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落风桥缘
作者:善若水      更新:2019-08-02 12:30      字数:5326

纪洛英出了庄院,只见外面一望无际,全是溪水田园,美不胜收,心中大是畅怀。纪洛英一路漫步,离庄院越来越远。她走到一处,前面一座石桥,石桥旁一个三尺之高的石碑,石碑上刻着“落风桥”三个大字。

石桥之下是一条碧绿的溪水缓缓流淌,溪水哗哗之声,甚是动听。纪洛英走到石桥之上,纵观四周,田埂之间黄澄澄的一片,映衬在这翠山环绕之下,令人赏心悦目,纪洛英心中想道:“当年陶渊明的那首《桃花源记》,描述的应该便是此情此景了。”

纪洛英见有一少年在一块干涸的田中练拳,那少年约摸十六七岁年纪,一身葛布衣衫。但见那少年身法迅捷,时而如游龙出洞,时而似猛虎下山,一招一式皆是劲力沉猛浑厚,显然功力颇具火候,他忽然大喝一声,右脚向后一退,却将身后的田埂也踢塌了。

纪洛英拍手笑道:“好俊的功夫!”

那少年这才发觉有人在看他练拳,便回过头来,发现石桥之上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黄衣少女,其实正直八月金秋,秋高气爽,微风习习,轻轻拂过少女的面庞,吹乱了少女青丝般的秀发。那少年望着少女,不由得竟是痴了。

纪洛英见少年痴痴地看着自己,不由得俏脸一红,暗讨:“这人怎的这么无礼?”待要开口说话,只见那少年轻轻一跃,便上了石桥。纪洛英定睛一看,刚好和那少年四目相对。那少年近了观看少女,但见她柳眉凤眼,面若桃李,好一个娇滴滴的江南美人,心中竟是碰碰乱跳,脸也红了。

纪洛英被他这么一看,更是羞得满面通红,她虽然已是桃李年华,但自幼在师父身边长大,十年来并未曾有男子如此看自己,又见那少年眉清目秀,生得甚是俊朗,脸上却还略带稚气,一颗芳心也是乱跳不已。

纪洛英忽然娇叱道:“臭小子,你看够了么?”忽然便是一招“童子拜观音”,便朝少年身上招呼去。少年“咦”了一声,方才反应过来,纪洛英身法极快,少年正要躲闪,纪洛英忽然途中变掌,只听得“啪”的一声清脆的响亮,少年的脸被纪洛英玉手拂中。那少年被她一记耳光打得晕头转向,脸上火辣辣的,立马显出一个红彤彤的掌印。

那少年道:“姑娘你......”

纪洛英咯咯一声娇笑,说道:“谁叫你对本姑娘无礼?”语毕不等那少年有喘息之机,又是一招“二龙戏珠”,直取少年中宫。少年一惊,想不到眼前这黄衣少女娇滴滴的,出手却如此厉害。少年不及多想,连忙向后一退,躲过了纪洛英的招数,纪洛英身法极快,不等那少年反应过来,一连六七招连连向那少年攻去。纪洛英出招极为高明,那少年被她攻其不备,毫无喘息余地,只得左躲右闪,连连后退,弄得手忙脚乱,颇为狼狈。

那少年见眼前少女这等高明的身法,已知她并非等闲之辈,连忙一个地上一个滚,跳出圈来,说道:“姑娘且慢!”

纪洛英笑吟吟地,说道:“怎么?你要向本姑娘投降么?”

少年道:“呸!谁要向你投降?”他与纪洛英拆得数招,心知虽然这少女出手高明,但是并未下杀手,每一招一式均留有余地,知她不过是在试自己的功夫,并无恶意。当下好胜心起,说道:“我可不和无名之辈过招,你叫什么名字?”

纪洛英听少年说话,口吻尚且稚嫩,不由得“噗哧”一声笑出声来,知他虽然功夫高明,但毕竟年纪尚轻,涉世不深,缺乏江湖历练。

少年呐呐说道:“你笑什么?”

纪洛英笑道:“本姑娘的芳名岂能轻易告诉你?你若能胜得了本姑娘,本姑娘便告诉你。”

少年听了,嘿嘿一笑,说道:“有意思。既如此,姑娘看招!”忽然身形一晃,已然欺身道纪洛英身前。

纪洛英微微一笑,暗道:“这少年的身法倒也可以。”将身一侧,素手一扬,便朝少年左腕上的“太渊”、“内关”两处穴道点去,纪洛英这一点有个名堂,叫做“兰花指”,这一点看似简单,却是虚虚实实,飘忽不定,令对手琢磨不透。

那少年果然一怔,不知如何招架,只是略一迟疑,却已经躲闪不及。那少年虽然略微吃惊,却也并不慌乱,右手忽然向纪洛英手臂中处击斩而去,若是自己被她拂中穴道,她的手也必将被自己右掌击中,实是“围魏救赵”的办法。

