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馨儿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对傅西琀有所触动。后者目光深邃地盯着期待她答应的时馨儿。
如果自己不发生这种事,她一定会看在时琛的面子上恳求大哥对时家手下留情,就算时琛不爱她也无所谓。她都不会眼睁睁看着时家走向覆灭。
但这一刻,她心里终归是恨的。
同时,傅西珩所做的一切也让她内心深处无法施展的报复有了安放的角落。因为她永远也做不到亲手毁掉时家。
这样也好,不用她亲自动手了。
“呵,如果要真是那样的话也没什么不好,你们是时候该付出惨重的代价了。”傅西琀眨了眨漆黑深邃的眸子,眼稍绽放出罂粟般的笑容。
毫无疑问,时馨儿被冷生生地拒绝了。
看着傅西琀步伐轻慢地走进病房,时馨儿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瞳孔冷缩,拼出命的力道似乎要将银牙咬碎。
脑海里回想起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如果不是安暖,也根本不会有后面发生的一系列灾祸,对此,时馨儿心里恨得发紧。
回到病房的时候,方旭尧刚好从公司赶过来,手里提着带给她的晚饭。
“公司那些股东怎么说?”时馨儿发现方旭尧的脸色不好,走到他近前,将他手中的饭菜放在床头柜上。
在见到方旭尧摇头后,她用力地咬住下唇,“傅西珩这只老狐狸,真的要置我们于死地吗?”
方旭尧紧绷着一张无计可施的脸默不作声,时馨儿见状,瞬间瞪大了瞳孔。
狠狠一下拧在了他的胳膊上,“都是你毁了时家的一切,当初要不是你狼子野心想顶替大哥的位置,公司的那些老人们也不会离开,都是因为你……”
方旭尧一开始还担心她刚做完手术的身体,并不打算跟她据理力争,哪知时馨儿愈闹愈烈,很快就引起了路过的小护士围观。
方旭尧向后倒退了几步到门口的位置,踮着脚尖儿朝里面看的小护士立刻撒腿跑开了。他沉沉的一嗓子对时馨儿说道:“时馨儿,你够了!说话不要太咄咄逼人!”
面对他强烈的反驳,时馨儿一时傻了眼,“方旭尧,你竟然敢对我大喊大叫?”
“我是嫌你泼妇!”方旭尧脸色气的铁青,深吸一口气,“哪里还有什么名媛淑女的样子,”
“什么?!”刚失去孩子的女人本来就在悲痛仇恨的劲头上,如今被他这么一刺激,没有血色的唇瓣直直颤抖。
时馨儿眼眶中存着泪花儿,指着方旭尧的鼻子,“是,在你心里谁都没有那个贱女人好,她清纯善良,永远都与世无争一派平静,是个真正的名媛淑女,即便是现在已经成了别人的女人你还忘不了她是吧?!”
她低下头去叹笑了一声,再看向他时,目光冷意刺骨,“方旭尧,既然忘不了她那你就去找她啊,她现在已经成了傅西珩的女人,你有什么资格跟他比?”
“就算安暖成了别人的女人,但在我心里,她也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
话落,方旭尧不愿再见到时馨儿巨变的脸色,摔门而去。
……
……
在目睹完傅西琀跟时琛的一番对话后,安暖回到办公室待了一会儿,重新整理好了个人情绪,这才拎着鸡汤来到傅西琀的房间。
这个时候,傅西瑶也带着孩子来看望妹妹。她见安暖来了,连忙起身,“琀儿,我带皮皮先去奶奶房间,等晚点儿再过来看你。”
傅西瑶觉得安暖似乎有话要对傅西琀说,在傅西琀轻轻点头后,冲安暖含笑点头,牵着小家伙儿的手离开了病房。
傅西瑶离开后,安暖拎着鸡汤来到床头柜前,“琀儿,这是我亲手给你炖的鸡汤,味道还可以,我给你盛点儿尝尝吧,”安暖边说边打开了盖子。
傅西琀在这之前已经吃过晚饭,但她见安暖亲手将保温桶打开,用勺碗盛了小半碗儿鸡汤端到自己近前时,她没有拒绝安暖的好意。
“我自己来,”傅西琀从安暖手里接过了碗,扬唇笑了笑。
在她喝汤期间,安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通过手机简单回复了傅西珩几句消息。
除了对安暖迫切的思念,对方也不放心她一个人住在安家,不停地询问着有关她的一切。
有那么一刻,安暖觉得傅西珩话多的像个喋喋不休的老太婆了。
抬头的瞬间,见傅西琀喝完汤了,她急忙起身接过碗放下,“味道怎么样,感觉还可以吗?”
