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儿,你发什么疯?!”方旭尧不顾一切地扯住时馨儿的胳膊,将其拖到了洗手间门外。
看着对面被时琛扶好站稳后的安暖,她纤细的手臂上留下一道道鲜红的瘀痕,修长洁白的颈间泛着大片的红肿,和雪白的肌肤形成刺目的对比。
方旭尧温润的眼眸狠狠瞪了时馨儿一眼。
“方旭尧,你瞪我干什么?怎么,难不成你还想要替那个女人教训我一顿?”时馨儿血色尽失的脸上讪笑着,她一把就甩开了方旭尧的手,看向对面时琛投过来的深沉目光。
“哥,我才是你的亲生妹妹!”她语气尖锐地强调道。
时琛面色沉静地看了她一眼,对身边的人开口道:“暖暖,有没有伤到哪里?”
安暖没有想到时琛会突然地出现在这里,有些受宠若惊,“大哥,我没事。”
安暖笑着摇了摇头,垂下头去看见自己手腕上的红痕时,眼皮跳动了一下。
没想到时馨儿还真是一只疯狗,要不是她考虑太多顾及她肚子里的孩子,她也不至于处于这种被动的局面。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安暖也并非是善良到十分窝囊的人,她只是不想伤及无辜。
时琛沉稳内敛的脸上缓和一些,淡淡的眸光停滞在时馨儿身上,声线平稳,“要是觉得哪里不满意,那这部戏就不要拍了,时家还是养得起你的。”
一个是自己的亲生妹妹,一个是自己同父异母但对他来说同样重要的人,他只能尽力去权衡双方,让她们感受到公平的对待。
“时琛哥,这部戏可是馨儿费了好大心血才接到的,你不是也帮她找了关系的吗,怎么能说不拍就不拍呢?”一道细柔委婉的嗓音穿插了进来。
傅西琀行色匆匆地来到时琛近前,憎意的目光剜了安暖一眼,“就知道你出现的地方不会有好事!”
说完,伸出双手挽住男人一侧的手臂,“时琛哥,咱们出去说。”
这里的男女洗手间只隔了一个盥洗台的位置,所以说盥洗台也是男女通用的,说话总归是不方便些。
时琛点了点头,却在迈步向外走的时候腾出了一只手来,将傅西琀置在她肘关节处的手拿了下去,回头,语气轻柔,“暖暖,先出去吧。”
此刻,不止时馨儿,就连傅西琀的眸子也是猩红一片。她死死掐着自己的手掌心,愤怒到感受不到一点的疼痛。
冷彻的目光和时馨儿对视良久,眸子如天际血染的夕阳,
“哥,你又为了她而针对我?”时馨儿当真是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就因为那个女人而让她白白付出这次的心血?
她的演艺事业好不容易有了走上坡路的势头,之前沧澜的事件也被她最佳慈善女演员的形象所掩盖,而现在要让她中途退出,她很不甘心。
出了洗手间,几个人来到灯光明亮的大厅内,这里十分安静,除了他们几个也没有人出来打扰。
时琛脸上挂着微微的不悦,“馨儿,这件事是谁针对谁我看得清清楚楚,”
他走到时馨儿的面前,见她快要渗出水雾的眸子心软下来,“好了,以后不要再任性,你还是哥的好妹妹。”
说完,拍了拍她的肩头,注视她的眼眸中也是语重心长。
作为一个兄长,该教训的时候教训,但他同样少不了给她的关爱。
安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幕,说不上来的,心头到底是怎样的一副情绪。
她有时候真是羡慕时馨儿,有个这样对她包容的哥哥,明明知道她做的过分了,训斥的同时他仍然是对她关爱有加不是吗?
