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办法,或许我们可以试一试。”白秀若有所思地道。
见他看了看石盆里的东西,程禄脸上露出了好奇之色:“辛方,你就别买关子了,我们到底要怎么做?”
白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一个问题:“你们知道炸药之所以会爆炸最关键的一点是什么吗?”
程禄当然知道,但此时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询问地看了回去。
白秀也没打算让他回答,他只是想以此为引子引出他想说的话:“其实修行者的灵力有时候和火药有着同样的功效,前提是存在着一样可以无限容纳灵力的容器。
假设这样的容器存在,那么修行者可以源源不断地往里面输送灵力。
我们都知道,灵力是一种极其不稳定的物质,随着密度的增加,互相之间的作用也在增强。”
程禄跟着他的思路分析了下去:“当这个密度达到某个临界点时,温度骤升、压力陡增,就会引发爆炸?咦——”
他反应了过来:“如果是这样,我们不就能将堵在出口的石头炸开了?”
“第一,这到底不是炸药,如此大的石头真地能被炸开吗?”江陵皱眉沉思,“到时候时间都浪费在了这里,我们还怎么去找其他出路?
其次,就算最后成功了,我们安放‘炸药’的时候,会被急剧抽出的水流卷走,如此大的水势根本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抗衡的。
再者,这地方什么也没有,我们又去哪儿找你所说的灵力容器?”
“不是我不信任你,只是你这次好像有点太急躁了……”察觉到自己的话有些咄咄逼人,他缓了缓语气,刚要继续劝说,又突然想到一点,“你刚刚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果然还是瞒不过你。”白秀料到他会这么说,早就准备好了措辞,“之前我说过,这里是血祭之地,被血祭的人死后魂魄不散为血祭者所用。
可我没想到的是,这个设置已经被废除,不知哪位高人来过这里,将那些魂魄都超度了,只是他们的命魂俨然开始消散,便被他凝聚成了‘听魂水’。”
“听魂水?!”程禄忽地瞪大了眼,“那石盆中的东西就是听魂水?!”
见江陵询问看来,他连忙解释道:“这听魂水可是天底下一等一的灵物,传说可以记录人的记忆。
听闻曾有人用它炼制成灵器,记载下毕生所学,为其家族秘法的传承做出了不小的贡献。”
他的话并没有打断白秀的思路:“听魂水乃人的命魂凝聚而成,保留了逝者生前的记忆,我之所以会想到这个方法,正是从中知道了一些信息。
它也是极为难得的灵力容器,这就回答了你最后一个问题;而容器内的灵力相互作用需要一个过程,第二个问题我们也无需多虑。
至于第一个问题,我也无法给予你确定的答案,毕竟世上的变数实在太多了,但这至少已经值得我们试一试了,不是吗?”
江陵眼也不眨地注视着他,似乎在衡量他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
眼见洪水就要漫到脚下,程禄急了:“东家,反正现在我们也没有别的选择,就听辛方的吧!”
江陵收回目光点了点头:“那我们要从哪个方向离开?”
白秀略一思索,指了指左侧被堵的洞口。
“天机牵星阵牵一发而动全身,这里机关的改变使得所有的机关都被重置,那么原先正确的路线自然变成了错误的;反之,错误的出口很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
江陵不再说其他,只道:“此事宜早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开始准备吧。”
程禄连忙将石盆放下,旋即他发现了问题所在:“这听魂水散而不聚,我们要怎么才能把它带到水底去?”
白秀失笑道:“我记得你之前带了几个防水袋,用它就行。”
“我怎么把这茬忘了!”程禄一拍额头,一把从包里抽出几个防水袋递给白秀。
白秀将其他的收好,拣了一个出来,示意他把听魂水倒进去。
程禄一边捣鼓,一边对江陵道:“东家,你就别担心了,这里这么多的听魂水,咱们多试几次,总会成功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瞠目结舌地看着盆里最后一点听魂水没入防水袋中。
他盯着只装了一半的防水袋有些愕然:“这特么的是无底洞么,我咋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些宝贝?!”
白秀还没开口,他自己就反应了过来:“这‘石盆’有问题?”
白秀早有一个猜测:“这应该是专门用来保存听魂水的器皿。”
他往防水袋里注入灵力,待一切准备就绪,说道:“多在这里待一分钟,我们就多一分危险,我现在就去将它安置好。”
江陵有些迟疑:“要不我们跟你一起去吧?”
程禄也连连附和。
“没事,我一个人能办妥,你们就在原地等我。”白秀摇了摇头,将防水袋收好,转身滑入水中,朝选定的出口潜去。
剩下两人屏息凝神地等待着,直到白秀重新游回来,这才松了口气。
等他上了岸,洪水已经涌进通道里了。
江陵不由问道:“我们需要等多久?”
白秀估算了片刻:“两分钟吧。”
程禄笑了笑:“够了,这水漫不到我们头顶,没事的。”
但怎么说呢,眼睁睁地看着洪水攀上身体,说不紧张那肯定是假的。
就在他们心里犹如热锅蚂蚁团团转时,白秀开口了:“等水露了底就下去,我们必须得抓紧时间,要是洞口重新被堵住,那就真地‘叫天天不应’了。”
或是被他言语中的凝重感染,江陵和程禄郑重地点了点头。
在三人焦急的期盼中,一声闷响如期而至,他们身边的水也渐渐消退了下去。
程禄喜出望外:“看来没问题了!”