“你的厨艺很不错,”傅西琀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安暖,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管是关于时家的还是什么,”
安暖摇头否认。
纵然知道傅西珩对时家不会心慈手软,但经历了这么久,她已经不再关心时家的事情。
安暖迟疑了一下,说道:“琀儿,我只是想知道,你现在心里是不是恨我?”
傅西琀倚靠在床头,听完安暖的话,她搭在被子上的手指微微绞在一起,她问:“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毕竟是因为我,你才会这样。”
倘若她一开始就听傅西琀的话,离开时馨儿婚礼的现场,亦或是最早的时候听傅西珩的话,不去参加时馨儿的婚礼,这件事就不会发生在傅西琀的身上。
病床上的人儿淡淡弯唇,轻声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是永远无法挽回了。怪就怪我的命不好吧,这一生跟孩子无缘了……”
安暖的眼角有些湿润,忙不迭地握紧了傅西琀颤抖的指尖,“琀儿,我真的觉得对不起你,这些天来我一直在想,也许我和你哥之间——”
傅西琀知道安暖要说什么,快速地打断了她的话,“虽然我跟孩子是没有缘分了,但是还有你和西珩哥的小宝宝啊,到时候你们生多了带不过来,我还是可以帮你们带的嘛……”
……
……
是夜,青青别院。
今天是傅子衿的生日,傅西璟回霁城处理完医院的事情后便快速赶回了云城,目的就是为了给她庆生。
粉色心形水果蛋糕上贴着一张可爱少女的卡片,正中央位置写有唯美浪漫的生日祝福语,“happybirthdaytomylove.”
傅西璟亲手点燃了彩色蜡烛,等傅子衿许完愿后,眼中带着温柔看着她将蜡烛一口气吹灭。
这要换做往常的时候,他一定会在她吹灭蜡烛之后问问她都许了什么愿,不管她会不会告诉他,他都会眨眼淡笑着问她。
可是这一次,傅西璟没有那样做。
他单手擎起了一早就放在桌上的红酒,眼中绽放出柔和细碎的光芒,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傅子衿已然投过来的目光。
不多时,后者道:“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这一次许的是什么愿吗?”
傅西璟喉结滑动,一口酒缓缓入腹,“与我无关的一切,我都不想知道。”
傅子衿迟疑之际,他又兀自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拾起杯的时候,一只纤细的手臂按在了他青筋暴起的小臂上,“如果我要说我这一次的生日愿望是关于你的呢?”
闻言,傅西璟身体僵了一下。
傅子衿注意到他神情突然恍惚,下意识张口,“傅大哥,其实我……”
对方因为她这一句生冷的称呼蹙了眉,从她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臂,他说:“子衿,跟这些比起来,我更想知道的是,如果我今晚不答应你去傅宅,那么你会不会选择留下来?”
傅子衿犹豫之时,傅西璟心底是残留了一丝希望的。不过这些很快就在她的摇头下破灭。
“你知道的,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的。”
傅西璟自嘲地笑了笑。
傅子衿紧攥掌心盯着他隐匿在阴影里的侧颜,心底蓦然抽痛了下。
她没有拦下他,任凭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我傅西璟这一辈子活的有多失败!竟然连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保护不了。”
猝不及防地一拳响在了桌上,傅子衿顿时被吓了一跳,她紧抿唇瓣注视傅西璟,只见对方的眼睛里多了深深的嘲讽与阴厉。
这时,就听傅子衿说:“这次能被英国皇家芭蕾舞团选中,你知道是多大的荣誉吗?我终于完成了梦寐以求的心愿。”
“而且,再过不久我就要到那边儿实习了,更重要的是,眼下他和安暖之间的感情并不稳定,所以这一次是我最后的机会,”
傅子衿不紧不慢地解释着,“西璟,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也知道这么多年你对我的关爱与照顾都是真的。但我想,你也不希望孩子一出生就跟你一样被人嘲笑是个私生子吧?”
