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老天有眼!”荀芳凛然一笑,“就因为琳琅酒店底下灵场特殊,容易凝聚阴气,你竟用秘法蛊惑吕文哥他们谋杀原来的家具厂厂主一家……
等幡然醒悟发现自己背了几条人命债时,他们不得不做你的傀儡,最后更是被你引到地下,陷入密室中的法阵互相残杀,彻底做了冤死鬼。
吕文哥侥幸逃离,但最后也没能逃脱死于非命的厄运,他临死之时将这一切告诉我,我只当他糊涂了,哪成想十年后你们的恶行越发令人发指!”
荀芳的话可谓掷地有声,封聿却不为所动:“难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吗?我只是跟吕文他们说那里的风水非常好,要是能弄来肯定能发大财,哪知道他们竟然把那一家人全杀了。
我本来也不想让他们发现下面的密室,可他们不听劝阻我能怎么办?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是他们的贪婪害死了自己,是他们自己走到了悬崖边上,我只是稍稍推了他们一把而已。
就算是你,难道又是无辜的吗?我们在琳琅酒店杀了那么多人,作为酒店的拥有者你会一点都不知情?你不过是怕影响酒店的声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我们每个人都有罪,不同的是我敢于承认我的罪过,而你们是彻头彻尾的懦夫!”
封聿的话毫无疑问勾起了荀芳内心深处的悔恨,她喃喃道:“是啊,十年前我应该阻止吕文哥他们,十年后我也应该阻止你们,那些人的死也有我的一份,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指摘你……”
就在她的目光陷入迷离的一瞬间,封聿手上悄然一掐法诀,下一秒强大的灵力波动顷刻要将荀芳斩成两段!
“过分了啊,在我眼皮底下也想杀人?!”一个声音不知从哪个角落传了过来,而比他声音更快的是他的法咒,绚丽的光芒刹那间破空而出,如同一片彩色的雨径直朝封聿疾驰而去。
封聿当然不愿意跟荀芳来个同归于尽,当即反进为退,躲到了轿子的另一边。
荀芳这才回过神,自是惊出了一片冷汗,封聿之前的话无意间强调了自己不会对她动手,但彼一时此一时,为了他的前程,她又算得了什么。
封聿戒备之意不减,目光紧紧地盯着人群,果然不一会儿一个懒懒散散的青年闲庭若步地踱到了不远处,与他并肩而行的赫然是洛英和特别事件小组其他成员。
老图好不容易把自己一颗心放回去,这会儿倒看起了戏:“这位是洛英的师叔,姓玉名貔貅,比他还小个几岁,不过脾气可不小,当然本事也不小,是个人物。”
白秀着实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一个故人,当年的傲气少年已然长大成人。
不过眼下他可没有时间去叙旧,眼见众人的注意力被貔貅吸引,他悄声朝老图叮嘱了一句:“如果有人想唤醒驭尸,就按我们之前商量的来。”
说完他不着痕迹地退到一边,然后顺着人潮缓缓往祭台另一边移动着——既然修行界的人已经准备动手,那他也很快就有机会去救向云生。
祭台上,封聿冷笑一声:“你们果然坐不住了,其他人呢,何不一起过来打个招呼?不过没关系,很快他们自身都难保了。”
他将手中碗里的东西一饮而尽。
几乎同时沉闷的轰鸣声在附近响起,白秀起初一怔,旋即反应过来,这是石塔的大门正缓缓合上,按照之前的推测,这绝非他们意料之中的举动。
正巧老图跟了上来,啧啧问他:“难道这家伙要来个破釜沉舟,为了激励自己,先把自己的后路断了?”
这显然不合常理,白秀心中一沉,当即凝神查探起来,突然一股极为熟悉的灵力波动从祭台之下汹涌而来,而就是这一两秒的时间,他什么都明白了。
这是一个阴谋,很快会将他、他们乃至于整个馒头岭村带入万劫不复的阴谋!萧天星和封聿根本没打算对抗修行者,这两人只想让他们连同天星会一起在这里彻底毁灭!
白秀一边朝轿子飞奔冲去,一边朝老图喝道:“快走,那些尸体根本不是驭尸,而是‘尸魂罐’,他引发了亡灵逆流!”
“什么?!”在此除了馒头岭村的村民和普通信众,哪怕不是修行者,也听说过亡灵逆流的鼎鼎大名。
“你疯了!天星大人呢?我们要见天星大人!”遇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张秋言和左悠都懵了,求生的本能让他们下意识地跟着人群朝山下跑去。
“想跑?哈哈哈,今天谁也逃不了!”封聿咬破手指,猛地点在自己眉心,震耳欲聋的雷声骤然响起,紧接着无数电光将整个山顶都笼罩其中。
“啊!”有人反应不及,冲进雷电交织的网中,瞬间化为飞灰。
老图和洛英对视一眼,神色俱是一变:“这、这不是安江口村的雷公石吗……它们怎么会落到他们手上,难道特别事件小组里有内奸?!”