如果……她也有一个这样的哥哥就好了。
“时琛哥,你真的要让馨儿退出这次的拍摄吗?”傅西琀清冷的眼神扫过安暖身上,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声音略加忐忑。
虽然演员无故中途退出会带来不小的风波,但是只要是时馨儿心甘情愿地退出,那么不管是看在她们之间的友情上,还是看在时琛的面子上,傅西琀都会想办法妥善地处理好。
可眼下的局面是——
时馨儿不想退出,而时琛却因为安暖的事情动怒,想让时馨儿停止拍摄。
毕竟在这部戏里,还有安暖的那个好闺蜜糖糖在,因此,她们几个人之间总会有着牵扯不断的关系。
时琛没有说话,漆黑明亮的眸子温润下来,等待着时馨儿的回答。
时馨儿心中只觉得无数的委屈,为什么自己的亲生哥哥总是因为那个女人和她作对?她才是他的亲生妹妹啊。
但让她生气的又不单单如此,包括时琛对安暖的态度,她只要一想到这些,就恨安暖恨得牙痒痒。
而大哥呢,他到底又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难道他要为了这么个一文不值的女人而毁掉了自己断送整个时家吗?
时馨儿心头的火气蹭蹭地往上窜,燃烧地越来越旺盛,“大哥,她不过是个跟她母亲一样借男人往上爬的人,我不想有一天你会后悔,所以有些心思我劝你还是不要有,”
安暖脊背微微一僵,抬起头的瞬间,正好碰上方旭尧投来的冰冷目光,那种一眼就将她心思看透的锋利,在安暖心上划下了一道缺口。
她知道,自己曾经利用了他来逃避,尽管现在看来,这种逃避没有任何的奏效。
但是,在过去的这场无关爱情的利用中,谁又没有依靠彼此来获取一点的关怀呢?
因此,安暖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冷血无情的自私鬼。
听完时馨儿的一番话,时琛温润如玉的面庞陡然间阴鸷了下来,深深聚拢的眉宇间染上浓重的阴霾。
他双手插兜,黑色的西装外套衬得他整个人看上去更加地严肃凝重,面容冷冽。
打算开口对时馨儿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门口走进了一道粉色身影。
“暖暖,这是谁弄得?”糖糖顾不得紧跟在身后的男人,脚下踩着七公分的高跟鞋几步就走到安暖近前,指着她雪白颈间鲜红的痕迹。
刚走进大厅门口的那一刻,厅内明亮的灯光照耀下她一眼就看见了安暖,将她往自己身边拉的同时,又看见了手腕上的几处淤青。
安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糖糖就已经先她一步走到了傅西琀的面前,眸光犀利,“你弄的?”
“是我!”时馨儿扬声道。
一个没本事追到男人只能当备胎的女人,她可一点儿也不触她。
况且,就算沈牧白在这里又能怎样?她就不信沈牧白会对傅西琀不管不顾,反倒是去帮这个女人。
糖糖回头,看见时馨儿满脸嘚瑟甚至是无所畏惧的表情时,红唇微挑,冷笑了一声。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糖糖几步走到时馨儿面前,“你打的?”
她低头冷冷嗤笑了一声,对时馨儿指了指安暖,“你,现在就去向她道歉。”
“凭什么要去跟那个女人道歉?!”一旁的傅西琀看得双瞳喷火,有些不满地瞟了一眼矗立在原地无动于衷的沈牧白,“唐糖,你不要太过分!”
要不是看在今天几个男人都在场,她早就不用维护自己名媛淑女的形象,一定亲自对可恶的人教训一番了。
“傅西琀你给我闭嘴!”糖糖转身剜着浑身做作的女人,小巧的唇瓣微微勾起,笑了笑,“你最好不要开口说话,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冲动起来,让你哭的很没节奏,嗯?”
“糖糖,你……”傅西琀气的咬牙,伸出食指指着糖糖,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哽咽在喉咙里。
糖糖冲其媚人地挑了挑下巴,“乖,先回去洗洗脸,然后姐再送你一瓶香水,好好地盖盖你身上的大碴子味儿。”
说完,也懒得再去看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女人,转过身去,“我刚刚说的话你听见没,立刻去向暖暖道歉!”
惹了不该惹的人,就必须付出代价,她管她是谁。
“疯子!”话落,时馨儿百无聊赖地瞥了糖糖一眼,就无趣地向外走去。
“你给我回来!”
