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靖南,你又皮痒了是不是?!”刚洗完澡从房间出来的男人,下楼时正好看见这一幕。
穿了一身小西装的团子叉腰站在安暖面前,西装领口处打着蝴蝶结领带,这是刚刚参加完学校里的钢琴比赛回来。
小团子将小腰板儿挺得笔直笔直的,刚刚听安暖说起她跟小姑是最好的朋友,又认识自己的爸爸,所以他也要喊她一声姑姑时,感到满满的不服气。
小团子忽然想起上次开视频的时候,爸爸和小舅之间的对话。
难怪最近小舅都很少带他去肯德基还有好多地方去玩儿了,原来就是因为她。
一想到这些,就忍不住要吃醋一番。
小团子刚想要质问安暖到底是小舅什么人的时候,就听见楼上传来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
顿时,小身板儿迅速绷紧,转过身去的同时赶紧将玩具枪背到身后,悻悻地点了点头,“呃……小舅……”
楼梯上,男人只在腰间裹着一条洁白浴巾,露出蜜色结实的公狗腰,清晰可见八块腹肌,完美的人鱼线线条流畅,直没入浴巾深处。
他高大的身形矗在那里一动不动,客厅内明亮的灯光打在他英俊的面容上,将他五官镌刻地更加深邃立体。
深邃眉弓微拧,敛着一丝情绪的目光朝小家伙儿看来。
下一瞬,小团子的脸颊就涨得通红,一边的腮帮子用力瘪了瘪,身后的小手因为紧张害怕被男人凶而做着各种各样的小动作。
傅西珩迈步下楼,伸手拿过了小团子的玩具枪,小团子不满地惊呼了一声,却在瞧见男人板着的脸时,急忙张开了小手捂住了张大的嘴巴。
小团子垂涎三尺的目光停留在被男人丢到桌上的玩具枪上面,心里急得团团转,趁男人抬眸看向安暖的时候,他也偷偷地瞥了身后的女人一眼。
哼,要不是因为她,小舅也不会这样。
小团子睁大眼睛瞪了安暖一眼,见傅西珩扭过头来的时候,急忙把目光收回。
傅西珩湛黑的眸子盯着他,沉声开口:“在学校里老师没教你要对别人有礼貌吗?”
小团子眨巴了几下圆圆的大眼睛,将脑袋扎下去。
安暖见状,忍俊不禁。
看来真是一物降一物,小团子到底还是怕某人的。
“唐靖南,我在问你话,”傅西珩清了清嗓子,训斥道:“明天就不要去肯德基了,在家好好写作业。”
“啊……”一听写作业三个字皮皮就脑袋疼,闷闷不乐地抬起了头,支吾道:“我钢琴比赛拿了一等奖,小舅你说过带我去吃肯德基的。”
而且,爸爸工作忙,妈妈又赶着去出差了,说好了要让他在太姥姥家玩儿几天的,只不过赶上太姥姥住院,太姥爷呢又很严肃……所以他只好缠上了最喜欢的小舅。
傅西珩拧了拧眉。
“好了皮皮,”安暖看了傅西珩一眼,俯下身去将手放在小家伙儿的肩头上,轻轻拍了拍,“肯德基那里去不了的话,那我可以给你做可乐鸡翅吃。”
“真的吗?”小家伙儿一听有吃的,立刻把先前不愉快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光滑肉乎乎的小脸儿上闪现着一丝的期待,“真的有鸡翅可以吃嘛?”
傅西珩双手环胸,汪洋大海般深沉的眸子里浸着一丝玩味,看向安暖的时候嘴角勾勒出淡淡的笑。
根据上次去她家吃饭的经验,这次,他倒要看看她怎么收场夸下的海口。
对视上男人绕有兴致的目光,安暖脊背有些发凉,怎么有种他在看她好戏的感觉?
顿了顿,安暖微笑着点头,“对啊,姑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实现的。”
“姑姑——”皮皮慢吞吞地叫了一声,傅西珩听了,眉心不由得皱成了一团。
“你让他叫你姑姑?”遒劲有力的双腿来到安暖近前,他垂下头去看着她,薄唇动了动,“暖暖,这又是什么逻辑?”