“只要这次能活着回去,我一定要彻查此事。”后者脸色沉了沉,但紧接着他的目光已是一片坚定。
洛英朝身后所有特别事件小组成员挥了挥手:“这里聚集了太多的老百姓,我们的首要任务是保护他们的人身安全,无论如何也要打开一个出口。”
他高声喊道:“以前我们发过誓,为保护华夏安稳,舍身又如何,现在需要我们的时候到了,你们愿意吗!”
无边的雷鸣之中,他们的声音比它还要震耳欲聋:“愿意!”
特别事件小组成员的动作非常快,争分夺秒地朝雷电覆盖的区域冲锋,老图看得血脉偾张,当即也跟了上去:“不就是个死字吗,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白秀不敢再看,因为他选择了与他们背道而驰,十年的囹圄岁月,终究磨平了他的锐气——他的确是自私的,他现在只想救向云生,他无法继续承受失去的痛苦。
脚下的震动越发剧烈,白秀终于绕到了轿子后面,然而等他将帷幔撩起却怔住了。
里面空空如也。
他下意识将目光朝附近一扫,正好看到一个女孩背着向云生往那几乎就要合拢的石门挪去。
他反应过来,当即调转方向去追她们而,就在他扑进石门的一瞬间,一声惨叫从祭台上传来。
他回头一看,不是别人,竟是封聿倒在了血泊中,封聿的身后沉默而绝望地站着的是马为乐,他紧紧抱着马姣姣,就如同那天她刚刚完成化形一样。
“天道轮回,善恶有报,或许我也该去承担属于我的结局。”白秀失神地转身,背后的石门终于死死地关住了。
石塔后面的空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他绕过几道石壁,脚下的路终于到了头。
那个女孩似乎知道他要追来,顿了顿脚步,背对着他站住了,她柔弱的肩膀轻轻地抖动着,似乎在竭尽全力地喘息,但白秀知道她其实是克制不住想要大笑,因为她的目的终于达到了。
“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她缓缓转过身,美艳绝伦的脸上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
白秀看着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就是天星会最高头目萧天星,他沉声道:“当时你故意让封聿引我到琳琅酒店之下,不为其他,只是想将我的血放入尸魂罐,埋下灵引。
我以为他打算操控驭尸攻击其他人,自然会想办法破除他们之间的联系,而这正是引发亡灵逆流最为关键的一环,不然就算他喝下天女心和阴生灵也绝不会如此轻而易举地办到。”
萧天星嫣然一笑:“当然,虽然你是灵体,但它与鬼眼朝夕相处二十载,自然也已经被鬼气侵染,用它的血来做灵引是再适合不过了。”
尽管知道她不会回答,白秀还是问了那个问题:“你到底是谁。”
“我么?”萧天星笑了笑,颇为戏谑地眨了眨眼,“你将‘生灵魄’给我,我就告诉你。”
白秀顿时皱眉:“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别装傻了,就算灵体与普通修行者的身体不一样,但运灵原理是一样的,修行者有血蕴灵,灵体自然也有生灵魄,它们其实是一种东西,只不过后者厉害得多。
天女心和阴生灵看似强大,却始终是凡人的东西,不中用啊,远不及我所需要,赏给那些土鸡瓦狗不是正合适?哼,想来你已经明白了,我做下这么多事正是为了把你引出来。”
白秀定定地看着她:“白棣也是你杀的吗?”
“当然不是……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你的小心肝儿可还在我手里呢。”
萧天星紧紧扣住向云生的颈项,胸有成竹地开口,“别废话,你给还是不给?这‘玄冥关’可是我专门为你打造的,哪怕千军万马来了也打不开那道门,你啊就别想等救兵了!”
白秀不为所动:“你已经是修为大成的妖类,生灵魄于你根本没什么用,你研制出天女心也不仅仅是为了增加功力,那么你的目的会是什么呢?”
萧天星猛地一敛笑容:“我再问一遍,你给还是不给?”
“这难道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白秀却笑了,“其实你把天女心给云寒和封聿的时候,你就已经暴露了,你在研制能够改变人类灵场的东西。
你喜欢上了一个人对不对?
任何生灵的灵场都是不同的,人类和妖类的自然也是这样,朝夕相处之下你的灵场在慢慢地侵蚀他的灵场,于是你给他喝了天女心,企图改变他的灵场。
想必他现在很痛苦吧,和自欺欺人的封聿一样,生命力渐渐地流逝,别说永生这种不可能的事,你就连陪他度过普通人的一辈子也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