……
……
傅家老宅。
傅西珩在和安暖结束完一通电话后,便放下手机去了地下室的恒温酒窖。
傅老年轻没病的时候很喜欢喝酒,特意命人建了这座酒窖。比天河西苑的还大一些。
身高腿长的傅西珩在诺大的酒窖里转了一圈儿,终于找到他想要的拉菲,这才拿上了一瓶酒回到居住的别墅。
“兰姨,我说了晚上不吃饭,就不用麻烦你做饭了,”傅西珩刚走进客厅就闻见了一股菜香味儿,兰姨这个时候刚好从厨房里走出来。
“傅先生,不是我,”兰姨略加尴尬地挠了挠头,“是……是傅小姐,”
之前傅西珩已经将傅子衿赶出了傅宅,并在众人面前警告,说不能让她再踏进这里一步。
谁要是敢不听话的和他作对,那真的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于是,兰姨在战战兢兢地说完后就垂下了头去。
“谁让她进来的?”傅西珩脸色当即沉了下来,“还有,门口的保安是干什么吃的?!”
傅西珩在傅宅里一直都是不怒自威的样子,平日里对待每一个佣人也都很亲切大度,大家很少见过他发怒。
而这一次……他显然是被气到了。
兰姨目送傅西珩的背影上楼,心里越发没底,下一秒,她急忙跑到了厨房。
“子衿小姐,我看傅先生他刚刚很生气。所以……你今晚可能还会见不到他,所以……不如你先回去……”
“兰姨,”傅子衿随手将耳边的碎发别过,努力保持恭敬笑容,“你就去告诉他,这一次我是真心诚意地来向他道歉,”
“而且再过不久我就要去英国了,如果他还不肯原谅我的话,我在那边儿怎么能够安下心来?”
说话间,傅子衿语气变得更加柔软,一双清澈的瞳仁里面几度溢出了泪水,“兰姨,今天是我的生日,这是我最后一个生日愿望了,还希望你能帮帮我……”
门外有敲门声响起,兰姨将傅子衿的话隔着门板转述过来。
她告诉傅西珩今天是傅子衿的生日,对方希望他会看在她生日以及多年来的感情上能和她共进最后一顿晚餐,这样,她临去英国之前也能够心安。
傅西珩独自一人闷在房间里喝了不少的酒,已经有些醉了。耳边传来持续不断的声音,他只觉得心烦意乱异常聒噪。
打开门板后,睨了眼已经站在楼梯口位置的傅子衿,暗沉的眉头拧起。
傅西珩一句话都没有开口,从她身边擦肩而过,迈步下楼再次去了酒窖的方向。
傅子衿站在原地,清澈如水的眸子紧盯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刚刚他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满满的酒气混合着他身上清列的味道袭来。
霎时,傅子衿目光踟蹰了下,脸颊不自觉涨红。
她转身对兰姨道:“兰姨,已经很晚了,你先去休息吧,”
兰姨愣了愣,“那你……”
傅子衿颔首淡笑,“我没事的,我先去给西珩哥煮完醒酒汤,等看着他喝完我就回去了,兰姨你就放心吧。”
……
……
此时的傅宅,已是夜深人静。
在距离大门不远处的地方停下一辆出租车,紧接着,一道瘦小的身影从车上走下来。
大门口的保安在站了一天的岗后已经开始有了困意,并没有察觉到已经悄悄进入别墅的身影。
……
别墅内,傅子衿先是来到傅西珩的房间洗澡,之后又短暂温恋了一下房间里属于他的味道后,便端着一直保温的醒酒茶向地下室走去。
地下室的光线有些昏暗,傅子衿手里端着醒酒茶轻轻推开门,站在原地片刻,她腾出一只手将门板掩好,紧接着又刻意将穿在身上的性感吊带裙的肩头往下拉了拉。
深秋的季节,冷是一定的。不过在想到里面的男人已经喝醉,而且她手里还端着放有*药的醒酒茶……
傅子衿怀揣着满心的激动跟热情,在地下室找了一圈儿并没有发现傅西珩的身影。就在她有些心灰意冷之时,听见有轻微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
傅子衿心里一喜,急忙放下了手中的托盘向门口走去。
“阿——”几乎是打开门板的同一时间里,迎面女人的哂笑声和傅子衿的尖叫一起发出。
被泼上硫酸后,傅子衿的半边脸迅速燃烧腐蚀,她双眼充斥着血丝,痛苦狰狞的表情如同在暗夜中挣扎咆哮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