕竟这可是皇帝的命令，现在竟然这样从容，果然还是董葵给她们壮了胆？

没办法，杨芷馨只好应诺，柴瑚的说法没有一点错，这修复后苑一没有规定几点去，二没有时长要求，三没有截止日期，归根究底不是违抗命令的理由。

杨芷馨知道这是在整自己，对着夏天舞和连子心怒目而视，柴瑚也知道杨芷馨在气什么，这毕竟是自己手下的两个才人惹出来的事，不过柴瑚要的就是让杨芷馨觉得生气觉得屈辱，看着她不满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柴瑚心里别提有多得意。

“你不用多看，虽然她们也有不小心，但事情还是因你而起，她们还有别的事，只有你一个人来处理了。”

不小心？因我而起？杨芷馨虽然闭着嘴，但是感觉快要把自己的牙齿都咬碎了，那三人毫不在意，立刻回了自己的殿里。

只能开始清理了，杨芷馨甚至都没去换新的衣服，因为害怕那些人又出来闹事把自己的衣服弄脏弄湿，那样就没衣服穿了。

没有什么拖把，只能用擦布去擦，而青叶和麦冬总是来来回回走着，每次都端着水，并且每次都洒在地上一些。

虽然都有道歉，但这么明显做作的举动和那副不耐烦的样子，让杨芷馨知道这就是故意的，本来很快就能完成的事情一直弄到了中午。

背已经疼得快要直不起来了，乌蔹莓那也已经做好，扶着杨芷馨到了内殿，为她换上衣服并捶起了背。

疼得直哼哼，而乌蔹莓虽然小心，却还是不经意会弄到杨芷馨被打的伤痕，让杨芷馨雪上加霜。

乌蔹莓难过的流了泪，“杨才人被这样对待，以后可怎么办？”

杨芷馨并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墙壁发呆，乌蔹莓问得问题自己也答不上来，而且这的确是一个可怕的问题，不管多大的迫害，若是一时也不是不能忍受，但若是一直这样为难，经年累月下来足以把人逼疯。

必须要想点办法，可现在除了等那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的奇迹，还能怎么办？

外面传来了喊声，“不吃饭吗？饿死了不管啊。”

乌蔹莓看了一眼，对着杨芷馨说：“杨才人，应该是午膳送来了。”

虽然很不情愿，但杨芷馨也只能起身前去吃饭，现在每顿饭都不是之前自己一个人在侧殿优哉游哉吃了，而是要和那些人都在正殿一同进餐，不然又是什么坏了宫中礼法。

好在这个时代吃饭都不是围着一圈在一张桌子上吃，一人一份，让杨芷馨还算能忍受。

到了正殿，三人已经在吃饭了，杨芷馨明白不等自己是一种看不起并无视的表现，不过杨芷馨也无所谓，反正自己也不是很在意这些古代的规矩，坐在位置上就准备吃饭了。

呆住了，这哪是今天饭菜，明明就是昨天的，而且这个味道，感觉已经开始馊了。

柴瑚嘴角一抹笑，“怎么了？杨才人上午辛苦，现在怎么不进膳？下午应当还要去修葺后苑，不吃饱哪里有力气。”

深呼吸一口气，杨芷馨认真地说：“这应当是昨日的饭菜吧？”

旁边的夏天舞冷笑说：“昨日我未曾吃了多少，倒掉可惜，便留下来了，今日杨才人吃了，也算节约美德。”

“我的那份呢？”杨芷馨已经忍受不了，这哪里是人过的日子，简直是把自己当畜生。

夏天舞满脸不屑，“我见几位侍从上午辛苦，便为她们加了餐罢了。”

“那乌蔹莓怎没收到？”

连子心忽然笑出声，“哟，杨才人不是元皇后之妹么，即便是如今地位也好意思和我们这些人相提并论，陛下肯定私下有重赏，杨才人不分给我们也就算了，如今连这一口饭都要抢。”