石桥之上,一个妙龄少女,一个翩翩少年,你来我往斗了起来。少年先前被纪洛英打了个出其不意,弄得甚是狼狈,但是若是公平决斗,纪洛英想要胜那少年便没那么容易了。

二人转眼之间已经斗了二十余招,那少年的功夫到底是逊了一些,斗到后来,便渐渐显露出不济,这时候他已经是手忙脚乱,暗道:“这少女模样娇美动人,想不到居然有如此高的武功。”

纪洛英看准那少年的一个破绽,笑道:“去吧。”那少年忽然腰下一紧,已然被纪洛英抓住了腰际,他心中一凛,暗叫不妙,却早被纪洛英重重地摔了一个大大的跟头。

那少年还要爬起来再战,哪知忽然一股劲风扑面而来,那少年大骇,只觉得自己被这股劲风逼得喘不过气来。纪洛英粉拳打到离他门面半尺的距离,忽然停下,咯咯娇笑道:“怎么样?小子,你输啦。”

那少年满脸的垂头丧气,道:“好啦,算你赢啦。”

纪洛英收了拳,问道:“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爬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说道:“我叫凌昭亭,姑娘叫什么?”

纪洛英美目一翻,斜眼看着那凌昭亭,做了个鬼脸,说道:“我才不告诉你,说好的你要打赢我,我才告诉你我的名字,你休想来套本姑娘的话。”

那凌昭亭呐呐不语,纪洛英见了他那木讷模样,不由得又是“噗哧”一笑,说道:“跟你开玩笑的啦,告诉你又有什么关系,本姑娘叫纪洛英。”

凌昭亭挠挠脑袋,说道:“纪洛英......姑娘的名字还真好听。”

纪洛英听他夸赞自己的名字,不由得喜上眉梢,说道:“那是自然,本姑娘不但名字好听,人也好看。”说到这里,忽然想起刚才凌昭亭痴痴地望着自己,不由得双颊红晕,小声说道:“你觉得......我好看吗?”她说这句话时,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细若蚊吟,只有自己才听得见,一颗芳心乱跳,心中又是紧张,又是害羞,不自主地扯了扯衣衫角。

那凌昭亭一怔,似乎没有听清,问道:“什么?”

纪洛英小嘴一撅,嗔道:“算啦算啦,没什么。”又道:“我问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练功?”

凌昭亭道:“我是我师父的徒弟,当然在这里练功。”纪洛英听了这话,当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暗道:“这话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这人莫不是个呆瓜?”问道:“你师父是谁?”

凌昭亭道:“前面有一个庄院,我师父是那个庄院的主人,人称‘催命书生’便是。”

纪洛英“啊”的一声叫出声来,说道:“原来你是陈前辈的徒弟。”

凌昭亭道:“是啊,怎么,你认识我师父?”又自言自语道:“你自然认识我师父了,不然又怎么会来这里?”

纪洛英道:“我怎么会认识你师父?我师父带我来的。”

凌昭亭忽然猛的一拍大腿,叫道:“哎呀,这可糟了!”

纪洛英见了,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凌昭亭道:“我师父提醒过我,说今天将会有贵客到来,可是我粗心大意,整天只顾着练功,都把这件事给忘啦。我师父要是知道了,一定会臭骂我一顿。”

纪洛英咯咯一声娇笑,暗道:“这小子看起来憨憨的,倒也真是有趣。”忽然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说道:“那你想不想不挨你师父骂?”

凌昭亭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道:“当然不想了,我师父骂起我来可凶啦。”

纪洛英笑道:“那你就跟我来。”

凌昭亭不知纪洛英有什么主意,但是见她十分聪明伶俐,想来她一定有办法,便跟在她后面。纪洛英沿着原路,将凌昭亭带回庄院中。凌昭亭问道:“纪姑娘,你有什么办法?”

纪洛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说道:“跟我来。”二人一前一后,摄手摄脚地朝大厅走去。

二人偷偷走到大厅外,听见里面妙语道人和陈重君正在谈话。只听见陈重君道:“小弟这次请道长前来,出了叙旧,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请道长帮忙。”

妙语道人道:“贤弟,你我的交情还有什么请不请的,什么事情贤弟只管说便是。”

陈重君面色凝重,走到大厅西面墙,拨动墙上机关,只见墙面之上出现一个暗格。陈重君从暗格之中取出一个红褐色的包裹,又将暗格关上。

纪洛英偷偷看见,暗道:“原来这墙上还有一个暗格,看这位陈前辈面色如此凝重,不知这包裹之内装着什么东西。”她回头看了看凌昭亭,凌昭亭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凌昭亭躲在在纪洛英身边,他自幼跟随师父在这山水田园之中长大,一生之中从未如此亲近异性,跟何况还是个标致的美人。凌昭亭嗅到一股清淡的少女体香扑鼻而来,不由得心摇神驰,脸也红了,紧张得手掌心也渗出了汗水。纪洛英又哪里知晓他这般少年心思,她全神贯注的,只是关注着大厅里的动静。

只见陈重君将包裹放在桌上,将包裹打开,里面放着一把宝剑,一块白布和一封信。陈重君拿起那块白布,递给妙语道人,说道:“道长请看。”

妙语道人打开白布,不由得大吃一惊,脸上变色,原来白布上印着血淋淋的十几个掌印,甚是可怖。门外的凌昭亭忍不住正要惊呼出声,忽然感到一阵温软滑腻,原来是纪洛英怕他出声,一只玉手盖在了他的嘴上,这才没有被师父发现。

凌昭亭这是第一次感受到少女的温香软玉,一张脸涨得通红,只觉得这一刻如此紧张,却又希望这一刻永远延续下去。纪洛英这才发觉不妥,连忙将手收了回来,一张俏脸却是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心中一阵慌乱,不由得狠狠地瞪了凌昭亭一眼。凌昭亭心虚,低下头去不敢看纪洛英。

只听见大厅中妙语道人问道:“这块白布上的血掌印是怎么回事?”

