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用过晚膳,奇一鸣带着奇麟、奇术来到卞忠所在的巡使府。
徐婉等人这次并没有出现,只留下卞忠一人在主厅见人。
奇一鸣三人进了主厅,与卞忠见了礼各自坐定,这才开口道:“老夫今日来访,主要是因为犬子前阵子在宁待城对巡使和巡使的朋友出言不敬,特来请罪的。”
说着对奇术使了个眼色,奇术领会,奉上一枚储物戒指和礼单道:“这是我家主子的一点心意,还望卞巡使笑纳。”
卞忠身边管事收下戒指,卞忠则是抖了抖那冗长的礼单笑道:“奇老板还真是出手阔绰,这张礼单上随便拿出一件来,都顶得上卞某十年俸禄了。”
“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卞巡使不要见笑才好。”奇一鸣道。
虽然嘴上说是来致歉的,面上却依旧一副当家人的气势。
没办法,谁让人家除了一身家产,还有个湖堂主的身份呢?
无论哪一点,都比卞忠高一头。
卞忠心中冷笑,面上却感叹道:“诶,只可惜卞某不过是伤些脸面,可怜我那朋友受了不小的惊吓。”
奇一鸣闻言,瞪了一眼奇麟道:“是我这儿子不懂事,只是不知道那姑娘可曾找到?我们父子也好当面谢罪。”
卞忠垂眸叹气道:“人是找到了,只不过就如卞某所说,受了惊吓,想来也不愿见到二位。”
奇一鸣眸光流转,起身行礼道:“听闻那姑娘是卞巡使朋友带来次兽的,既然姑娘不便相见,不如卞巡使请你的朋友出来一见……也算全了我父子二人的愧疚之情。”
卞忠抬眸,看着奇一鸣,意味深长道:“奇……老板果然是想见我那朋友吗?”
奇一鸣眉头抖了抖,怎么总觉得卞忠这笑有些看热闹的劲头呢?
不过嘴上还是诚恳道:“自然是希望能见到,还请卞巡使成全。”
卞忠看了一眼站在奇一鸣身后躬身,却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奇麟道:“奇少主今日倒是乖巧,不过我那朋友被少主气得不轻……奇老板,还是单独随我去书房见他吧。”
奇麟闻言,面色便阴沉了几分。
这个卞巡使不过一个三品官级,他们父子登门致歉已经是给了他天大的脸面。
别说他一个巡使,就是二皇子在他面前也是客客气气的!
而且他本来也没觉得这件事情他有什么错,就算他派奇寻绑人有错,那小美人儿不也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吗?
反倒是自己的一等侍卫下落不明!
若不是想借此机会试探听机阁阁主是否真的来了,就是八抬大轿请他们也不会来!
可是父亲在这儿,他也只能忍着。
卞忠笑看着少年难看的脸色,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道:“看来奇少主还是年少气盛啊……”
奇一鸣太了解自己的儿子,回首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这才笑道:“是啊,还要好好磨练磨练,让卞巡使见笑了,呵呵呵呵。
让他们在此候着吧,烦请巡使带路。”
卞忠方起身,看也不看奇麟,带着奇一鸣往后院去了。
奇麟眯着眼,放在身侧的手握成拳,连呼吸都明显粗重了些,可见是气得不轻。
“少主,稍安勿躁,可切莫再惹事端坏了主子的计划啊!”奇术小声提醒道,引着少年坐回位子上等着。
奇一鸣跟着卞忠,辗转来到位于院落中后方的书房。
推门进去,卞忠一个请的手势道:“奇老板先坐,我去请我的朋友。”
见卞忠转身要走,奇一鸣垂眸笑道:“卞巡使的朋友架子不小,不知是何方神圣,竟还要巡使亲自去请?”
卞忠回首勾唇道:“奇老板莫要心急,喝杯茶歇息片刻就能见到了。”
说完,对守在门边的管事使了个眼色,便离开了。
奇一鸣撩袍坐下,看着管事带人布置好茶点尽数退了出去,心下对卞忠那个朋友更加好奇了。
在奇一鸣喝光了第三盏茶的功夫,终于听到有脚步声过来。
按捺住久等的不悦,还是礼貌性的起身,带看清卞忠身前进来的人时,即便是在心里猜想过,仍是震惊的单膝跪地道:“奇一鸣拜见桓阁主!”
桓瑟撇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径直走到上首主位坐下。
卞忠为他斟满一杯茶,这才在桓瑟身侧立定。
奇一鸣见桓瑟不说话,只得开口道:“小儿不久前在宁待闯了祸,不想竟是桓阁主……属下今日特来请罪,是属下教子无方,请桓阁主惩处。”
桓瑟端起杯子,轻轻的吹着上面漂浮的叶片,依旧没有开口。
奇一鸣不禁皱眉,有些惴惴不安道:“不知那位姑娘可有受伤,属下一定请最好的医官为其诊治,有任何需要,属下一定倾力配合,还请阁主……阁主要打要罚,奇一鸣绝无二话!”
说着,干脆双膝跪地俯首道。
桓瑟终于放下茶盏,看着地上的人道:“奇堂主,你如今是富可敌国,在次兽都是横着走了?
连教出来的儿子都猖狂的很,看中人家姑娘,当众求娶不成,竟然派人漏夜绑人?
你奇家是不是也太目中无人了?”
说着,一掌拍在面前的铁木桌案上,生生将结实如铁的桌案拍了个支离破碎。
“阁……阁主明鉴,犬子虽然荒唐,可绝对不会作出这样龌龊之极的事情啊!”奇一鸣一双受了惊吓的仰起头,看着桓瑟道。
他当然知道儿子干了什么,派出去的奇寻不是还没下落吗?
只不过那女子是桓瑟带来的,奇寻不知道期间做了什么,如今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的!
桓瑟冷笑道:“没有?难不成你们奇少主身边的一等侍卫头领撒谎不成?奇堂主,你怕是不了解本阁主的手段,到了我手里的人,没有不说实话的……你难道想试试?”
奇一鸣闻言抖了抖嘴唇,面色苍白的俯下身去:“属下不敢,只是不敢相信罢了。
若真是小儿派人去掳走了姑娘,属下回去定当狠狠教训,让他长长记性……”
只不过奇一鸣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桓瑟打断道:“不必了,你教了十几年不也没教好吗?
本阁主不介意帮你教教儿子,这事就不劳奇堂主费心了。”
说着侧头对卞忠道:“你去安排一下,留奇少主一人即可,这院子小,塞不下不相干的人。”
“是。”卞忠躬身一礼便要出去传话,奇一鸣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赶忙膝行到桓瑟近前磕头道:“阁主……桓阁主,我儿还小,阁主若是有什么都冲属下来吧!
阁主……阁主,属下老来得子,就这一个宝贝儿子,您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阁主!”
桓瑟看着奇一鸣‘砰砰砰’的将头磕在地上,蹙眉抬手,卞忠停在原地。
奇一鸣以为桓瑟会收回成命,抬头望着桓瑟,却听他说:“本阁主的话既已出口,断没有立时就改的道理,还愣着做什么?”