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信章返回皇城,思索之下,还是先回了惠妃的宫殿。
否则让屠寺丞怀疑他在皇城有自己的人通风报信,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只不过他到了惠妃殿中,却听闻惠妃已经被帝君传去了帝后寝殿,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
按理说帝后兽丹发作该传医管局才是,那样野兽般的模样应该藏着掖着才是,为什么会叫母妃过去呢?
难道父君是想找人商量如何遮掩、处置?
刚想松懈下来的心,想到惠妃如今的样貌,不由又是一紧。
不敢耽搁,加快脚步直奔帝后寝殿。
还没进殿就听见里面有什么东西被重重砸在地上的声音,面色凝重的看着守在外面的侍从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母妃可在里面?”
门口的两个侍从面带难色的相互对视一眼,却不知道该怎么答话。
屠信章右眼不自觉抽了抽,抬脚就要进去,却被两人拦住:“大皇子,帝君有命,没有旨意,任何人不得入内!”
屠信章身侧的大手成拳,正犹豫要不要在外面等着,却听见一声女人的惨叫声,虽然已经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声音,可他还是眸子一紧,抬脚将两个侍从踢开推门大步走进了帝后寝殿的主厅。
映入眼帘的就是倒在地上的惠妃,面上原本覆着的面纱半挂在鬓边,一双翦水秋瞳红红的,明显是哭过了。
立在一边的屠寺丞明显很是愤怒,一双眸子凌厉的看向他道:“谁准你进来的?滚出去!”
屠信章被那目光一击,明显身子都颤了颤,自他有记忆开始,这还是第一次父君对自己这样说话。
瞥了一眼另一个跪着的男人,心下知道延寿丹的事情肯定是瞒不住了,利落的撩袍跪下道:“父君,儿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父君如此盛怒。只是母妃无论做了什么,都不过是为了搏父君一笑,还请父君……”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屠寺丞冷笑道:“母妃?原来你也认得这是你的母妃吗?”
屠信章垂首蹙眉,不敢反驳,就听屠寺丞继续道:“那么调换帝后的延寿丹,给帝后下毒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屠信章猛地抬头,一脸惊讶的看着高高在上的男人道:“父君,您说什么?调换、下毒?”
屠寺丞挑眉道:“没错!你的母妃为了这幅皮囊,为了后位,竟然用毒药换了帝后的延寿丹!”
屠信章猛地起身,一把抓起地上跪伏着的男人狠狠喝道:“刘府医,你给我延寿丹的时候是如何说的?难道不是让我母妃先用,待帝后身体痊愈后服用你的新丹药吗?”
‘府医’颤抖着道:“大……大皇子,这怎么可能?帝君明明说了剩余的两枚延寿丹要给帝后服用的,属下和二皇子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可能抗旨的呀?”
屠信章眯起眼睛,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咬牙道:“哼,本皇子倒是小看你了,我早该想到你是屠新攀的忠犬!”
‘府医’颤抖着掰扯着揪住自己的大手喊道:“大皇子,你不能这样,就算我的家人被你控制,属下也绝不能颠倒黑白啊!帝君……帝君!求帝君让大皇子放了属下的家人啊!”
屠寺丞看着匍匐在地上拼命磕头的人,眸子更加森冷道:“大皇子好手段啊,当着本君的面也敢做要挟人证的事情了!”
屠信章见状,一腔的怒火和委屈无处宣泄,只得跪下道:“儿臣不敢,儿臣没有!”
“没有?好,来人!”屠寺丞对着进来的贴身侍从道:“去刘府医家中,看看他的家人在不在。”
“是。”侍从躬身退下。
“父君!”屠信章急急道:“就算他的家人不在,也不能证明就是儿臣所为啊?”
“哼,大皇子好算计!”屠寺丞还没开口,就见屠新攀从内殿面沉如水的出来大声道:“那日你单独找刘府医说话,我就猜测你是要延寿丹,只是没想到你为了两颗丹药会对母后下如此毒手!”
说着已经快步上前,一拳打在了还跪在地上的屠信章脸上。
这一拳打得不轻,直接将毫无防备的屠信章打倒在地。
惠妃今日借着延寿丹重获年轻貌美,本是大喜,可现在突然面对这一系列的变故彻底傻了眼。
直到屠信章被打倒,这才疯了一样扑上去喊道:“屠新攀,你敢!你竟然敢打本妃的儿子!”
那凶悍的样子哪里还有一点点往昔的温婉柔媚?
屠寺丞心里其实很复杂,他对帝后没什么感情,可是近期西南的几个城主蠢蠢欲动,随时有用兵的可能。
而兵权还在国公府,这母子两在这个节骨眼上毒害帝后,他是无论如何都要做出些姿态的。
现在明摆着惠妃是用了延寿丹的,帝后也中毒昏迷。依照他对屠新攀的了解,他绝不可能对自己的母后下毒手,所以心下早就认定了是惠妃母子给自己找麻烦。
可是屠新攀这一拳打在屠信章身上,他还是心生不悦的,冷声喝道:“新攀,住手!大皇子和惠妃就算是做了什么,也有本君评判,何时轮到你动手打自己的皇兄了?”
屠新攀几乎是听到这话的时候,嘴角勾起一抹苍凉的笑,看向屠寺丞。
如果说之前他对这个父君还抱有那么一丝丝的希冀,那么此时……
“儿子?父君难道不知道,这个殿内,您只有一个亲生儿子吗?”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惊!
尤其是惠妃,原本还一心查看屠信章的伤势,猛地回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屠新攀:“你……你说什么?”
屠寺丞也是眉头一紧,一巴掌拍在了案几上,登时震得茶碗掉落在地碎成一片,喝道:“屠新攀!你可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话?”
屠新攀失望的看着上首震怒的男人,沉声道:“父君,枉你这些年来将所有的疼爱都给了这母子二人,竟然不知道您宠爱的惠妃娘娘在闺阁时便与家中先生有了私情。
在得知要嫁给父君后,为了荣华富贵找人杀了情郎灭口,不想已经珠胎暗结。
明明足月的孩子,却硬是说成早产!”
“你胡说!”屠信章的脸上肌肉都在急怒之下颤抖起来:“你……你真的是为了储帝之位,无所不用其极,竟然能对自己母后下手嫁祸我们母子,如今还撒下这样的弥天大谎!
屠新攀!你简直就是个畜生!”
屠寺丞眯眼盯着屠新攀良久,又看看地上那两母子,在看到一脸苍白的惠妃时眸子一眯道:“惠妃,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惠妃赶忙颤抖着嘴唇,也顾不上自己的儿子,爬到屠寺丞脚边,晶莹的泪水源源不绝的顺着粉嫩的面颊滑下道:“帝君,我跟着帝君这些年,是怎样的人难道帝君会不知道吗?若是惠儿不洁,如何能嫁给帝君,更无半点儿可能走到今天的呀!”
屠寺丞眼见着美人儿垂泪,言辞更是有理,心里就是一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