“唔——”皮皮看着面前的两个大人,有些搞不清状况。
怎么,她说让自己喊她姑姑的,可是听小舅的意思……
“你先上楼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去。”傅西珩平淡的目光袭来,开口将小电灯泡轰走。
安暖抬头,见扒着楼梯扶手一点点往上爬的小家伙儿进了房间,小小的背影消失不见的时候,转身对男人开口,“傅西珩,什么我什么逻辑啊?”
糖糖是她的好闺蜜,她又称唐煜纶一声大哥,所以,皮皮喊她一声姑姑无可厚非啊。
低缓的笑从男人喉咙里溢了出来,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异常深邃,囧亮无比。
下一秒,他伸出修长有力的手臂,霸道地一把将安暖圈进怀里,认真地注视着她,“因为在不久后的一天,你将会是他的舅妈。”
………………
自从出了沧澜的那件事之后,安暖和时馨儿之间,真的可以用人生满满都是狭路相逢几个字来形容。
在听说糖糖的身体不舒服之后,她给傅西珩上完了最后的去疤药就赶到了糖糖拍摄《翡翠恋人》的地点——香格里拉四季大酒店。
听乐乐说糖糖因为昨晚临时有事还没回来,她就将药拿给了乐乐,并在微信上告诉了糖糖一声。
“呦,时大小姐,好久不见,”时馨儿站在洗手间门外,身上穿着一件较为休闲宽松的中长款衬衫,脚下踩着一双平底帆布鞋。
看见安暖的时候,时馨儿化着一层淡妆的脸上狰狞着讥诮的笑,“你都好久不回家了,爸爸最近可是提起你了呢,”
安暖视线向时馨儿的小腹看去,才一个月左右吧,加上时馨儿本来就很瘦,如果不是知道实情,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
不过见她这副打扮,倒还真是小心谨慎地很。
上次要不是傅西珩当着她的面向方旭尧提起过那两个人订婚的事,又有糖糖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告诉了她,她也不会知道时馨儿怀孕了。
察觉到安暖投过来的目光,时馨儿闪躲了一下,冷声道:“怎么,不打算回家去看看嘛,说不定爸见了你一心软就原谅你这个不孝女了。”
说完,时馨儿忍不住笑出了声,抬手捂住了嘴巴,揶揄的笑声在洗手间里飘荡。
听完她的一番话,安暖勾了勾唇,漫不经心地拧开水龙头,浮躁喧哗的流水声逐渐让她的心情平静了下来。
回家去看看?
呵!
从外公需要钱准备做手术的那天,时建章那个冷漠无情的电话就让她断了一切的念头。
时家吗?她已经不屑地去关心那里的一切人和事。
母亲已经不在那里了,时家对她来说,就是一个不值得去牵挂的地狱牢笼。她也终于飞了出来,不再受那里任何人的束缚。
见安暖从始至终对自己未加理会,时馨儿内心十分地不爽,“怎么,你哑巴了?以前不是挺能怼的吗,怎么现在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安暖从一旁抽了张干净的纸巾,在手上拍了拍,抬手扔在垃圾桶中,“我劝你还是少说两句吧,免得到时候动了胎气,弄得连戏都拍不成。”
知道时馨儿就喜欢没事找事,如同一块狗皮膏药一样,她实在是懒得跟她犯话。也没有什么意义。
可偏偏——她就很喜欢上脸怎么办呢?
“时安暖,事到如今,你是不是觉得你傍上了傅家这座强大的靠山了?我告诉你,就凭你现在的这副模样,你以为傅老爷子看得上你?”
有一个暗地里不知道被多少人骂不检点的母亲,她会进入傅家那样的名门望族?
“知道吗,傅子衿指不定哪天就要回来了,到时候我看那个男人会把你至于何地!”
