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得了，我也走得了。”

寒岩扣好拉链上面的纽扣，“那好吧，我把衣服拿给你。”

他站在一旁看着她穿衣服，她把被窝里的棉裤抽出来，光着身子穿了上去。他的棉裤在她身上显得过大。

寒岩总想不明白为什么女人的双腿会这么纤细，他以前蹲着吃饭的时侯就喜欢打量过往女人的腿，套着黑色丝袜的、穿着紧身裤的，或者大冬天还有勇气裸露的被冻得通红的腿肚子，他会在她们交替的不断前行的节奏中，燃生出一股疼惜的心情。而苏小莫的双腿，白得没有一丝瑕疵，虽现在有些干燥，某些地方还起了些皮屑，他还是觉得妙不可言。在他心里，她的双腿似乎不应该用来走路，更不应该来承受重量。于是，他又升腾起愧疚不安的心情。

接着，她在外面套上了一条褪了色无比坚硬的裤子，上身还光着。

他又看着她一件一件地穿上去。其间，她看着他微微笑着，不知道笑什么，在黑暗中，寒岩并没有完全看清她的笑容，但那嘴角的弧度像涟漪一样荡漾在他心中。那是春天的涟漪，有一口碧绿的湖，他想他们要是在那个春天该有多好。

现在是飘雪季节。

前天是山栗子，那会儿还没有下雪，天气异常干燥寒冷，伸出去的十个手指会冻得弯曲不了。他们用二十个手指捡了一堆山栗子，全是野栗子，双手给刺扎得通红。捡来的这些栗子，有部分烂了，里面的果实也极小，不像市面上买的那样大。这堆野栗子给他们带来了上山后的第一个乐趣，他们用两块石头，砸开毛刺，一个个地把栗子剥出来，可惜没有手套之类的工具，一场劳作下来，手上全是血丝。

昨天也是山栗子，只不过不像第一天那样吃得尽兴，雪也是从昨天开始下的。山林里一下雪，坑坑洼洼全被掩盖了起来，行路便成了危险。他们在屋里困了一天，过去留下来的木柴燃烧了一天，稳稳当当地抵御了寒冷。半夜过后，气温骤降，木柴所剩无几，吃的也没有了，他们整整在被窝里躺了一天，破旧的棉被不保暖，棉絮都发黑发黄了。

苏小莫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她的筋骨蜷缩了一天，就怕身体一伸展，热量就会快速地散去。除了双手，她全身的骨骼都在隐隐发酸。不知道寒岩是怎么样的。

他们俩出了门，发现外面比屋里冷不了多少。山林里的树都被压弯了，时不时会有一团雪从枝头骤然落下，发出一点声音，地上全是白茫茫的一片，本来就不明显的小路现在已是完全不知所踪。都说高处不胜寒，这山顶上的气温定然又要更低几度。

“这景象倒是很美。”苏小莫忍不住赞叹了一声，雪景让她暂时忘了寒冷。

山顶上的天，还是通彻明亮的。

寒岩从兜里掏出香烟，点上，吸了一口，吐出来的烟与天上落下来的雪花刚好背道而驰。

“给我来口。”

“喏。”

苏小莫用几根手指捏着香烟，怕它掉落似的，小心翼翼地吸了一口，仰着头闭着眼睛把烟吐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