陈重君并不回答,又拿起宝剑递给妙语道人,妙语道人见这宝剑,不由得叫道:“好剑!”他拔出宝剑,却见这柄宝剑却是暗淡无光,剑气微弱,不禁大是疑惑,正要开口询问,忽见宝剑之上有五个不深不浅的指印,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问道:“这指印是怎么来的?”

陈重君道:“这个指印是有人用内功印上去的。”

妙语道人脸上变色。这柄宝剑是精铁锻造,削铁如泥,能够在这上面以内功印出指印的,必定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虽然如此,但料自己和这‘催命书生’也有如此功力。诡异的是也不知此人用何种手法,竟然封住了宝剑上的剑气,看来此人的武功已经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

妙语道人说道:“此人不但能够在这柄精铁所铸的宝剑之上留下指印,而且还能够封住宝剑中的剑气,看来,此人的武功极为邪门,而且要在你我之上。”

陈重君点点头,说道:“正是。小弟正因此事请道长前来。”

妙语道人道:“贤弟,你可惹下大麻烦了,你究竟得罪了什么样的厉害角色?”

陈重君道:“道长看过那封信便知。”

妙语道人拆开信封,将信封中的信看了一遍,只见他脸色越来越沉,最后好似布了一层乌云。看完信后,妙语道人仿佛心事重重,说道:“贤弟,看来要对付你的人可是大有来头。”陈重君道:“不错,要对付我的人正是天魔僧人这个大魔头。这些血掌印是他留下的,这宝剑上的指印也是他按上去的。”

纪洛英听了,秀眉一蹙,不禁满腹疑云,暗讨:“这天魔僧人是什么人,很厉害么?师父怎么会如此紧张?”在她眼里,师父的功夫令她尊崇不已,连师父也忌惮的人,相必此人必定十分厉害。

陈重君继续说道:“小弟在半月之前得到了这三件东西,知道天魔僧人要对小弟不利,但是天魔僧人武功登峰造极,若是单打独斗,小弟绝非此人敌手,因此才情道长前来,助小弟一臂之力。”

妙语道人道:“根据这信中所说,这天魔僧人邀请贤弟在九月十五的月圆之夜到九狐山上决斗,算起来也该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陈重君道:“九狐山距离此地以北三十里,信中所说,如若小弟不去赴约,他将血洗山庄,将我山庄中人全都杀光,一个不留。”

听到这里,凌昭亭不由得咯噔一下,和纪洛英相互对望了一眼。凌昭亭暗道:“原来这些天师父常常心绪不宁,是为了对付一个大魔头。但是师父怎么从来没有和我说起过这件事?”

妙语道人道:“这天魔僧人本来是西域胡僧,此人修炼邪功,以致走火入魔,性情大变。这个人的武功深不可测,而且凶狠残暴,据说此人喜欢吃人脑,隔三差五就会杀人,取人脑髓来吃。”

陈重君道:“此人来到中原兴风作浪,已经有数十条好汉的性命伤在此人手中,一年前各大门派均派出高手捉拿此人,均不曾拿下这天魔妖僧,反而被他伤了不少高手。”

妙语道人点头道:“正是,如今这天魔妖僧要来对付贤弟,贫道岂能袖手旁观?若能为武林中除此大害,也算是为武林造福。”

陈重君道:“有道长相助,那妖僧武功虽高,谅也可与之一斗。”

妙语道人点头道:“听闻贤弟八年之前收了一个徒弟,这件事情这件事情令徒是否知道?”

陈重君道:“小徒八岁随我学艺,如今已经十六,虽然天资聪颖,武功也不弱,但是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况且天魔僧人心狠手辣,小徒到底还太年轻,缺乏江湖历练,故而并没有告诉他。”

凌昭亭在门外听了,暗道:“原来师父瞒着我这件事,是不想让我参与,但是事关重大,我又怎能袖手旁观?”

只见厅内妙语道人捻捻胡须,说道:“贤弟说得正是,贫道也是这个意思。这件事情太危险,贫道与贤弟的徒弟都还太过年轻,这件事情还是瞒住他们的好。”

门外纪洛英与凌昭亭相互对望一眼,均是想道:“原来师父瞒着自己这么重要的事情,但是这件事说什么自己也不能不闻不问。”凌昭亭刚要闯进内屋,却被纪洛英一把拽住,示意他不可莽撞,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