想想那以后的场面,她都要迫不及待地想看她落魄的惨状了。
安暖的大脑陷入一瞬间的空白。
傅子衿要回来了,傅子衿要回来了……
这个信息像不停重复播放的音律在她耳边嗡嗡作响,绞得她心脏猛然间收紧,五脏六腑都传来隐隐的疼痛。
从时馨儿口中说出的这种话,八成是傅西琀告诉她的。而傅西琀向来不喜自己,这些安暖一直都心知肚明。
那傅西珩呢,他又知不知道这个消息?如果他知道了,他又会怎么做?或者他已经知道了,却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不是吗……
一系列错综复杂的情绪剧烈冲击着安暖的神经,她强忍住胸腔内无数翻涌的情感,担惊受怕,患得患失……
不知道已经下定决心去伸手抓住的希望会不会轻易破灭。
她真的再也不想当一次胆小鬼了。
安暖挺直着脊背,一只手抵在身后的盥洗台上,给自己一点足够的勇气和镇静,“别人看得上我或者看不上我不要紧,我也不在乎,”
她微微扬起绯色的唇瓣,嗓音极其平静缓和,表现出来的样子是满不在乎,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忧,“我只知道,我只需要抓住傅西珩一个人的心就够了。”
至于其他人……
她想过,如果那个男人真的为她涅槃重生重新来过的话,她不会在乎他所有过去的一切。
谁又没有个过去呢?
如果回到那个已经无法抓住的过去,她够勇敢一点的话,会不会——
安暖高高地挽起唇角,步履从容地从时馨儿身边走过,“我不在乎他有过去,同样地,就像你不在乎那个男人的过去一样,”
安暖抬手将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笑地有些讽刺,“即便知道他的心不在你身上,你还是怀了他的孩子。当然,要是论起手段来,你是高明了些,但追起其深,你比任何人都心知肚明吧?”
这样一番深深嘲讽的话语,比一通揍骂还要来的奏效。
时馨儿眼睛睁大的骇人,清淡妆容的脸上划出的得意笑容已经消失殆尽,她满怀戾气地冲到安暖面前,一把扼制住她的手腕,“时安暖,你什么意思?”
时馨儿用尽全身的力道,拼命地将安暖往身后扯,“你是想告诉我说,方旭尧爱的那个人还是你对吗?你是想好好地讽刺我挖苦我一顿是么,”
时馨儿如同魔怔了一般,安暖手腕被勒出了好几道红痕,往回抽了好几次也没有抽回自己的手,时馨儿鲜艳的红唇蔓延出冷寂的笑。
她松开了安暖的手,双手抓住安暖的肩头,又用力摇晃着,“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很有优越感吗?”
时馨儿的双眼猩红,发自心底的恨她。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怀孕了,又出于时家的压迫,他方旭尧恐怕不会这么轻易地答应跟她订婚。
知道自己怀孕以后,她兴高采烈地去找他,可男人在听到她怀孕的消息后,所表现出来的又是另外一番模样。
震惊,恐惧,失望……以及她所有意想不到的情绪。
当然,她知道,这一切全都是因为那个时安暖。
因为这个孩子的出现,方旭尧就永远地被束缚上了,他和时安暖便不会有任何的机会。
“时安暖,你如今抱上了傅西珩的这条大腿,又有方旭尧对你念念不忘,”时馨儿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安暖揉碎,让她永远地消失,“还有大哥对你的维护,你是不是以为全世界的男人都应该围着你转啊,”
安暖的心情没有好到哪里去,之前关于傅子衿的信息依然在脑海里飘荡着,挥之不去,她想了好多好多,陷入了阵阵的迷茫之中。
时馨儿粗鲁的动作让她瞬间产生了恼怒,完全将一切都抛到了脑后,突然,肩上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时馨儿将指甲深深地掐进了她的颈窝里。
都说怀孕的人情绪时而不稳定,容易暴躁冲动,时馨儿越说越来气,到最后,已经不是简单地发泄一下那么简单。
“时安暖,去死吧你!”时馨儿手臂用力向后一推甩,安暖整个人往身后的盥洗台上撞去。
洗手间的地本来就有些湿滑,安暖本就处于不利的方位,被时馨儿这么用力一推,脚下不由得踉跄了几步,还没有到盥洗台的位置就向下倒去。
这样的姿势一倒,头部势必会撞到盥洗台上。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了洗手间的门外。他几步冲到安暖的近前,快速伸手,拦腰接住了安暖即将倒下去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