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2
作者:微尘界      更新:2019-11-23 03:41      字数:3254

她比云婧和昆仑道人都还要开心,只如是自己拜了个好师父又收了个好徒弟。

云婧话锋一转,道:“也不知这客栈掌柜是个什么来路,竟然能一下找来这么多黑道中人。”

昆仑道人道:“想知道他是什么来路,问问不就知道了?”

一向对江湖事置身事外的昆仑道人也终于被牵扯进这大染缸之中,再也没办法抽身而退。

云婧道:“师父退隐江湖多年,何苦再牵扯进来?”

曲茵茵顺着她的话道:“当初前辈遣散昆仑派所有弟子,即使是贺寒碧也被前辈赶下昆仑山。您这次若是插手了,只怕真的不能抽身而退了。”

昆仑道人听她提起贺寒碧,眼圈顿时红了。泪水一时涌出来,却被他即使堵住,“我也想明白了,我儿一生都在锄强扶弱。我空有一身武艺,却总想着独善其身。配不上一个侠字。”

正如昆仑道人所言,贺寒碧,余无秋,哪怕平日里总不正经的贺平烟都称的上是锄强扶弱的大侠。

那头客栈掌柜听见楼上的打斗声止住,这才将自己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放下,沉沉睡过去。

却也不知是过了多少时候,他只觉得脖颈一凉,迷迷糊糊的直用手去推。手刚刚触到那冰凉的东西,便是一阵剧痛。

手心里一暖,空气中就散出一阵腥甜的味道。

掌柜心知这东西是一把宝剑,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只怕持剑的人发现他已经醒了。

“我们姑娘有几句话想问你,还请掌柜的跟我走一趟吧!”

那女子俯身在他耳边说话,看上去早知道他已经醒了。掌柜的也没法子再装下去,只得缩着脖子慢慢起身。

他借着月光看清楚来人的脸,她左脸上一块不大不小的疤痕尤其醒目。

曲茵茵冷哼一声道:“休要拿那种眼神看我,仔细着我何时不高兴了就拿了你的双眼来做下酒菜。”

这一句话着实将掌柜吓住,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二人僵持着走出房间,掌柜的抬眼就见坐在正中的云婧和她身边的两个人。

掌柜的暗暗吃惊,今日请来的兄弟有不少都是穷凶极恶的大恶之人,可眼前的这四个人竟然连汗毛都没损伤。

曲茵茵在他吃惊之时,用力在他膝盖处踢了一脚。那掌柜双膝咚的一声磕在砖上,疼的直吸气。

云婧也不拿正眼瞧他,只是将自己的手来回看个不停。

良久,大堂里安静的只如没有人一般。这仿佛将那掌柜的架在火上,不足以将他烧死,却足以让他不好受。

掌柜的再受不住这样的煎熬,道:“姑娘在上,您到底有什么话想问在下。我不过是个普通百姓在此处开个店,也不知是哪里开罪了姑娘您啊!”

“普通百姓?”云婧这才正眼看着掌柜,“普通百姓能随随便便请来这么多位黑道上的朋友吗?若是我没看错,其中有不少可是梁国朝廷通缉的犯人。就凭这一条,你也称不上普通百姓。”

掌柜一时失言,又听云婧道:“你一个掌柜,武功平平,那么些个高手都要听你的话。我倒是真好奇,你是什么来路?或者说,你身后的那个人是什么来路?”

掌柜冷笑一声,将眼睛往别处一瞥,作出一副轻蔑的神情道:“你不过是个籍籍无名之辈,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哦?”云婧故作惊恐的模样,“我这人天生不怕死,对什么事都好奇的很呢!”

曲茵茵的剑也往他脖颈贴的更近了,“我劝你还是快说吧!否则要死的人就是你了!”

掌柜的看一眼跃跃欲试的天玄和昆仑道人,才极不情愿的道:“皎云间的任掌门诸位都知道吧?这店可是他的店呢!”

云婧这时正色道:“你说这家店是任丰的店?那那些密室里的女子,也是他授意的?可是这样?”

吴掌柜冷笑一声道:“任掌门的名讳也配从你的嘴巴里说出来?我只能告诉你这家店是任掌门的,别的我可都不能说了。”

曲茵茵恨的牙痒痒,道:“我现在就杀了你,看看你的任掌门会不会来救你!”

说罢,扬起手中的宝剑,顿时觉得手腕一疼。她清楚的感受到,打在她手腕上的是一颗钢珠,皎云间人用的暗器。

五人一齐看向钢珠打进来的窗口,只见一人身姿轻盈,使这轻功的时候仿佛九重天的仙人落进凡尘。

他身上宽大的黑袍子仍然随风摆动,更为出尘。

“任丰?”

