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忠虽然意外,曹城主竟能一夜之间搜罗来一盒子的滩涂鳄牙齿,可是也更加意外徐婉的反应。
其实在次兽,损失十几个贱民的命,并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然而......他眼中这个貌美如仙、心地善良的道主口中说出‘不能留’这三个字的时候,他才真真切切的意识到:这女子是玄机道的道主,能左右天下五国的奇女子!
原来她不是娇弱无害、弱柳扶风的小家碧玉,也可以说出夺人性命的话来。
“卞忠!”桓瑟的冷声轻喝,伴随着犀利的眸光射过来,惊醒了还在惊愕中的卞忠。
“是!”卞忠一惊,赶忙行礼道。
“道主的话没有听到吗?”桓瑟蹙眉道。
“卞忠领命,这就去办!”说着,转身就要往外走。
“等等!”女子婉转却带着些许威压的开口道:“卞忠,你打算怎么处置曹城主呢?”
这话问得卞忠直接懵圈,疑惑道:“难道道主的意思不是......不是要除了他吗?”
徐婉轻笑,侧头看向公孙轨道:“小轨,你说呢?”
公孙轨回望向女子姣好的面容,含笑开口道:“婉婉可是想让曹城主体验一下作为贱民,没有尊严、尝尽苦楚的自生自灭?”
徐婉很没形象的翻个白眼儿,叹气起身道:“真是没劲,果然还是老狐狸。”
说着转身回房,轻飘飘的丢下一句:“明日便离开吧,这地方让人心情都不好了。”
卞忠目瞪口呆的看着玄机道高高在上的两个人,就这么当着他的面,给曹城主定了这么个‘前程’。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办?”桓瑟皱眉催促道。
卞忠躬身道:“是!”
卞忠行礼退下,出了房间呼出一口气,心里暗道:这道主果然还是很善良的女子,即便是生气不满,也不过小惩薄戒,留了曹城主一命。
却没想过,有时候让人活得艰难,甚至不如要了那人的性命更得解脱。
结果当晚就传来了群禹城城主失踪的消息,谁也不知道,本来应该在城主府里睡的好好的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一时间群禹城的城主府乱成了一锅粥,好在这次卞忠多留了个心眼儿,带走曹城主前伪造了传位书信。将城主之位留给了政堂在他身边的一个得力人选手里,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完成了一次城主之位的更迭。
公孙轨和桓瑟对卞忠这次的出手速度和处置倒是没有说什么,这已经是对卞忠最大的肯定了。
一行人依旧是一个车架,次日一早用过早饭便出发离开了群禹城。
当驾着车的卞忠说出下一站是宁待城时,公孙轨难得含笑瞥了一眼桓瑟,桓瑟当下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对前天夜里的黑瘦子的下场,饱含了满满的期待。
徐婉看看两人的样子,不由郁闷道:“你们一老一小两只狐狸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桓瑟低头不语,想了想还是起身道:“我......我还是去看看卞忠,别走错了路。”说着迅速离开了车厢。
“你看,桓瑟怕抢了你小狐狸的名头,直接躲出去了。”公孙轨无奈摇头道,那样子摆明了说徐婉无理取闹啊?
徐婉抱着化作猫身的苋月瞪他一眼道:“不要以为苋月最近在闭关消化月华,我就说不过你了!我只是懒得跟你计较,看你们两个大男人眉目传情,就当看戏了。”
“眉目......传情?”公孙轨脸色铁青道:“我?和桓瑟?”
徐婉难得见公孙轨吃瘪,竟然是因为她说了这样的话,当下便笑开了道:“真该找个见证人好好描述一下你们两个刚刚的神态,看我是不是胡说,呵呵呵呵。”
公孙轨扶额,叹口气:“还好拓被派去梧州国送蜥蜴果和滩涂鳄的牙齿了,否则你要把我和他说到一处,我只怕只能以死以证清白了。”
徐婉闻言,更加乐不可支,直到察觉怀中苋月有不安的迹象,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哼,我把苋月放回储物戒指,咱们再好好说道说道!”
公孙轨哪里肯给她这个攻击自己的机会,趁着她将苋月收回戒指的空档,直接进了幻境不出来了。
眨眼的工夫,车厢里就剩下徐婉一个人了!
徐婉意识到的时候,突然发现,这还是她自离开丈剑门一来,第一次独处!
不过一个人占据了整个车厢,倒是乐得自在。
索性也懒得回幻境里了,歪在车厢里的软榻上小憩起来。
一路上车架摇晃着,徐婉睡得昏天暗地的,连中途车架陷入泥潭都没醒过来。
公孙轨着实无奈,想着徐婉这两天不知道是不是又和郁满堂夜半神识沟通了,却也不舍得打搅她。
公孙轨抱着徐婉回了幻境,桓瑟则与卞忠将车驾卸了丢在泥潭里,运起轻功朝宁待城的方向疾奔而去。
此时的宁待城里,那位口不择言的孟城主还没想出个什么两全之策,倒是收到了曹城主失踪前发给他的讯息。
大致的意思是:‘桓阁主带着心仪的女子在我城中,原来那滩涂鳄的牙齿和蜥蜴果正是桓阁主为博美人儿开心所需。
我已安排人连夜寻得滩涂鳄的牙齿,以桓阁主名义献与那女子,已平安无事。
据闻桓阁主一行欲往都城,应该途径宁待,听为兄劝,好好款待,定能护一家周全。’
这一下子算是彻底的安了孟城主的心,本来宁待城就比群禹城要大的多,也是在交通要道上。
而他自认在政堂地位不低,所以平日里也惯常的口无遮拦些。
加上昨日湖堂主奇一鸣传信来说,他的宝贝儿子要到他的宁待城来转转。他便更是有恃无恐了,彻底打消了携全家老小跑路逃命的念头。
既然桓阁主不是软硬不吃就好,那他还是相信自己的手段有些效果的。不过是讨一个女子欢心罢了,能有多难?
想着这些,孟城主更是开怀了。
甚至都没有去想过,桓瑟一行什么时候能到。
整日里花天酒地,歌舞升平的,连带着城主府都张灯结彩起来。
后来干脆为了欢迎桓瑟一行人,提前把整个宁待城里里外外的装扮了一番。
孟城主是心情大好,只苦了城中百姓跟着受连累,尤其是那些凭借苦力谋生存的贫民,简直到了度日如年的地步。
只可惜孟城主张罗的欢快,却不知道那个号称‘安然无事’的曹城主,就在给他发出消息的当天晚上,便被卞忠的人掳走。
不仅仅掳走,还被割舌、毁容,被整得一身狼狈如乞丐般,丢到了他宁待城的贫民窟里去了。
要说卞忠为什么会把人丢到这里?
自然是想着等他们到了宁待城,有机会让道主大人好好验收一下自己的执行结果喽......
光是想着这件事,就算不知道孟城主会如何作,卞忠赶路的时候嘴角都会勾起笑意,以至于根本不在意奔袭的辛苦和一身泥泞的狼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