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寺丞忍下想要将我见犹怜的女人扶起的冲动,冷眼看向屠新攀道:“你今日既然说出这话,口说无凭,可能拿出证据来?”
屠新攀迎向帝君的目光,眼中坚定的撩袍,双膝跪地道:“请父君准许儿子传证人入皇城!”
屠寺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看来你是有备而来了,好,本帝君就看看你能有什么证人!”
惠妃面上一僵,瞪大一双泪眸惊声道:“帝君!帝君这是不相信惠儿吗?”
屠信章也是一脸错愕的看着上首那个一直以来对自己宠爱有佳的男人,不敢相信耳中所听到的。
屠寺丞却是缓和了表情垂首抬起惠妃精致的下巴,笑看着美人儿道:“惠儿既然忠贞,难道还怕二皇子的人证不成?”
惠妃看着面上挂着笑容的男人,可男人眼中哪里有一丝的笑意?顿时心里便寒了三分,努力平复心中的恐惧,故作镇定道:“惠儿不怕,惠儿没有做过!”
“那就好,”屠寺丞的大掌用力的为惠妃拭去脸上的泪痕,冷声道:“传人证!”
门外有侍从应了,快步出殿,去二皇子府接人证过来。
顿时殿上陷入了诡异的静默,两个侍女手脚麻利的进来清理掉地上的碎瓷片,擦干净案几,为屠寺丞重新泡了茶便退了出去。
盏茶的时间,去刘府医家的侍从便来回报,刘府医一家人三天前便不知所踪了。
屠寺丞只是‘嗯’了一声,甚至没有开口说要追查。
就像屠信章所言,就算是那一家子不见踪迹,也不能直接证明与大皇子有关。
更何况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如果真如屠新攀说的,屠信章是惠妃与别的男人所生,那么不管这件事情是不是屠信章做的,他和他的母妃都必死无疑!
如果不是,那么就算他们对帝后下了手,他也不过是大事化小罢了。
殿上,惠妃依旧歪在帝君脚边,屠信章黑着脸怒瞪着屠新攀和那个从未被他放在眼中的府医。
而那两人,一个伏在地上,一个跪的笔直。
又是快一炷香的时间,殿外传来侍从的回报,人……到了。
屠寺丞深吸一口气,冷声道:“带进来!”
一男一女两个人畏畏缩缩的被侍从带了进来,惠妃回首望去,在看到那女人的时候,身子明显僵住。
“民妇曾王氏拜见帝君。”
“草民薛鑫拜见帝君。”
两人行跪拜礼道。
屠寺丞看向依旧面不改色跪着的屠新攀:“这就是你的人证?”
“是!”屠新攀斩钉截铁道:“曾王氏本是医官曾明之妻,而曾明正是惠妃产子前后,在皇城负责为惠妃安胎的医官。”
顿了顿,并未回头,只冷声道:“曾王氏,如今到了帝君面前,想说什么就说吧。”
那妇人怯懦的抬头看向上首,当看清屠寺丞脚边的女人先是一愣,仔细分辨后瞪大眼睛,颤抖着手指道:“惠妃?你是王惠!”
“大胆!谁给你的胆子直呼我母妃的名讳!”屠信章怒道。
“哼,母妃?”女人冷笑道:“王惠,枉我还是的堂姐,你竟然为了自己做下的龌龊事要灭我满门!
叫你名讳?我恨不得生吞了你才解恨!”
“堂姐,你……”惠妃嗫嚅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说我灭你全家?本妃身在皇城,又是多年未曾走动,如何灭你全家?你……你别中了别人的奸计,颠倒黑白才是啊!”
“颠倒黑白?”妇人冷笑,原本的怯懦因为愤怒一扫而空,一个头磕在地上对着上首道:“帝君,您的惠妃娘娘本是民妇的堂妹,当年因着民妇夫君在皇城为医官,惠妃才指了他在身边看顾。
可是不曾想,被民妇的夫君查出惠妃孕期有异。
当时惠妃将民妇偷偷接入皇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更言明,只要我们瞒下此事,便推举夫君为医管局院首。”
一边说,一边泣泪横流道:“当时民妇只想着皇城里有贵人相助,必能飞黄腾达,可谁知大皇子出生后不久,夫君便将一份血书交给民妇,自尽而亡了……
这些年来,我们一家就是因着那一份血书才得以苟延残喘。
原以为此事已经过去多年,可谁知犬子荒唐,在酒肆提及了大皇子出身不正,竟……竟招致了杀身之祸啊!”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块斑驳的白绢,双手捧着举过头顶,言辞恳切道:“请帝君为民妇做主啊!”
屠寺丞对一边的贴身侍从使了个眼色,将白绢取来,翻开查看。
越看,眸色越冷,待到看完方道:“既然是灭门,为何你却活着?”
那妇人偷眼看向一边的男人,咬住了嘴唇道:“民妇……民妇……”
屠寺丞挑眉,喝道:“还不从实招来!”
“启禀帝君,因为是草民放了她!”那妇人身侧的男人俯首道。
“你又是什么人?”
那男人看了一眼狠狠瞪着自己的屠信章,咬牙道:“草民是大皇子的幕僚,因为多年前与曾王氏有过一段露水姻缘,所以在奉命灭杀曾家的时候,偷偷将曾王氏藏了起来……”
屠寺丞眯了眯眸子,转而看向屠信章道:“大皇子,对此可有什么想说的?”
屠信章蹙眉,冷声道:“薛鑫此人的确曾经多次出入皇子府,只不过是儿臣欣赏其修为,可不曾想他今日竟然会带着姘头诬陷儿臣,还请父君明察!”
“哦?”屠寺丞呼出一口浊气,突然笑了起来:“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一个是惠妃的堂姐说自己的夫君和满门因着大皇子的身世丧命,一个是大皇子的幕僚为大皇子杀人,却留下一女?”
屠新攀闻言就知道屠寺丞并不完全相信这两人的话,可是听到他之后的话时,更是明白,他的父君是如何多疑的一个人!
“新攀啊,本帝君很是好奇,你是如何将这两个人接去了你的皇子府的?你不会说是恰巧遇上的吧?还是说……”
屠信章脑子灵机一动,借着屠寺丞的话道:“屠新攀,不会是你收买了薛鑫,故意让曾王氏以为是我母子二人因为流言要杀人灭口吧?
然后再让薛鑫故意留下曾王氏,就是为了今日诬告之用!
你的心思果然歹毒,竟能想出如此恶毒的招数来,还真是让皇兄我自愧不如!”
屠新攀眼角抽了抽,心里猜度着屠寺丞的真正用意,可是不管他的意图是什么,自己都必须证明自己的清白。
说人是莫名其妙凭空出现在自己书房的?虽然是实话,可是谁会相信?
可是他能说人是暗卫找来的?
当然不能!
难道说这两个人自己找上门的?
开玩笑,被大皇子下令要灭门的人,不躲的远远的,还在雪域城里晃悠。
更何况屠信章耳目众多,自己府里就有,这两个人还是漏夜被藏进了暗室里才没被发现的。
屠信章见屠新攀不说话,冷笑道:“怎么,皇弟还没想好怎么圆谎吗?还真是一贯的靠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