任丰缓缓回过身,他的脸上那个猩红的鬼脸面具把吴掌柜吓了一跳。

昆仑道人冲到众人的前方将他们挡在身后,道:“你明知老夫在此,你还敢来?”

任丰道:“我不想与前辈为敌,只是晚辈恰巧就在这客栈的密室里疗伤。听闻诸位的声音,特意出来一见。”

他有意望一眼云婧,大家心知肚明,他想见的只有云婧而已。

云婧将头一垂,避开他的目光道:“前辈,茵茵,你们去将密室里的人都放了。把掌柜今日挣的银两全分了吧!”

曲茵茵和天玄互看一眼,一个先行到密室入口,一个奔至柜台后去拿银子。云婧又道:“师父,还请您先到屋外等候。我想同任掌门说几句话!”

昆仑道人一听云婧要他离开,霎时间就不乐意了,“这任丰可不是个善角,你自己应付的了吗?”

云婧道:“任掌门若是要杀我,我早就死了。今日他也一样不会伤害我。还请师父移步堂外。”

昆仑道人恶狠狠的看任丰,似乎是在警告他。

任丰也冲吴掌柜使了个眼神,他也忙跟在昆仑道人身后出去了。

云婧叹了口气,道:“你的这家客栈究竟是做什么的?”

任丰负手行到窗边,溶溶月色正在满池的荷花上。夏夜的风吹皱一池清水,任丰面对这样的光景,心中才是头一次这般宁静,“客栈自然是招呼往来宾客,难道还有什么别的用处吗?”

淡淡的风透过窗棂刮进来,还夹杂着任丰身上淡淡的脂粉香味。云婧道:“你一个大男人,身上为什么会有脂粉香气?难道你刚从烟花之地来?”

任丰忙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衣服,衣服上的脂粉香气并不浓厚,但足够让旁人闻见。

云婧道:“你说你在密室里疗伤,你根本就是在骗人。难道你也不知道这客栈里有一个密室?”

任丰轻轻哼了一声,道:“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不知这客栈底下有一间密室。但我却知道密室里关的人都是谁。”

风将他的话送到云婧耳边,云婧不禁沉思道:“这个任丰肯说出他在密室里疗伤这样的话,难道是不想他们太为难吴掌柜?”

任丰接着道:“当年濮阳大旱,有不少人被饿死。我将濮阳所有的孤女全部收留下来,客栈的密室里关着的就是这些人。”

云婧道:“那她们手上,腿上失去的那些肉是怎么回事?”

任丰扬起嘴角,只如在说起什么令人愉悦的事情,“她们比武输给了吴掌柜,输掉的人必须割下自己手臂或者腿上的一块肉。这是惩罚!”

云婧不觉打了个寒战,任丰轻描淡写的就将这句话说出来却让云婧一阵一阵的作呕。任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才可以残忍至此?

“你对得起天地,对得起你自己的良心吗?”

“良心?”任丰哈哈大笑几声,“我任丰做事从来对得起我自个儿就行了。这世上有多少人对得起天地,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任丰骤然情绪失控,暴躁的冲云婧嚷道。门外的昆仑道人和密室里的天玄,曲茵茵都心中一紧,随时准备冲进大堂。

“我十岁的时候我娘就死了,我爹亲手杀了她。”他的五官扭曲在一起,他恨每一天都恨不得要杀了他爹,“我爹拿着一把剑,刺穿了我娘的胸口。他就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云婧正欲说话,忽觉得心里头一凉,接着身子骨一凉。凉的骨髓都要被冻住了。

任丰心知这是落霜发作的模样,一时乱了阵脚。他慌乱的将云婧扶住,自己在她对面盘腿坐下。

二人双掌相对,任丰的眉头越颦越紧。怎么云婧的内力反过来就要将他完全压制住了。

任丰急忙将她推开,头一偏吐出一口鲜血。再看云婧已经不省人事的倒在那里。

这么大的动静让昆仑道人再也等不了了,立刻冲进来就见云婧歪在任丰的怀中。

任丰道:“你到底教了她什么武功,我竟然也治不了她的伤?”

昆仑道人白了他一眼,道:“老夫刚下昆仑山不久,怎么会教她武功呢。眼下连你都治不了她的伤,只怕那段亦勋也一样。”

任丰急道:“那你的意思就是让我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吗?”

昆仑道人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若不是你心怀不轨试图杀她哥哥,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任丰低头看着怀里的人,自然是满心的愧疚,却是如何后悔也回不去当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