眼见那些低矮的房屋再次露了出来,白秀朝他们示意:“走吧。”
等游到出口处,他又叮嘱了一句:“这条通道位置相对较低,里面应该会有排水设置,不然这么大的水流冲下去肯定会把整个通道冲毁。
届时我们要多多留意脚下,被吸下去就危险了,如果走散了,我们就在下一个石室前汇合。”
说话间,他们各自深吸一口气,向下潜去。
这出水口可比入水的地方动静大多了,没一会儿,他们被一股强劲的力量裹挟着朝一个方向涌去。
他们随波逐流不多久,前面忽有落水声传来。
白秀连忙拉了拉两人,三人使出浑身解数,才贴着石壁站住。
一刻钟后,水流渐渐变小,他们总算能坐下来歇口气了,程禄看着白秀和江陵笑道:“刺激,没想到我们居然成功了!”
白秀也露出一丝笑容:“大概这就叫天无绝人之路。”
江陵勾了勾嘴角没有说话,最后才道:“我们往前面看看。”
他们站起身走到那排水口附近打量了起来。
当然,说它是排水口其实并不准确,它应该是一条岩缝,宽约八米,深达地底,他们完全看不到尽头,难怪上面的水流那么快就排空了。
岩缝上是条铁索桥,连着另外一头。
他们小心翼翼攀爬上去,见没有异常,这才加快了脚步。
渐渐地,前面似有火光跳跃,俨然又是一个石室,程禄喜道:“刚刚是阴,现在是阳,看来我们没有选错路线。”
白秀仍是打头阵,率先走了进去。
这石室和之前的没什么区别,两排长明灯一字排开,照得里面透亮。
虽然知道没有什么线索,他们还是仔细检查了一遍。
“我们继续往前走吧……”白秀转头看着出口方向,话未说完,忽然喝道,“什么人?!”
他下意识想要追过去,还没迈开脚步,石室里的灯光猛地一晃,又是瞬间熄灭了。
这次他们有了经验,黑暗中不知谁喊了一声:“先退出去!”
刚闪到门外,程禄急急忙忙拧亮了手电。
他回身一照,果然见出口和入口各自落下一道石门,已经堵了大半了。
同时他也看到白秀在对面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你们怎么跑那边去了!”
程禄也愣了:“我们不是要去追那人么?”
“不好,我们中计了!”江陵率先回过神来,“对方了解我们的想法,这时候灭掉灯就是想让我们分开……看来之前也是这人搞的鬼。”
白秀皱了皱眉:“他恐怕就在附近蛰伏,你们小心点……”
不等他说完,轰地一声巨响,两扇石门彻底落了下去。
而另一边,火光照得五人脸色通红。
钱老抚须打量着石室里的壁画,神情很是凝重。
这里的高度约莫三米,横向也不宽,长度却足有二十米,黑压压的穹顶仿佛马上就要坠落,给人一种难以言明的压迫感。
两边石壁上则是用青红黑白四色绘制的刀山火海图。
青面獠牙的鬼卒面目狰狞地将受刑者大卸八块,刺目的鲜血流淌一地,几乎占了整面墙的大半面积。
钱老最年轻的弟子唤作徐辉,胆子显然要比其他人小,嗫嚅道:“师叔祖,我难受得紧,不如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钱老估计也很疼爱这小弟子,不由看向凌苍。
后者会意,遗憾道:“前面应该没有路了,如果我推算的不错,真的出路就在这些画里。”
钱老眼珠子一转:“我们还是听凌小哥的吧。”
五人在墙壁上仔细搜寻起来,不一会儿,他另外一名弟子惊喜喊道:“有了!”
其他人聚拢过去一看,原来左边壁画正下方一狱卒手中的匣子翻了开来,露出了画底的石壁,其中空了拳头大小的一个洞,里面隐隐有个机括。
“我来!”徐辉一改之前的惊惧,振奋地挥了挥拳,不等几人开口,将那机括扳了下来。
“别动!”凌苍急声一喝,但哪里还来得及,一声清脆的轻响瞬间在石室里回荡开了。
或是被他声势所摄,徐辉下意识退了一步。
待反应过来,他先是四下一扫,见没有什么动静,忍不住嘟囔道:“凶什么凶,不是没什么嘛……”
凌苍松了口气:“这里的机关也分为阴阳,在没有确定它是否就是我们要找的之前,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钱老另外那名弟子脑瓜子转得快:“这么说来,这机关是正确的啰?”
他话音未落,仿佛为了专门回应他一样,震耳轰鸣从一端传了过来。
众人凝神倾听,钱老神色霍然一变:“不好,是洪水!快走!”
说着他一把抓住徐辉的手朝来的方向跑去。
可惜已经晚了,巨大的轰鸣声几乎一瞬间就到了他们身后,眨眼间将所有人吞没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水流渐渐退去,石室再次露了出来。
凌苍身形一闪,从顶上一跃而下。
他凝视着远处的黑暗,嘴角露出一抹讥笑:“小小天骄也敢轻视我明月岛,干脆让你们做那玩意儿的祭品吧。”
他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尘,转身出了石室,不过他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背靠着石壁闭目等待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通道中又闪进一个人影。
“能这么轻松地将他们送走,真是多亏你了。”他睁开眼睛,“既然‘天阴之水’泄了下了,那他们也解决掉了吧?”
白秀点点头,不以为意地道:“举手之劳。”
“前辈,还未请教您的尊姓大名。”凌苍忽而行了一个大礼。
白秀一时失笑:“凌兄弟何出此言?”
凌苍目露恭敬:“您不仅会我明月岛秘法,连通灵四式也不在话下,如此修为怕也只有明家哪位前辈了吧。”
白秀高深莫测地道:“这你就错了,我可不是什么前辈,这一身修为乃得高人真传。”
凌苍脸上顺势带了几许困惑:“这又怎么说?”
“不和你开玩笑了。”白秀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忽地一笑,“凌大哥,你大概不记得我了,我是诲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