说完，三人哈哈大笑，杨芷馨当然不会去吃馊掉的饭菜，也难以继续留在这里忍受着羞辱，说了一句去修葺后苑，愤而离席出宫。

身后的笑声仍然听得清楚，杨芷馨完全当做听不见继续走着，不过此刻的心情不一样了，已经不是那时候在兰韵殿门口逃避白矾那些人的感觉，而是满心的报复。

已经没有什么心思去修葺，但杨芷馨还是拼命耐着性子做着事，回看自己完成的一切，杨芷馨真没想到自己一个人竟然能做到这样的地步。

走到那个水池边，鱼儿们依旧在面前聚集着，杨芷馨直勾勾看着鱼，视线不经意间转向了水中的倒影，竟然浮现出了杨艳的影子。

仍然是她临死前指着自己说不出话的样子，杨芷馨有些心惊，但杨芷馨对杨艳并无恨意敌意，心中的模样很快也变回了刚开始看到自己的亲切模样，杨芷馨双手合十，默默祷告着。

元皇后，我的确不是杨芷，但你若是知晓真相，应当也会支持我冒充她吧，也应当会原谅我们干下如此大不敬的事吧。

我听朱苓说，你担心我会自杀而放弃皇后位，太子地位也将不保，如今应当不会这样想了吧，我并没有想要自我了断。

我经历了这么多，本想这样默默无闻安逸过完往后余生，但如今这样都不可得，我还是决定要当皇后，但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冲动和贪婪，对陛下也绝不会再虚情假意，我知道你放心不下皇子衷，我在此向你起誓，如果以后我还能得势，定然力保皇子衷得太子位而登基为帝，还请你冥冥之中保佑我。

水声惊醒了杨芷馨，杨芷馨睁看眼，什么都没有，应该是鱼弄出的水泡破了，但杨芷馨微笑了，这或许就是杨艳的回应吧，如此轻柔的感觉，肯定是答应了。

收工了，杨芷馨自然是不可能直接回荷香殿，很快就到了竹棽殿，叶紫苏连忙迎接。

“姐姐今日来得这样迟。”

杨芷馨苦笑，“也并非心中所愿。”

把经历的事全部告诉了叶紫苏，叶紫苏大惊，然后满脸的心疼，让桃枝赶紧把点心全都拿出来。

当然是很饿了，杨芷馨狼吞虎咽，叶紫苏就在旁边微笑着看，杨芷馨吃了好多终于填饱肚子了。

“唉，可惜没有之前的那种酥饼，现在想想我鸾凤殿里放着的那么多都变质了，作孽啊。”

叶紫苏以袖遮脸大笑出声，“姐姐现在知道饱汉不知饿汉饥了吧，今后她们肯定还会如此，姐姐便来我这里进膳，我高兴的很。”

杨芷馨点头，竹棽殿和叶紫苏真的太好了，反而让荷香殿遇到的那些事又浮现在眼前，并且觉得更加的难过，本以为自己只是会当个幼稚的举动根本看不起，原来并不能做到毫不在乎。

想到天天要这样，眼神也不自觉的落寞了，叶紫苏看到了，连忙说：“姐姐不忙失意，今日有好消息告诉姐姐。”

杨芷馨回过神，盯着叶紫苏，叶紫苏说：“我目下每日都陪伴陛下理政，今日打听到卫尉大人已经整军完毕，陛下下令下个月的头一天让卫尉大人离开洛都出兵。”

杨芷馨听到这些，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变了，没有之前那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甚至连惋惜都少了许多，可能真的放下了，即便是放不下，过去的一切也不会再复制了，自己既然不能陪着他，他能找到一个心爱的人厮守一生，能建功立业，作为最好的朋友，不是最应该支持他的吗？

“如此最好，徐京墨打仗很厉害，必然胜利，但妹妹说这是好消息，莫非其中对我来说还有名堂？”

叶紫苏点头，“陛下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很是高兴，我已经成功劝说陛下前一天晚上为卫尉大人私下设宴践行，到时除了陛下与卫尉大人也只有我在。”

杨芷馨瞪大了眼睛，已经能猜到叶紫苏的做法了，“难不成妹妹要让陛下喝醉，然后···”

叶紫苏满脸肯定，点头说，“还请姐姐迟点再去后苑，修葺过后就一直在这里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