糖糖一把扯住了时馨儿的手臂,二话不说,扬手一巴掌落在她得意洋洋的脸上。
“时馨儿,逼我骂你就算了,你非要等我打你,你才知道我文武双全是吧?”反着她来让她不顺心就算了,如今,竟然还敢骂她……
她绝对不会让她安安心心地离开。
对于糖糖的这一巴掌,完全出乎时馨儿的意料,她整个人趔趄在身后的方旭尧怀中,脸颊传来火烧般的疼痛。
站在大厅门口处的男人单手抄兜,闲着的另一只手输完最后几个字,又将手机揣在了裤兜里。
看向女人的方向,那一双单薄的眼眸里蓄着一股子深沉的笑意。
站在一旁始终保持着名媛淑女形象的傅西琀,见状,整个人都大惊失色起来,“馨儿……”
她眸子里满是惊愕,“唐糖,你竟然真的动手打人,你……”
她以为,看在时琛的面子上,糖糖怎么也会顾及一些,毕竟他也是安暖的大哥。可没想到,这个女人丧心病狂起来是这么的可怕——
糖糖走到傅西琀面前,抬手,漫不经心地捋了捋微微凌乱的波波头,然而这一动作却让傅西琀以为她要对自己做些什么,下意识地向后倒退了几步。
见她神色慌张,糖糖倏地就笑了出来,很是愉悦。
糖糖平静的目光与那双单薄的眼眸对视几秒,弯唇,莞尔一笑,“我怎么敢碰你呢?我怕我买洗手液买穷了自己。”
傅西琀:“……”
已经暴跳如雷的时馨儿被方旭尧制住,额头上的青筋隐隐跳动,口无遮拦,“果真是姐妹情深啊,到头来还不都是备胎的货!”
“你说什么?”糖糖立刻转过身来,想要再次去教训一番的时候,却被安暖一把拉住了手臂,安暖摇了摇头,拧眉道:“糖糖,不要把事情闹大了。”
如果事情继续闹下去的话,便会无休无止。到头来,为难的人还是时琛。
这并不是安暖想要看到的。
而且刚刚时琛的无动于衷,不就是在象征性地想要让时馨儿长个教训吗?
同样地,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方旭尧见准了当下的局面,搂住时馨儿的肩头,语气低沉清冷,“走,我先送你回家去。”
不论是唐家的人还是傅家的人,招惹了他们无疑就是往枪口上撞。
再者,但凡沈牧白想要维护某人一番的话,他刚刚早就该站出来了。而不是就那样呆在原地不动……
沈牧白知道了的事,想必这会儿早就传到了那个男人的耳朵里吧?
待一行人离开后,傅西琀也没脸追出去。对于自己的好朋友她都没能够站出来替她出面,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还有时琛……让他的妹妹受了委屈,她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
傅西琀来到沈牧白近前,抬头,看向她的目光里满满地愤恨,“你刚刚为什么不站出来帮我?”
不是说会一直待她温暖如初吗,明明她刚才一直处于下风,他却无动于衷。这算是什么对她好关心她?
单薄的眼眸中笑意消失,沈牧白低下头去,目光里浸透着清冷的光辉,顿了顿,开口道:“琀儿,我不会帮时家的人。”
不要说他知道了那个女人是傅西珩认定的女人,就算在他这里,他也不会犯贱地去对自己的情敌出手相助。
腹黑如他,他巴不得早点儿看着时家的人完蛋。
只是,傅西琀……
傅西琀愣了愣,负气地咬了咬唇,她大概是反应过来沈牧白话中的意思,便没有继续开口。
一边的唇角深深陷下去,嘤嘤地哼了一声走出酒店大厅。
“暖暖,我们走。”糖糖把刚刚男人的那一句话听的一清二楚,鲜艳的红唇边蔓延出了一抹冷嘲。
女人果然有时是最敏感的生物,她刚刚莫名地以为沈牧白之所以保持沉默,真的是对她有些表现呢。
没想到,只是因为时家……
单薄的眼皮轻轻抬起,女人漠然离去的背影映在深海般的瞳孔里,沈牧白内心紧抻了一下,一种异样的情愫油然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